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死者!”白騎士右手按劍,冷冷盯着面色慘然的老博士,“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們得到學城邀請,來到這,住在你們屋檐下,吃過你們的食鹽和麪包,現在就是你們的賓客。學城如此行徑,與瓦德·弗雷有什麼區別?”
“爲了七國的安寧,爲了百萬人民的福祉,爲了減少爭端與戰爭,這種做法雖不名譽,卻最簡單有效。”佩雷斯坦博士慘笑道。
“你......愚蠢!流傳千年、萬年的禮法,是維斯特洛的精神骨架,學城該拼命去維護那些美好的傳統與價值觀,而不是主動去摧毀——七國的靈魂。”巴利斯坦雙眼噴火,咬牙切齒。
丹妮搖頭嘆息:“不是什麼人都能代表七國、代表全體人民的,你自己想想,博士你願意被鼠廚師、被瓦德·弗雷代表嗎?
也許鼠廚師烹安達爾人國王時也高喊‘代表七國正義’,也許瓦德·弗雷在婚宴上屠殺北境賓客時高喊‘爲了減少七國爭端與戰爭’,就和你現在一模一樣。”
“因爲你,奴隸灣、自由城邦已經戰禍連年,世界人民在龍炎下哭泣哀嚎,可預見的未來,七國必然也會重蹈奴隸灣的覆轍,我有罪,學城有罪,我承認,但我們減少了死亡與戰亂,我們沒錯!”佩雷斯坦臉色慘白,眼神卻極爲堅定。
“七國現在難道很安寧祥和?樂崩禮壞,道德淪喪,戰禍不休,民不聊生。”巴利斯坦瞥了丹妮一眼,痛心疾首道,“你知道女王陛下爲何萬里迢迢從奴隸灣來到維斯特洛?爲了探查敵情?
七國貴族不顧凜冬到來的事實,依舊玩弄權利的遊戲,只有女王陛下,她心繫百姓安危,不願在冬季發動復辟戰爭。
甚至在得知七國沒有做好夏季儲糧時,不顧奴隸灣羣敵環伺的危急狀態,帶着兩條龍來維斯特洛考察民情。
你也看到了,她靠實力贏得比武大會冠軍,用智慧讓學城博士也對她刮目相看,她關心民衆生活情況,擔心百姓冬天沒糧吃,操心勞勃弄出來的恐怖貿易逆差與貴族奢靡作風......
這樣的仁慈善良、英明神武的國王哪裡配不上鐵王座了?殺害丈夫、與兄弟通·奸、篡奪鐵王座的蘭尼斯特,就這麼值得你們愛戴?”
丹妮尷尬摸摸鼻子:咱的優點太突出,連巴利斯坦這個從不溜鬚拍馬、阿諛逢迎的傢伙,都用樸實無華的語言把它們表述了出來。
沒見旁邊這個堅貞不屈、好似革·命烈士的老博士,也被說得面色數變,神色羞愧嗎?
“噗通——”老博士羞愧難當,竟五體投地,突然起身趴在地上。
“小心,隔壁房間有異狀!”老騎士側耳傾聽,神情大變,“他們還在兩邊埋伏了刀斧手——”
“嘣嘣嘣嘣嘣嘣......”弓弦響聲好似霹靂,隔着一層磚牆也聲震耳膜。
伴隨密集如雨的弓弦聲響,“嗤嗤嗤嗤!”
牆面瞬間被洞穿幾十個窟窿,房間內座椅杯盤狼藉一片,間或還有“咚咚”幾聲金鐵交擊的脆響。
“射龍弩!”
蠟燭砸在地上,已經熄滅,但藉着窗口投來的慘淡月光,丹妮看到狹窄的房間,插滿如刺蝟般密集的弩箭——大拇指粗,一人高的精鐵箭矢。
與攻城弩不同,這裡的弩箭雖也是實心鐵製品,但弩矢並非圓柱體,有些像拉長、扭曲成卷的柳葉。
“賊人還沒死!”丹妮的驚呼聲提醒了抱頭趴在地上的佩雷斯坦,於是,牆兩邊傳來窸窸窣窣裝填箭矢、拉動弓弦的聲音。
“啊,我要死啦——”丹妮拖長音調,淒厲嚎了一嗓子,便解散了精神投影。
“嘶嘎——”
“嘶嘎——”
同一時間,學城上方傳來巨龍的嘶吼聲。
嗯,紅鼻子老博士爲丹妮盛湯時,她感知到輕微危機,然後立即進入龍靈狀態,大黑的靈魂清晰傳來危機波動,那時她便開始召喚巨龍。
之前與老博士談話,除了內心憤慨,她還想拖延時間。雖然本體一直都在旅館窩藏着,可巴利斯坦不能放棄啊!
“啊啊啊,陛下你不能死啊!”老騎士也乾嚎了一嗓子,揮劍斬碎攔路箭矢與座椅,彎腰撈起地上的老博士,不等他掙扎叫喊,一劍拍在後腦勺,把老頭拍暈,又撿起軟榻上的皮毛坐墊,包裹住老頭,抗在肩頭,就往門口衝去。
呃,老騎士眼觀八方耳聽四路,早發現窗外的樓下一片喧鬧與火把光亮,跳樓等於自投羅網。
“咚!”跑到來到門前,老騎士突然側身讓開,剛好避過一根兒臂粗的弩炮箭矢——他聽到門外拖動弩炮的聲音了。
“嘭嘭嘭!”幾劍劈碎木門,老騎士不管不顧,低頭嚮往前衝去。
門外果然有一臺跑步機大小的弩炮,兩個灰袍學士在轉動絞盤,一個學士趴在上面上弦,四周還有十二個端着手弩的皮甲士兵,見到老騎士衝出來,三個學士嚇得連連後退,口中驚呼:“賊子要逃,放箭!”
