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定了。
朝廷准許殿下操持軍器監事宜,也就是說準了太子殿下的條陳,就是不給錢。
如果太子殿下願意東宮出錢籌建軍器監,朝廷還是樂意看到的。話說,天下是趙姓之天下,也說的過去。
早朝的這項朝議就這麼過了。趙曦看大夥像傻子,大夥看趙曦像傻子,互相看看都覺得滿意。
趙禎有點愁。東宮是富裕,這個富裕也給了他不少的便利,有些自己想做的賞賜,怕相公們牢騷,從東宮挪用很方便。
這下……怕是東宮也要和自己的內苑一樣困頓了。
至於兒子所說的什麼錳礦、樟球、銅礦之類,還都是設想,前期開工也需要錢糧……唉!
早朝在各懷心事中散了,趙禎沒有留任何相公奏對……這情形,怕是相公們也要會公廨議論半天。
奏摺也不管了,父子倆直接往後苑去。
“曦兒,實在不行,爲父跟相公們商量,自左右藏支應些錢糧……”
朝議趙禎沒說話,兒子說他自有計較,可曦兒只說朝臣在說軍器監搬遷時,他會引導至新幣上,從而讓朝臣們選擇。
可現在的結果是,朝臣沒選擇,而曦兒自己定下了。
劇情是按照曦兒所言上演了,結局卻不盡人意。
曦兒懇求自己不多言,自己沒多言,可事情到了這般程度……曦兒也沒料到吧?
的確,趙曦沒料到。他以爲只要他提到土地置換,應該會被朝臣們哭着喊着摻和進來,甚至朝廷也會拿軍器監的土地拿捏,最終獲得一部分收益。
沒想到會是這樣!
也好,既然沒人看到這商機,自己就不客氣了。反正自己是說明白的。
“爹爹,孩兒自有計較,無須擔心。”
還是自有計較,問題是你上哪兒搞到這筆錢去?
都不用招呼,待父子倆到了慈明宮,趙曦自家的女人都湊齊了在等着他。
每日放衙,趙曦都會過來請安的。妻妾也就在這裡等着了。
說是等着,也有跟公爹公婆哭訴的意思。
自家郎君是爲國朝的,整個包袱全砸東宮頭上了!
“三哥,東宮府內的收益全在這裡了……”
滔娘那個心疼勁……沒法說,就看眉間的鬱結,也知道有多不捨了。
想來每月都還有進項,還能支應着東宮的用度。爲自家男人爭口氣,把這些年的儲備全數獻出來了。
“曦朗,領地窮困,多年也就積攢下這點……”
這段氏倒是沒愁什麼,也知道那怕是都出去了,也比當初自己做姑娘時富足。
就是多年的私房,連同嫁妝……
“曦朗,奴書信家父,韶州營生可變賣些許……”
我嘞個去!這都是幹嘛?真當自己是個敗家子,日子不過了怎麼滴?
就這說話的檔口,又有進出的內侍,不敢喧譁,擔心招惹了滿目愁容的東宮一家子,都悄悄的跑到皇后以及官家身邊低語。
“曦兒,孃舅送來些錢糧,讓曦兒先用着,不足還可以籌集,是六家一起的。只是多數錢糧分散於各軍州商鋪,需要時間籌集……”
趙曦正準備訓妻呢,結果皇后娘娘說話了。
還成,有人還是能看到前景的。
“這些錢糧,都是六家這些年依着曦兒所賺,他們均表示無須償還……”
得!還是不看好。就沒一個人看明白嗎?
“曦兒,朝議無法表達。富、文兩位相公,以及曾明仲、狄漢臣等幾位,就連節儉出名的包希仁也都傳話,資助曦兒些錢糧。”
好吧,趙曦徹底無奈了。
這算是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嗎?也只能這樣理解他們了。至於狄青,老小子估計是因爲戰友情吧?
問題是,他們能有幾個錢。
“爹爹,娘娘,回個話。懇請他們莫再與孩兒爭利了。如今送來的錢糧,孩兒會作爲份子,待事後結算。”
一個個瞪大眼看着趙曦,都這時候了,還硬撐着。
不對!鑑於對趙曦的瞭解,不是個說狂話的。
“三哥、曦兒,果真能賺錢?”
要說了解,趙禎也沒有曹皇后和滔娘對趙曦瞭解的透徹。
“中正,李憲……”
本來是準備在朝堂上展示的,結果一個個在定下來之後,根本不給自己解說的餘地,直接跳過去說其他事了。
也罷,我自己賺還不成嗎?
王中正和李憲一人一個包袱,小心翼翼的打開……這些他們也有參與的。
就殿下所繪的房子,已經懇求殿下賞賜了,裡面有他倆的房子。
趙曦完全照着後世那種宣傳畫做的,規劃圖,平面圖,佈局圖,效果圖……包括後世宣傳時的標語和配套設施他也一併借用了。
這是……
“軍器監?”
“軍器監原址。吾欲拆除後新建此類房子,並予以撲買……”
不用說了,任何話都是多餘的。要說浪漫情懷,國朝比前朝有過之而非不及。
這般美輪美奐的房屋,別說是士林,就是皇家庭院也有不及。
滔娘真有心讓公爹把朝臣那些碎銀子退回去……自家全擔了又怎樣?大不了自己給孃家吭聲……若是東宮錢糧足夠,連孃家都不想麻煩。
總算是讓後院安靜了。趙曦沒時間陪着他們感嘆這畫畫,他得去給新軍器監選址去。
四水貫都的汴梁,要想尋一處有落差的水源地,非得出城了。
所以,趙曦又是一行幾人,從少爺到管家,再到跑腿的夥計,一個個裝扮就緒出城了。
汴河水引自黃河,筒車運行會增加修繕,至於五丈河與金水河,水流很難帶動大型筒車。也就唯有蔡河了。
蔡河設有斗門,又是趙曦設想的另外運輸線路的通道,水流量也足可以用。
“看來不是吾一人有此見識!爾等可是因太子殿下選址而來?”
趙曦一行人正順着蔡河岸溜達,莫名其妙跑來一人,還沒到跟前就嚷嚷了。
若不是趙曦制止,王中正都要開噴子了……什麼人啊?衝撞太子,弄死也是白死。
“哦,汝從何聽說的?”
這才三五天,儘管朝堂是篩子,也不至於滿城風雨吧。趙曦很疑惑,此人是怎樣知道的。
“鄙人管城李誡,唐突各位了。聽家父唸叨,曾辯駁幾句,被訓斥了。閒着沒事,就跑來看看。”
這小子倒也明事理,遠遠的喊叫,靠近了反倒裝一副斯文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