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湛起身到殿外, 夜羽一看他出來,躬身就要說話,被蕭湛打斷, “到遠一點說。”
夜羽心下了然, 這等事情自然不能讓其他外人知道。
誰知,
“聲音小一點兒, 她還在睡覺。”蕭湛輕聲說道, 又交待他,“安排幾個人,不, 還讓枝芍過來吧,姑娘醒來了, 好好伺候着。”
夜羽臉上有點驚訝, “主子, 可是我們還要”
“怎麼?”蕭湛臉色冷了下來,“聽不懂嗎?”
“屬下不敢!”夜羽低下頭。
蕭湛揚揚下巴, 問道:“那邊怎麼樣了?蕭明睿人呢?”
“已經捉起來了,都按照主子的吩咐了,那”夜羽猶豫道:“大殿上的人都關起來?”
蕭湛腳步微頓,忽然想起謝詩語跳舞時下面人的那羣嘴臉,心底忍不住犯惡心, 面無表情道:
“都殺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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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詩語是在一陣嘈雜聲中醒過來的, 感覺好像還有煙花聲一樣, 一直在耳邊響, 都沒有停下來過。
稍稍翻了個身, 身子就痛得不行,謝詩語皺眉, 這才記起來晚上發生的事情,往旁邊一摸。
果然
蕭湛這個狗東西,睡完她就跑了!謝詩語忍不住在心底罵道,眼角滲出些淚水,太痛了!臭男人一點兒也不知道憐香惜玉,不是女主角就這麼對人家!
側着頭看了眼窗外,天都還沒亮,遠處還有煙花聲,謝詩語自言自語道:“今天是怎麼了?放了一晚上的煙花,又不是過節,真是奇怪!”
不管那麼多了,她要趕緊離開這兒,再晚了等蕭湛回過神來,說不定還要把她毀屍滅跡呢!
謝詩語坐起身來,面上皺成一團,真是痛死了,蕭湛那混蛋是屬狗的嗎?看把她咬的,透着一點兒亮光,謝詩語看到自己手腕上都是紅印,早知道她就也應該狠狠地咬他,不是在那裡各種求他!
謝詩語一邊罵着蕭湛,一邊哆嗦着下了牀,看着地上碎成片的衣服,從角落裡拿出一套宮女的衣服,慶幸道:“幸好我提前讓謝詩音給我留了一套衣服,要不然就死定了!”
“姑娘,你醒了嗎?”門外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枝芍???謝詩語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說話了,強忍着身上的痠痛感,慢吞吞地挪到門邊,定睛一看。
果然!
門邊站着的那不是枝芍是誰?謝詩語現在真的是快要氣死了!謝詩音沒見着人影兒,她解藥還沒拿到手,結果卻先失了身,這清白還不知道該找誰哭訴呢,又要被人監視。
這日子簡直就是沒法兒過了啊!
謝詩語越想越生氣,眼前都有些模糊了,摸了把眼淚,不行,今天不管說什麼,她也要離開這裡,拿到解藥。
“咳咳,枝芍嗎?”謝詩語壓低了嗓音,問道。
殿外的人果然立馬回道:“姑娘,是奴婢,要不要奴婢進去?您哪裡不舒服嗎?”
謝詩語撇撇嘴,她哪裡都不舒服,看見他們就不舒服。
“不用了,”謝詩語故意咳嗽兩聲,“只有你一個人在外面嗎?”
枝芍:“這會兒只有奴婢,姑娘想要做什麼嗎?需要的話,很快就可以過來人的。”
因爲擔心影響到謝詩語,這會兒都在周圍遠遠地守着,要不然外面人聲嘈雜地,怎麼能傳不到這裡來?
謝詩語心中竊喜,要是隻有枝芍一個,那就更有希望了。
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一道縫兒,只露出來眼睛,謝詩語看着枝芍,神情有些落寞道:
“承煜哥哥呢?”
便是不進門,單憑空氣中的味道,枝芍也能猜到幾分,說不驚訝是假的,這麼多年,就沒見到過主子碰過哪個女人,這麼看來原來都是爲了姑娘啊!
看這情形,枝芍猶豫道:“主子正在前面,姑娘若是能等上片刻,奴婢”
“我現在就要見他!”謝詩語忽然耍起脾氣來,不管不顧道:“不行!我就要見他,枝芍,你把他給我找來!”
枝芍面露困難,謝詩語低聲啜泣道:“我真的很想見他啊!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覺醒來就....”說着擡起手輕拭眼淚。
一看謝詩語手腕上的咬痕,枝芍也拿不定注意,猶豫半晌,最後一咬牙,說道:“那奴婢這會兒去前面找一找主子,不過,主子這會兒應該正在忙,能不能回來,奴婢就不確定了。”
謝詩語抿脣,手臂遮擋住上揚的嘴角,搖搖頭,“只要你肯去,我就已經很高興了,承煜哥哥要是還有點兒良知......”謝詩語話不敢說完,誰知道枝芍人家是不是向着她主子的,她這會兒也只不過是賣一下慘,蕭湛不來才最好呢!
枝芍抿脣,她也拿不準主子心中姑娘究竟是個什麼地位,想必應該會有所不同吧,不管怎麼說,先去試一試吧。
“那姑娘先在這裡等一等,奴婢很快就回來。”
謝詩語點點頭,神情越發落寞起來,心中卻祈禱着趕緊走趕緊走,最好別回來了!