“找死!”老騎士爆喝一聲,一劍劈掉離他最近學士的半片腦袋,又一個旋身,揮劍把兩個弩兵攔腰砍成四節。
“咚咚咚咚......”弩兵一箭也沒放空,幾乎全部命中老騎士,也有一兩箭射中他肩頭的“女王陛下”,可讓人驚心的是,射中老騎士的箭矢擦出一星火花便又彈飛了出去。
“啊,該死,隆多那老貨賣給我們的破甲箭是假貨!”穿着藍釉全身鎧的將領扔掉手弩,咒罵着拔出腰間長劍,向小弟高呼:“用劍,砍死他!”
面對九個士兵一起鐵甲騎士的圍攻,老騎士完全不躲閃,以“傷”換傷,“嘭嘭乒嘭——”
“啊啊哎喲——”
電光火石之間,老騎士硬生生被砍了八劍,身上閃爍一連串火星子,巨大的力量只把他劈得東歪西晃,可他也揮出一擊“迴旋斬”。
“嘩啦啦啦.....”四名劍士被砍中,三名士兵肚皮破裂,茫然扶着流了一地的腸子倒在地上,那名將領穿着板甲,只在小腹位置多了一條淺淺的劃痕。
“隆多該死,連鐵劍也是假的......”一名士兵躺在地上,喃喃留下最後一句遺言。
“啊啊——”靠着鐵甲逃過性命的將領慘白着臉,指着老騎士驚呼:“瓦雷利亞鋼,他穿着瓦雷利亞鋼鎧!”
“他的劍,好鋒利!也是瓦雷利亞鋼。”遠遠躲開的學士提醒道。
老騎士卻理都不理他們,衝破包圍圈後立即“咚咚咚”地向樓梯間跑去。
整個過程說來話長,其實只交手了兩個回合,老騎士劈了三劍,不超過三秒鐘。
可就在他準備衝上三樓的時候,一道人影出現在他身邊。
是丹妮!
她攔住他道:“別上去,屋頂有埋伏,學士知道巨龍與馭龍者的精神聯繫,佈置有四五十架射龍弩,至少兩百弓弩手。”
“哪個地方兵力最少,我跳窗衝過去。”老騎士喘着氣道。
“不用,你先在這等着,我幫你清理雜兵。”丹妮神秘一笑,便又消失不見。
老騎士正不解,下一刻樓外突然傳來驚呼聲。
“太陽?”
“七神在上,天上升起了一個大太陽!”
“啊,這是怎麼回事,真是太陽?可現在都晚上10點了。”
老騎士在樓梯間找到窗口位置,悄悄探頭張望,可他還什麼都沒看到呢,先前那名鐵甲劍士便帶着六個士兵追了過來。
“知道我是誰嗎?老夫巴利斯坦·彌賽爾,滾!”老騎士也些厭煩地吼道。
“什麼,巴利斯坦爵士?你們不是鐵民灣派來的奸細?”七人似被怔住,那位將領放下手弩,小心翼翼走上前問道:“您真是‘無畏的’巴利斯坦爵士?我是達克斯·諾頓,海塔爾伯爵麾下的騎士,與巴利斯坦爵士見過幾次,你認不認識我?”
“不認識。“
“那,你把面甲掀開讓我認認?”諾頓騎士提議道。
“好,”老騎士也靠近幾步,然後......
“嗤——“
“叮——”
幾乎同一時間,老騎士一劍送出,直刺對面騎士喉甲縫隙,而諾頓也突然擡手,對着老騎士面甲上的眼縫射去——可惜老頭子早有防備,只一低頭便躲了過去。
“你......”諾頓騎士捂着‘嗤嗤’噴血的喉嚨,踉蹌着後退,連連搖頭說:“不,你,你不是,不是巴利斯坦爵士,他,他不會像你這般......無恥!”
“嘿,你猜對了,老夫不是他。”白騎士悵然嘆息一聲,猛一揮劍,連喉甲一起劈碎,諾頓的頭顱直飛出七八米遠,正好滾落在另外六個踟躕不前的士兵面前。
三尺血泉噴灑,諾頓騎士的無頭屍體轟然倒地,老騎士再次大吼:“滾!”
“哐當......”一名劍士丟下手弩往後逃去,嘴裡還不停嚎叫:“諾頓大人被巴利斯坦爵士偷襲殺死啦!”
“我不是......唉!”老騎士茫然伸出左手,似乎想抓住某些逝去的東西,最終也只能無奈嘆息一聲,搖頭不語了。
就在這時,圍困總管閣的士兵喧譁越大,“太陽落下來啦!”
老頭也不管樓下彎弓搭箭的弓箭手了,趕忙把腦闊伸出窗外,往天空看去。
只看了一眼,他便瞪大雙眼。
一顆小房子那麼大的暗紅火球正極速從天而降,雖是火球,卻給人沉甸甸的實質感,似乎真有一顆大星轟隆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