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衆人情緒低落,老博士立馬打氣道:“我們不羨慕,也不用嫉妒,維斯特洛人自強不息,奮鬥不止!”
“可如果她能打敗盟軍,統一厄索斯大陸,建立一個類似古瓦雷利亞的坦格利安帝國,咱們爲何要拒絕那種偉大帝王呢?
說句不好聽的,依她現在的成就,別說託曼、瑟曦之流,連征服者伊耿也不如吧?”
說這話的是一位橄欖色皮膚的黑髮漢子,絨毛滾邊的外套,胸前用黑色絲線繡着三隻毒蠍。
歡笑貝勒瞥了旁邊木着臉的加蘭一眼,呵斥道:“亞隆·科格爾爵士,你在瞎說什麼?”
“瞎說?”科格爾爵士輕蔑一笑,“我在瞎說大實話!多恩人從不掩飾對蘭尼斯特的敵意,可總得有人坐上鐵王座,坦格利安比瑟曦·蘭尼斯特、比小孩子國王強多了。”
“砂石城位於多恩中部大沙漠,怎麼也知道那個女人的消息了?”佩雷斯坦博士面帶憂色地問。
“陽戟城是不弱於舊鎮的貿易港口,大家都不傻,不止一個水手談起坦格利安與龍,我們怎麼可能忽略?十六年前咱們的國王還姓坦格利安呢!”
“她不可能戰勝盟軍,這是常識,一個人對抗不了整個世界。”佩雷斯坦博士肯定地說。
“博士,如果她失敗,便只能放棄解放奴隸的偉大事業,回家繼承鐵王座啦!”丹妮古怪道。
“呃,這,這怎麼說?”老博士驚疑道。
“她有龍,四條龍,即便盟軍拿下奴隸灣,難道能阻止她騎着巨龍逃跑?可全世界都反對她,能往哪兒逃?
只有老家,維斯特洛!
甚至盟軍還會支持她迴歸維斯特洛,畢竟她有龍、有威望,有翻盤的機會,如果龍之母老老實實回君臨爭奪鐵王座,奴隸商人會舉雙手歡迎。”
“這,這,這如何是好?”丹妮的一番分析合情合理,老博士急壞了。
打贏了,帶領百萬大軍富貴還鄉、錦衣日行;打輸了,騎着龍回家屈就鐵王座。
咱們七國人民就無法擺脫她的陰影嗎?
丹妮眸中閃過一道精光,陰惻惻道:“可以請無面者。”
低沉的聲音讓現場剎那間寂靜,火把燃燒的橘紅光影落在衆人臉上,印出各種詭異表情,他們眼神閃爍,悄悄相互對視,卻又都不發一言。
“咳咳,”貝勒輕咳幾聲,淡笑着轉移話題,“今晚是比武大會的歡慶宴會,與之不相干的話題就不要再談了。”
“小丑,過來給我們將個笑話。”
樂師奏響音樂,賓客歡聲四起,會場重新變得光彩動人,彷彿之前那番討論從沒發生過。
第二天上午,比武大會的營地雖沒拆除,但參賽貴族差不多都準備拔營離去,貝勒也回到城裡繼續督建戰船,加爾斯·海塔爾則留在那招募自由騎手。
女騎士“蕾拉”奪得比武大會冠軍的消息在城內瘋傳,丹妮牽着馬回到羽筆酒樽時,正聽到一位金髮碧眼的英俊歌手坐在酒店大廳,一邊彈奏豎琴一邊用婉轉歌喉唱着“千古第一女騎士”的故事,一羣學徒和商人圍在他身邊,聽得津津有味。
丹妮還看到幾個熟人,女扮男裝的黑妹拉蕾薩和她的幾個小夥伴,瘸子莫蘭德,蠢小胖魯尼等人。
但沒有佩特。
讓丹妮皺眉的是,學渣學徒的女友,女招待之花——蘿希,正被一個金髮帥小夥摟在懷裡。
雖然穿着綠金條紋的綢緞衣服,而非學士的灰袍,但脖子上絲繩串着的金屬四個鏈環還是表明了他的身份,學士學徒。
一位有錢人家出來的學徒。
難道佩特被撬了牆角?
不太像,蘿希神態哀傷,眼睛紅彤彤的,似乎哭過,顯然她也不樂意接受既定的命運——與母親一樣,成爲酒館女招待。
“啊啊,蕾拉騎士!”
