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黃老爺臉上肥肉抖顫,才吐出一個字,就被那青年拉到了身後。
青年陰沉着一張臉盯着裴遠,並沒有立即發作。
雖說大街上人聲鼎沸,嘈雜喧鬧聲亂成一鍋粥,但對方已經站到他身邊了,他依然一無所覺,可見此人武功不凡。
當然,身爲海瀾劍宗弟子,背靠曹正雄這麼一座巍峨大山,倒也不需要忌憚什麼。
哪怕曹正雄可能都不記得他的名字。
他同樣代表着海瀾劍宗的臉面。
何況,青年也並不覺得自己泄露了什麼見不得光之事,欺男霸女而已,試問有幾個江湖豪強沒做過啊?
“我不想知道你是誰,你也最好不要沒事惹事,自討苦頭,現在就從我面前離開吧!”
青年神情漠然開口。
“不要那麼着急。”
裴遠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慢條斯理道:“我看閣下經驗豐富,大家互相交流下搶掠婦女的經驗嘛!對了,你剛纔說到哪兒了?把婦女搶回家,然後關在屋裡頭,接下來如何?”
青年瞥着裴遠,嘴角漸漸噙出一絲冷笑:“你真的想找死不成?”
“你看你又急了,我只是單純好奇,沒別的意思。”
裴遠擺了擺手。
青年臉色愈發冷冽,目中寒光閃動,伸出一根手指虛點着裴遠胸膛:“最後奉勸你一句,在江湖上想要活得久,千萬不要多管閒事,免得給你自己和家人招災惹禍,到時候後悔莫及。”
“你威脅我?”
裴遠嘆了口氣,很是惋惜:“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而來,就是爲了來恭祝曹正雄長命百歲,你們這些門人弟子不感謝我也就罷了,居然還威脅我?”
青年面色驀地大變:“混賬東西,你說的什麼胡話?我看你真的想死!”
換成尋常人家祝壽,道一聲‘長命百歲’自然是討喜的話兒。
畢竟這個時代活到五六十歲都算長壽了。
可這話針對的是曹正雄啊!
怕不是祝曹正雄當場去世。
青年身爲其門人,無論真怒還是假怒,都不能沒有反應,一聲暴喝,虛點的手指猛地收爲一拳,直直搗向了裴遠胸口。
但還不等他一拳命中,於半空中忽然多出一隻手掌,就那麼隨意一擋,便將他兇狠的一拳截住。
青年神情一震,想要變化招式,可那手掌五指一扣,輕鬆拿捏住了他的手腕。
青年頓覺一股無法抵禦的大力自對方五指傳蕩而出,震得他一條手臂‘噼裡啪啦’脆響不絕,每一塊骨頭都似在一瞬間炸開,變成無數碎末渣子。
青年發出一道殺豬般的淒厲慘嚎,霎時間從這拐角傳出,引得街道上一衆行人紛紛側目,面露疑惑之色。
更有一些勁裝打扮的武人邁動步子,朝着拐角走來。
“你……你放開我侄兒!”
那黃老爺駭得魂飛魄散,驚慌大叫,身體卻跌撞着朝後退去。
“好!”
裴遠從善如流,將青年隨手往一邊街道拋擲出去,恰好砸在兩名過來查看的武人身上,一時間撞成滾地葫蘆。
也沒去看那黃老爺,裴遠轉身往街道走去,手指卻是隔空一引,此前伏在黃老爺體內的那股勁氣轟然爆發,如同刀子般將其五臟六腑絞碎開來。
黃老爺口鼻眼中皆噴出鮮血,臉孔急劇扭曲,朝着地面軟倒下去。
此刻街道上那兩名被砸倒的武人,挺身躍起,一人是個扎着厚頭巾的大漢,立即大叫道:“那個混球暗算老子?”
擡眼四顧,周遭已經有更多武人圍聚上來,目光卻都沒去看他,反而緊盯着地上哀嚎的一名青年,臉上皆是難掩震動之色。
厚頭巾漢子順勢瞧去,瞳孔也是一縮,腳步蹭的一下往後急退,吃驚道:“這,這衣服……這是海瀾劍派的弟子啊!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城裡鬧事傷人?而且還傷得是……”
不光是他,在場中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腦子一懵,完全想不到有人敢在這裡打傷海瀾劍派的人。
這已經不是膽大包天了,純粹是老壽星吃砒霜。
有反應快的已經跑去找海瀾劍派門人報信了。
其餘人紛紛目注轉角,然後便看到了一條高壯身影不疾不徐踏出,面對着衆人注視,笑容依舊不改。
“好膽色,惹出這種禍事,居然還不趁機逃跑?”
人羣中有人小聲嘀咕。
“能跑到哪兒去?海瀾劍派高手如雲,這一府之地都是他們的地盤,再說即使僥倖逃出海瀾府,除非躲到深山老林一輩子不出來,否則終歸避不開劍聖門人追殺,嘿嘿!”
也有人冷笑。
同樣不少人目露兇光,躍躍欲試,想着擒拿下這人,也好趁機賣好海瀾劍派。
這些人還在轉動念頭,已有幾人付諸行動了,人羣中一道厲喝響起:“好一個狂徒,竟敢在劍聖腳下鬧事,老夫豈能容你放肆?給某跪下認罪!”
一位黑衣老者越衆而出,陰鷙的臉上帶着冷笑,大踏步朝着裴遠衝來。
“嗯?這人是漕幫分堂堂主李九,內壯大成的高手!”
立即就有人將黑衣老者認了出來。
“李老匹夫,這份送上門的功勞,你也想獨吞?我‘灰虎’張海可不答應。”
一道洪亮聲音響了起來,一個灰衣壯漢大笑着自人羣穿出,乃是鹽幫的一位頭目,素來跟李九不對付。
嗖嗖嗖!
勁風連響,除了這兩人,彈指之間又有六道身影高高躍起,朝着場中緩緩走來的裴遠撲下。
李九哼了一聲,大手一翻,將勁氣凝聚到肉掌之上,一掌按向了裴遠肩頭,面上一抹獰笑化開:“跪下……呃!”
他話還沒說完,就啞到了嗓子裡,只覺胸口陡地一涼。
在這股涼意侵襲下,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感受疼痛,就被一股大力裹挾着往後飛去。
耳邊尖嘯的氣流中,李九睜眼艱難,只能隱約瞧見還有幾道人影如他一般倒飛而出。
但在一衆圍觀的人們眼中,他們只瞧見八個人方位不同,速度不同,出手有前有後,可都在一聲砰然震響下,同時被擊得飛起,急速墜下的身軀砸倒在地,各個胸膛塌陷,氣息孱弱,顯然活不長了。
一霎時,諸多道驚駭的目光投向了場中那道人影。
裴遠像是視衆人如無物般走到了仍在慘叫的青年身邊,悠悠道:“真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世道了,有好處搶着上也就罷了,尋死的事情居然也是前赴後繼,一個接一個往上衝,這就讓人很迷惑。”
他眸光低垂,落到青年軟癱如泥的一隻手臂上。
“很痛苦吧,我這就幫你解脫。”
擡腳從青年頭上走過,“啪嚓”一道清脆的聲響,好似裂開了一個氣泡,青年整顆頭顱陷入街道地磚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