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光明大護法下方擺着的數十支蠟燭火光搖曳。
起風了。
大廳內,七神雕像下上千支密集如星辰的燭光一齊搖擺。
七神信仰之力+風之歌=丹妮僞裝的真神降臨
大-麻雀眉頭一皺,環顧窗口與大門,沒有明顯的呼嘯狂風啊?
“大-麻雀,大-麻雀......”隱約的聲音在他“耳邊”迴響。
“誰?”大-麻雀驚疑左看右看,可距離他最近的修士也在兩米開外。
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的聖堂內擠滿了人,但沒有一絲雜音,連呼吸聲都極其輕微。
大-麻雀汗如漿出。
見異鬼了?
呃,他沒想到是“七神”在呼喚自己。
並非大-麻雀葉公好龍。
在無數次的絕食祈禱中,餓得頭腦發昏,累得神困心疲,整個人的意識都恍惚了。
然後,在暈暈乎乎間,他見到了七神。
也就是說,無數次絕食祈禱,他見過無數次七神——這麼虔誠,活該人家當總主教。
但每一次,七神都叫他“親愛的孩子”。
就像他幻想中,聖母慈愛地呼喚他一樣。
可“大-麻雀”就不同了。
嚴格意義上講,大-麻雀是一種蔑稱。
維斯特洛的普通老百姓低賤如麻雀,弱小如麻雀,被貴族當麻雀般無視、蔑視。
而“大-麻雀”就是將一衆小麻雀團結起來的領袖。
所以,如果真有七神降臨,不會叫他“大-麻雀”。
“太累了,我出現幻覺?”大-麻雀皺眉想到。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竟立即被丹妮捕捉。
信仰之力如一根視線,從大-麻雀身上伸出,生長,延伸到七神雕像,又從七神雕像連接到黑龍雕像,再從黑龍雕像連接到黑龍意識海。
丹妮的靈魂與黑龍合二爲一。
丹妮與大-麻雀通過一條信仰之線連接在一起。
她剛想現學現賣,喊他“親愛的孩子”,另一個聲音打斷她的動作。
實驗室內,卜天老頭古怪看着發呆的龍女王,遲疑問道:“女王陛下,您想起什麼了嗎?”
其實,丹妮體內還有另一個環帶第二魂,可以在龍靈時,能維持身體的正常活動。
但大黑神化的過程太奇特,她不自覺就被吸引走全部注意力。
發現信仰通道穩固連接大黑與大黑雕像,丹妮結束這次“真神降臨”之旅,迴歸現實,笑着搖頭道:
“我只是覺得奇怪,爲什麼龍血有利於病毒生長,龍糞卻能抑制灰鱗病。”
“這不奇怪,”卜天似乎對這個問題早有答案,毫不遲疑地說:“陛下,您瞭解死靈法術嗎?
一位意志堅定的強大戰士,連最威嚴的國王也不能使他屈服。
可一旦戰士死去,最孱弱的一個死靈法師,也能隨意驅使由戰士屍體改造的屍魔。”
卜天的理論太過新奇,丹妮漸漸被吸引了注意力,連立即回寢宮驗證“真神降臨”的計劃都暫時拋在一邊。
她思索着說:“卜天老先生,你是說,龍血離開巨龍身體後,失去‘巨龍意志’。病毒能像法師驅使屍魔那樣利用龍血,汲取龍血中的魔力,繁衍自身?”
“差不多這個意思。”
卜天嘆息一聲,道:“聽說長城外出現異鬼?異鬼能輕易控制屍體,哪怕是巨龍屍體。
可異鬼不能控制街邊一位瀕死的老乞丐。個人的精神意志,遠超任何控制性魔法。”
“爲什麼呢?”丹妮不解道。
“我也想知道爲什麼,爲什麼區區一隻異鬼王,就能帶來長夜;爲何一隻普通異鬼能操控幾百、幾千,甚至幾萬,幾十萬的屍鬼?
我更想知道,最強大的魔法師,也難以扭曲一個活人的意志。偏偏對死人,幾乎能無限制地操控?”
卜天一甩衣袖,揹負雙手踱步到窗邊,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陽,語氣複雜道:
“沒有爲什麼,這是世界的規則。就像這輪紅日,朝升暮落,輪轉不休。
我們生存在這個世界,就得遵守規則。而我等法師需更進一步,研究規則,然後利用規則!”
“那大師可研究出什麼規則?”
丹妮對對方的稱呼變了,“老先生”變成“大師”;丹妮的語氣變了,略微的居高臨下變成虛心請教;丹妮的心態變了,從“魁晰帶來個拖油瓶”變成“業界頂級專家蒞臨奴隸灣”。
卜天注意到龍女王的改變,回頭古怪看了她一眼,問道:“聽魁晰說,陛下最近在研究死靈術法?”
“嗯,略有所得,但也遇到很多難題,正想向卜大師請教。”丹妮實話實說道。
“陛下已經有至高無上的大巫師傳承,爲何還對死靈術法感興趣?”
“長夜將至,我希望研究異鬼的弱點。”
丹妮依舊是那副真誠老實的面孔,嘴裡卻開始跑火車。
卜天點點頭,信了。
“死靈術法的問題可以今後再談。”
卜天走到巫透鏡邊上,換掉龍糞載玻片,將自己的右手食指固定在目鏡下,並把鏡頭調轉到靈質透鏡。
“陛下,請看,我用死靈術法將手指慢慢死屍化......”