正疑惑的時候,有女招待看到丹妮,張開嘴巴大叫起來。
這一下,廳內所有人都望了過來,連歌手也不再唱歌,抱着豎琴幾步跑到丹妮身邊,深情地說:“喔,騎士大人,讓我成爲你的貼身侍從吧,我要爲你書寫傳奇,讓你的事蹟被無數人知曉。”
在奴隸灣,向女王大人‘自薦枕蓆’的小白臉吟遊詩人太多了,丹妮都不知拒絕過多少。
她很嫺熟地拋過去一枚金龍,淡笑着說:“你的歌曲讓我很滿意,但我不需要隨行歌手。”
接着在白騎士的護衛下,她越過一衆問七問八的“追星族”,徑直回到後院。
沒在旅館內多待,洗漱打扮一番,換了乾淨的內衣,依舊穿着鎧甲,從後院離開酒館,沿着石拱橋向大名鼎鼎的學城走去。
理論上,學城核心區域不接待女性,也不會招收女學徒,但規矩建立的目的,便是等着被特權階級打破。
海塔爾家的女兒、七國公爵家的女眷、王室公主都可以進入學城,並被博士隆重接待。
丹妮此時掛着一個“維水”的名頭,身份自然不夠格,不過她昨晚得到佩雷斯坦博士的邀請,要去學城與經濟學家討論貿易逆差的事。
呃,老博士被七國在十四年內流失一千多萬金龍的恐怖事實嚇住了,今早還特意跑到她的營帳外,提醒她不要爽約。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丹妮發現,除了對自己的莫名敵意,學城的表現還是合格的。
他們基本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只要發現問題,都努力想辦法去解決。能不能解決另說,但積極的態度很值得表揚。
學城就在蜜酒河邊上,距離羽筆酒樽只隔了一座石拱橋,不到十分鐘就來到大門口。
有點類似現代大學,岩石修葺的大門很寬敞,夠三輛馬車並行通過,門外兩側各有一隻高大的綠色斯芬克斯像,獅身,鷹翼,蛇尾,其中一隻有男人的臉,另一隻爲女人的臉。
這種斯芬克斯石像又叫瓦雷利亞獅身人面像,無論是石雕本身,還是在門口擺放斯芬克斯像的習俗,都源自古瓦雷利亞。
門後石道左邊有一張文書檯,後面坐着五六個灰袍文書,他們有鏈環,卻不夠組合成項鍊,屬於助理學士。
十幾個舊鎮百姓圍在那兒,有人讓文書寫信,有老人嚷着要寫遺書,也有人手裡拿着信紙,要助理學士幫忙讀信,還有人單純吃飽了撐的,在那看熱鬧。
石道右邊有一排鋪在地上的書攤,有點像大四學姐學長離校前,在bbs公告板附近擺攤賣舊書、cd、雜誌、網球拍、籃球......
丹妮特意過去瞧了瞧,都是舊書,故事書、歷史書、人物傳記、遊記。
她蹲下來翻看了一下,九成書籍的作者都是學城學士,與坦格利安有關的書籍又佔去總數的七成,什麼《殘酷梅葛傳》,《龍騎士秘錄》,《蕾妮絲的情人》......
丹妮好奇翻開《蕾妮絲的情人》看了一下,結果震驚得差點三觀破碎。
征服者伊耿有兩個老婆,姐姐維桑尼亞,妹妹蕾妮絲,維桑尼亞是原配,蕾妮絲是真愛(大概吧)。
書中說,伊耿每陪伴維桑尼亞一夜,之後會陪伴雷妮絲十夜作補償。不過雷妮絲身邊伴隨着不少俊美的男子,每當伊耿與維桑尼亞在一起時,雷妮絲則會享用這些牀-伴情人......
“七神在上,這種書也沒被禁掉?”丹妮問賣書的老學徒。
嗯,書籍很舊,曾經雪白的羊皮紙成了淺黃色,側面的裝訂線甚至短了幾根,有部分脫頁。
這書絕不是新編寫的,而坦格利安才滅亡16年。
賣書的灰袍老者年紀很大,鬍鬚、頭髮花白,戴着銀絲眼鏡,可脖子上依舊掛着繩子,繩子上串着四五個鏈環。
一位老學徒。
“爲什麼要禁?”老頭疑惑道。
“上面有很多蕾妮絲王后與情人的船戲。”
“可這都是真的,當事人口述,哪還能有錯?而且伊耿默認了妹妹養情人的行爲,當時君臨權貴們都知道這事,甚至在貴族寡婦間帶起一陣養歌手、詩人作情人的習俗。”老學徒一臉風輕雲淡。
丹妮木着臉把書丟下,用兩個銅板買了一份手繪版學城地圖。
學城沿着蜜酒河修建,幾千年來不停擴建,內部建築極爲複雜,某些塔樓還建在河灘小島上,如果沒有地圖,剛過來的遊客八成會迷路。
而且學城是一座大學城,並非單一的學士聚集之地,聖堂與教會學校也夾雜其中。
學城雖不招收女學徒,但並非斷絕女性的求學之路,教會學校就專門爲修女準備的。
不過教會學校幾乎沒有學術研究,它主要爲大戶人家培訓能讀會寫的教養嬤嬤。
沿着蜿蜒河岸大道,丹妮還看到幾位坦格利安國王的石雕,都是著名的君王,“征服者”伊耿一世,“人瑞王”傑赫里斯一世,“少龍王”戴倫一世,“賢王”戴倫二世。
嗯,還有被砸掉半個身子的“瘋王”伊里斯。
伊里斯不是純粹的昏君,其人生軌跡有點像李隆基,先揚後抑。
在他的前半生,思維敏捷,魅力十足,與泰溫一起,勵精圖治,改革國家弊政。
那個時期,維斯特洛國泰民安,繁榮富強,幾乎算異世版的“開元盛世”。
那時,學城還真心爲他立了一座石雕,誰能想到他後來變化那麼大......
丹妮與巴利斯坦來到總管閣門前,正好看到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學徒哀嚎着被兩名助理學士拖出大門。
巴利斯坦拉住從旁邊走過的一位瘦高個學士,問:“怎麼回事?”
“錫安偷竊維林博士的華夫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