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城的所有將士和居民,看着遼東城的城牆高高飛起,然後在空中化爲塵埃,心中的恐懼更是進一步放大,沒有了城牆的保護,入目之處皆是荒涼,就像是被扒光了丟在人羣之中一樣,沒有了絲毫的安全感。
就像是普通人晚上看了恐怖片以後,睡覺的時候,不敢將自己的腳露在外面一樣,彷彿自己的被子可以抵禦一切鬼怪的攻擊。
雖然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心理上的安全感沒有絲毫道理可言。
而現在遼東城的城牆飛上高空碎掉,瞬間擊破了所有人的心理安全圈的防線。
尤其是,萬一九人緩緩走來,身上涌動着的澎湃殺意毫不掩飾的時候,就更是讓他們墮入了絕望深淵。
有一個人當即扛不住這種殺意,匍匐爬到了萬一等九人的腳下,不停的叩着頭道:“幾位大人,我們願意臣服,願意臣服在大隋的麾下,成爲大隋的歸順之民!”
隨着有一個人投降,越來越多的民衆開始跪在了九人的面前,祈求他們可以饒自己一命。
周圍的高句麗的將士除了恐懼之外,還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心寒,自己這些將士捨命守護的百姓,竟然沒有絲毫氣節可言,敵人一來,就立刻搖尾乞憐了。
自己所要守護的人竟然是這樣的人,自己真的有必要犧牲自己的性命去守護他們嗎?
軍心再一次動搖,大部分士兵的內心觀念開始發生了變化,自己根本沒有必要爲這些人犧牲。
看着攔在自己面前的一衆人,一個個蓬頭垢面,眼神之中帶着哀求,額頭上甚至已經磕出了鮮血,只爲能夠從萬一等人面前獲得一條生路。
可是萬一等人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憫,萬一隨意擡起一隻手掌,往前輕輕一扇。
眼前數十米的所有人統統化爲血肉醬末,死得不能再死。
鮮血飛濺到其餘活着的人臉上。
死了!都死了!剛纔還活蹦亂跳,大聲求饒的人都死了!
臉上的溫熱,提醒着所有人,眼前的是一羣惡魔,他們不會因爲任何人的求饒,就放過他們,他們只會殺,殺,殺!
直到眼前一切活物消失殆盡纔算結束。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萬一等人眼裡看來,除了大隋之民以外,其餘國度的民衆,只不過是披着人皮的兩腳羊罷了。
屠夫會對牲畜有什麼憐憫之心嗎?若是如此,舉天下之人,都吃素,人人信佛算了!
萬一的這一次動手,徹底打破了所有人的僥倖心理,既然求饒無用,那麼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逃!
所有人都不由分說,只要還站的起來的,都是亡命天涯一般的逃竄,反正現在城池已經沒有了,無論是朝着哪個方向跑,都能夠跑出遼東城。
只要上天眷顧自己,這九人沒有朝着自己這個方向追殺而來,那麼自己一定是可以逃得掉的。
抱着這樣的想法,所有想逃的人,都是有意識的避開其他人逃跑的方向。
甚至連一些將士都是開始丟棄自己身上厚重的鎧甲,打算輕裝而逃,不再履行自己保家衛國的職責,哪怕跑到山裡當野人,也好過丟了性命。
對於死亡的恐懼,是任何一個人心裡最原始的本能!
而一些無力逃跑的老人和小孩,則是留在原地哀嚎,等待着死亡命運的降臨。
看着四散而逃的高句麗百姓,萬一等人沒有絲毫意外,動物遇到無可抵禦的災難,自然是想要四處逃竄。
可是在他們這些高明的獵手面前,這些舉動可以說是幼稚可笑了!
當即九人之中萬十一,雙指一併,在自己的左掌掌心處劃開了一道口子,將自身的鮮血甩了出去。
鮮血掉落在地上,頓時化成了一尊血人,霎時間,幾百數千尊血人出現,朝着逃跑的人追殺而去,這些血人每一尊都有着接近江湖上一流高手的實力。
對上不通武藝的普通人,或者是粗通武藝的軍卒來說,簡直就是碾壓一般的結局。
屠殺開始了,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心中的神仙,聖人傅採林,此時已經被死死的拖住,根本沒有餘力再來救他們。
甚至於就算傅採林趕來,他要面對的也是比萬八更爲恐怖的存在,別說救人了,自身也是死路一條。
此時傅君婥死死的將傅君瑜按在一處不遠處的民居之中,眼中看着萬一等人,盡是仇恨。
傅君婥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自己的同胞正在被屠殺,他們大部分都只是手無寸鐵的平民呀,爲什麼這些人要這麼殘忍?
如果是自己一個人,她哪怕明知道會死,也一定會衝上去,哪怕是蚍蜉撼樹,也要讓這些人知道,高句麗依舊有血性未泯之人。
可是現在傅君瑜在她的身邊,她希望傅君瑜可以活下去。
“怎麼辦?怎麼辦?”任憑傅君婥想破腦袋,都不知道該如何讓傅君瑜活下去,對方的實力遠超他們兩人,想要暴力突圍根本行不通。
可是繼續待在這裡,等待她們的也只是被殺,結果不會有什麼差別。
無助的感覺頓時再次籠罩在了傅君婥的心頭,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善待過普通人,強者對於弱者的剝削,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弱者只能被動接受,要麼揭竿而起,可是揭竿而起的人又有幾人能夠善終,況且,這些揭竿而起的人,最後也會成爲剝削者。
或許這些人揭竿而起之前,確實想的是爲天下蒸民謀一個生路,可是到最後,也成爲了惡龍。
到底是初心易得,始終難守!
時間一點點過去,整個遼東城的百姓和將士都已經被屠殺了大半,無論是順從的,還是反抗的,都沒有能夠逃脫被殺死的命運。
人數越來越少,傅君婥內心的焦慮越來越大,也不知道爲什麼,對方很明顯應該能夠察覺到她們兩個的存在,但是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動手。
“大姐,跟他們拼了吧,再躲下去,也不會有更好的結果的,還不如讓這些隋人知道,我們高句麗的女子,也是不容輕辱的!”傅君瑜焦急道。
她知道大姐是想讓自己活下來,但是自己又怎麼能夠放棄大姐和師父苟且偷生呢?不過就是一死罷了!又有何懼之?
“有兩隻小老鼠,躲在了暗處,本想着她們有什麼辦法可以從我們的手掌心逃脫,所以將她們稍微放了放,可是可惜,看上去也只是在硬撐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萬十一看向傅君婥兩姐妹躲藏的地方。
隨着萬十一的視線掃過,兩人的身體像是吹過了一道寒流一般,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糟了,他們要對我們動手了!”傅君婥反應最快,當即拉着傅君婥打破屋子,駕起輕功,飛速而逃。
雖然理智告訴她這樣子做是徒勞無功的,但是總好過什麼都不做來得好吧。
“君瑜,等一下,我拖住他們,你趕緊跑,這不是貪生怕死,而是你必須回去,將這裡的消息傳回去,讓其他人早做準備,如果我們都一起死在這裡,那纔是真的無謂犧牲,你明白嗎?”
傅君婥說完,牽着傅君瑜的手腕猛然用力,將傅君瑜朝前甩了過去,而她自己則是留了下來,打算稍微攔截一下萬一等人。
雖然她知道這樣做的成功率可能連百萬分之一都沒有,但是她沒有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