沙洲駐防的西夏人,對整個西面基本上是不防備的。
西州回紇的勢力基本在高昌一帶,跟西夏有過交戰,輸多贏少,也就逐漸老實了。
基本上他們都屬於在河西走廊截胡的勢力,都靠着絲綢之路混日子,各設各的關口,各賺各的錢。
古玉門關往西,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也讓西州回紇跟西夏有了大片的緩衝,彼此算得上相安無事。
若不是因爲宋國往青塘以西派遣軍卒,沙洲守軍對西面的防禦,可以說基本不存在。
要想從西番的胡商手裡榨油,也得等人家進了河西走廊。
所以,在偏師的前鋒全殲了守衛在當金山下的騎兵後,沙洲的駐防軍伍還一無所知。
二三十里的距離,又有山勢遮擋,很好的掩蓋了火藥彈的聲響傳出去。
“六郎,咱們直接殺進沙洲吧?我看這沙洲的騎兵也就那樣,根本沒法跟什麼黑山威福軍司的比。”
王舜臣感覺沒過了癮,不好跟種建中說,就拉攏折可行。
“別壞了大帥的方略,還是遵軍令吧!咱們雖然出自近衛,可現在是偏師,是王督府帳下的將領。別讓大帥難做!”
“至於打戰,你還怕這一路沒戰可打?咱們偏師能在這時候翻閱當金山,我估計除了官家,滿國朝也沒人能想到。”
“這一次,戰有的打,功勞有的賺,你就別出幺蛾子了!”
折可行也沒過癮,但是他比王舜臣要沉穩,也有大局觀。
王舜臣悻悻然的,不好再說什麼。
到底怎樣打沙洲,大帥還沒拿章程,自己這樣想一股腦的衝鋒,也確實不現實。
就是隨便說說…~
這幾天工程兵沒一個閒的,王韶的着急,偏師所有人都沒感覺到。
幾乎把能用的物事全用上了,可吊運終歸不是馱馬拉戰車,終歸還是快不起來。
差不多近一個月,整個偏師才全數翻閱當金山。
戰車是全過來了,可不得不讓多數工程兵在兵站留守,所有的馱馬都還在錢那邊呢。
即便這樣,相對於當金山可以通行,他們偏師至少提前了兩個多月。這對於整個對夏的滅國之戰而言,作用絕對是至關重要的。
王韶雖然不確定正面戰場的情況,想來一個多月的時間,任何一路都不可能突破到興慶府,甚至推進的速度也不會太快了。
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西夏不可能不考慮如何對付戰車。
從這次偏師的行動,王韶也看到了。戰車受路況的影響比較大,同時也依賴牲口。從攻防而言,戰車側重於守,而不擅長攻。
就比如他們偏師現在,有太多的戰車,攜帶有足夠一年後使用的物資,可他們確無法驅動戰車投入戰鬥。
因爲,他們沒有馱馬,沒有駱駝,無法讓戰車動起來。
“不足四百匹戰馬,如何拿下沙洲,並湊足牲口,咱們偏師才能考慮下一步東進。”
全殲駐防的西夏騎兵,活着的戰馬就這麼點。這還是西夏人一人雙騎的習慣,否則能留下百十匹就不錯了。
王韶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並不是打不下沙洲,好歹他們偏師近五萬軍卒呢。
只是,王韶不能打一個沙洲就死傷太多的軍卒。接下來還有連續的幾個城池,這點人,打攻城戰,真的不夠折損的。
再說了,沒了戰車伴行,就沒了海量的火藥彈,就失去了國朝軍備上的優勢。
即便是現在的新軍軍卒悍勇,在攻城戰上,沒了火藥彈,也只有拿軍卒的命填。
這不是他希望的,也不是官家若期望的。
“大帥,這些天我等也曾潛行沙洲偵查過,看情況西夏人的防禦並不嚴密,甚至可以說是鬆懈。”
“詳細說說。”
“我等四人,還是按探路時的分隊,輪番在沙洲城外偵查,以保證連貫性。最後彙總各分隊記錄的偵查情況……大帥請過目!”
其實,單從軍事而言,這五大將領,任何一個都要比王韶強。
王韶長於大局,善於謀劃,算是知兵事的帥才。
而真正說到軍事素養,絕對沒法跟這麼多年講武堂訓練出來的五人相比,特別在戰術執行和戰場細節上。
城防幾人,如何巡視,換防幾時…~甚至詳細到城牆上每一個位置的巡視兵來回巡視的寬度!
再看下去,這份偵查報告,居然把所謂的哨兵死角都標註了。
章惇也看了看,卻沒有王韶那樣驚訝。在講武堂,從官家編撰的軍事書籍,到各位老帥的教導……要說學的最全,時間最長的就是他們五個。
能有這樣一份偵查報告很正常。
“諸位說說吧,具體怎樣打,按照官家的參謀模式,咱們各抒起見!”
王韶算是明白自己所謂的知兵事跟這些專業將領的差別了。
從河湟開邊開始,他就算是一直帶兵,指揮部參謀制,他也是用了很多年,從來沒有一次偵查,像這幾位這般詳細的。
他知道,大勢他可以把握,在具體戰鬥如何打,他還是聽聽這幾位將領的爲好。
沒看眼高過頂的章惇章子厚都頷首嘛!
“大帥,末將幾人合計過,撇開戰車,我們偏師還是步卒。可現在戰車沒有牲口,我們打沙洲,就只能當步卒用。”
“步卒攻城,在沒有攻城器械的基礎上,純粹就是用人命填。這會導致偏師無法完成朝廷的既定任務。”
“所以,大帥,最終的落腳還是在這幾百匹戰馬上。大帥,末將將戰術說一下,大帥,章佐帥,請評判是否可行。”
這一次偏師的裝束,攜帶着幾種用於僞裝潛行的服飾…~種建中都懷疑官家就知道會是這樣一般。
何況,每一位新軍軍卒,都會訓練一般性的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