現實中,卜天食指從有光澤的黃色,慢慢褪色,在一刻鐘內變得慘白僵硬。
沒有一絲活氣,就像從菜市場買來的雞爪,用水泡了一個上午。
一直通過巫透鏡,用精神力“觀看”手指靈質變化的丹妮有些不知所措。
“大師,你竟然能把陽性靈質轉變成陰性?太匪夷所思了。”
卜天沒有露出得意之色,搖頭道:“陛下,您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我是死靈法師,不能讓陽靈轉變爲陰性,還算什麼死靈協會會長?”
丹妮不明所以,道:“我記得卜成說過,死靈法師只是抽離陽靈,並非將陽靈變成陰靈。”
“哪個卜成?”
“就是你們卜家的親王,去瓦蘭提斯孵龍的卜成。”
卜天古怪道:“沒想到您竟然見過那小子,不過他算不上親王。按照維斯特洛的爵位等級,卜成最多是有產爵士。”
接着,他又解釋道:“人死後,屍體中的陽靈會自動變成陰靈,這是自然法則。如果我讓手指在生理上死亡,陽靈不就能變成陰靈了?”
“原來如此,”丹妮恍然,“這就是利用規則!”
“對,”卜天點點頭,皺眉繼續道,“不過,我讓您看的不是陽靈轉變陰靈,而是人陽靈轉變成天陽靈。”
“怎麼...陽靈還分‘人’和‘天’?”丹妮懷疑道。
“這是一種人爲的劃分,我們死靈協會研究陰靈幾千年,弄出個死靈法術體系,甚至上一次長夜......”
說到這,卜天語氣變得有些不確定。
“最近沒出現過血石皇級別的死靈法師,爲何長夜又來了?
難道血石皇引發長夜的傳說是假的?
沒道理呀,史書上明明記載得很清楚。”
“咳咳,咱們正在討論人陽靈和天陽靈呢!”丹妮提醒道。
“好吧,”卜天嘆口氣,道,“我們夷地人研究靈質,主要爲了長壽。陰靈那條路走不通,我們便開始關注陽靈。”
“這個我聽卜成說過。”丹妮道。
補天詫異了一瞬,點頭道:“人死之後,一部分陽靈也開始變化——將其命名爲甲型,有兩種變化。
第一,陽靈變陰靈,甲型陽靈變成甲型陰靈。
第二,它們還是陽靈,但性質出現變化。陽靈從甲A型轉變成甲B型。
然後,用死靈術法將屍體轉變成屍傀,屍體的甲B型陽靈又轉變成甲C陰靈。”
丹妮聽得迷迷糊糊,幾乎被繞暈了。
一直沉穩淡然的補天卻突然變得極爲狂熱,就像腦殘粉等了幾小時,終於見到自己愛豆從機場走出來一般。
“陛下,您知道嗎?屍傀的甲C型陰靈,與死靈法師的甲型陽靈性質相似。可以說,除了陰陽性不同,它們幾乎是一種靈質。
就好似,死靈法師的甲型陽靈,變成了屍傀的甲型陰靈。”
丹妮突然一驚,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難道,甲型靈質與意志操控有關?”
“啪!“卜天猛一拍巴掌,指着女王的臉,誇讚道:“陛下,您真聰明,一語中的。
人陽靈即是活人的甲型陽靈,天陽靈是人死後的甲型陽靈。
前者有個人意志,後者不含有意志。兩種稱呼屬於死靈法師的專業術語。”
“什麼甲型A型天人陽靈,弄這麼複雜,有什麼意義?”
老伊蒙也在邊上聽了半響,始終懵逼狀態,這會兒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丹妮道:“意義重大啊!這解釋了龍血爲何會被病毒利用,也解釋了爲何干掉異鬼,它控制下的屍鬼都重新變成死屍。
如果某一天能研究通過靈質尋人的魔法,只要隨便找的一個屍鬼,就能通過甲型靈質找的控制它的異鬼。
再通過屍鬼的甲型靈質,可以找的控制異鬼的夜王。
夜王控制異鬼,異鬼控制屍鬼,它們三者間有同一種波動的甲型陰靈。”
甚至,能通過甲型靈質扭曲活人意志。
卜天搖頭道:“這不可能。即便在巫透鏡下,也得仔細觀察才能發現靈質變化。隔着幾十裡,幾百裡,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同樣的靈質。”
對你們來說萬萬不可能,對我卻不一樣了。
看來這位精通靈質理論的死靈術士是自己的大機緣。
丹妮笑得有些開心,有些得意,“事在人爲嘛!”
老伊蒙撇撇嘴,沒好氣地說:“何必這麼複雜?三眼烏鴉知道維斯特洛一切隱秘,有他在,夜王哪能隱藏得了?”
“呃......”
丹妮心中的得意立即凍結成冰,又碎裂成粉末,隨風而逝。
隨後,她決定不理睬麻瓜伊蒙,轉而看向卜天大宗師,期待地問:
“既然代表意志的靈質命名爲甲型,那麼你們也一定找出乙型、丙型、丁型靈質了,它們又代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