“若是姑娘有事情,只需衝着外面喚一聲,自會有人來的。”枝芍說完就離開了。
嗯???謝詩語瞪大了眼睛,這是在逗她嗎?不是說好了只有枝芍一個人嗎?這意思是周圍還藏了不少人?
不行了不行了,管不了那麼多了,趁着這會兒沒人,她要趕緊溜出去。
來不及多想,謝詩語側身從門縫中鑽了出去,貓着身子,四下看了眼,和枝芍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
枝芍剛一出來,“噓”一聲口哨,閃出來四個黑衣人,半跪在地上,“枝大人”
枝芍點點頭,“我現在要去找主子,姑娘在裡面,你們可要守好了,若是有半分差池,就等着被主子剝皮吧!”
“是!”說完就又消失了。
謝詩語一路走來,才感覺到不對勁,宮外面最遠處是亮徹天空的煙花,宮裡面卻有人在四處逃竄,身上還帶着血跡。
心中慌亂不已,隨手拉住個奴才,問道:
“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這奴才一看她身上穿得宮女的衣服,一邊掙脫着一邊說道:“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快逃命?”
“逃命逃什麼命?爲什麼要逃?”謝詩語不解道。
“你傻啊!”這奴才不想耽擱時間,“九皇子和景王殿下的人馬打起來了,咱們這些做奴才的還不趕快逃命?聽說九皇子要把今晚整個宮裡的人都殺光!”
說完,就猛地一掙脫,跑了。
謝詩語怔住,蕭湛嗎?他要殺光所有的人?
沒錯,沒錯,沒錯,肯定是他!絕對是他!謝詩語跟在一個宮女身後跑了起來。
能這麼做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太子!蕭湛就是太子!不,應該說是那個死了的太子竟然會成了九皇子!
雖然在普安寺的時候就能猜到,只是真正面對這一切的時候,還讓她有些猝不及防,這麼殘暴的做法只有他能做的出來!
這麼一想,謝詩語跑得更用力了,回頭真讓蕭湛給抓住了,恐怕指不定怎麼折磨自己呢?想起來自己那會兒嘴上一會兒罵他一會兒又喊他寶貝什麼的,謝詩語就恨不得扇自己兩下,怎麼就這麼管不住嘴呢?
“啊啊啊”前面的人忽然間向後退過來,謝詩語踮起腳尖看了過去,隨即嚇得後退幾步,也不知道那是誰的人,真的是見人就殺,根本不管是誰。
腳踝處的痛感也越來越清晰了,謝詩語咬着牙,跟着人羣往外跑,不管怎麼樣,不能讓蕭湛捉到,她要趕緊逃出去!
何成守在宮門口,和蕭明睿的人馬廝殺着,喊道:
“不準讓任何人溜進去!”
“是!”
很快,血便染紅了整個宮門口,刀劍刺入□□的聲音混合着遠處“咚咚咚”的煙花聲響,竟然都沒有聽到這羣宮人跑來的聲音,直到殺死了幾個宮人之後,纔有人說,
“大人,是宮女,她們跑出來了!”
何成抹了一把臉,吐出一口血,罵道:
“媽的,這時候宮女跑出來幹什麼?都給爺滾!別在這兒礙事!”
謝詩語屏住氣混在宮女中,小心翼翼地儘量不讓自己被人砍刀,刀劍無眼,這些士兵們可不管自己砍到的是誰,只要不是自己人,他們誰都砍。
何成來不及管那麼多,只要不是溜進去就行,管他什麼宮女不宮女的。
就這樣,謝詩語隨着宮女竟然就這麼跑了出來,直到完全跑到大街上,才徹底鬆了口氣,不少人都哭了出來。
謝詩語苦笑,真是一場大血洗啊,一開始還有幾十個人,最後跑出來的只有這麼十個人的樣子。
顧不得多想,她要趕緊離開這裡,枝芍肯定很快就會回去,蕭湛也會發現她不見了,但願蕭湛不會派人來追殺她。
枝芍見到蕭湛的時候,他正坐在側殿裡面,面前是蕭明睿和謝詩音,蕭湛用腳擡起蕭明睿的下巴,冷冷道:
“皇叔,還記得我嗎?”
蕭明睿仰起頭,衝着蕭湛怒目而視:“蕭湛,本王可是你皇叔!你這是想要做什麼?”
蕭湛輕笑一聲,半蹲在他身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煜兒,我是你皇叔,難道會害你不成?嗯?”
蕭明睿聽完,頓時跌坐在一旁,瑟瑟發抖起來。
身邊的謝詩音掙扎道:“蕭湛!蕭湛!我是謝詩音,謝詩音啊!我是謝家的女兒!我,我”
“你怎麼?”蕭湛看了她一眼,“你是命定的皇后,是嗎?那他怎麼沒當上皇帝?”
“我”謝詩音語塞,“我,我是在等你!”
蕭湛一把扯住謝詩音的頭髮,狠厲道:“說來說去都是你的錯,不是嗎?謝家有女?怎麼?真以爲自己是皇后嗎?信不信孤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謝姓人?”
謝詩音痛苦地搖着頭,說不出話來。
蕭湛鬆開手,拍了拍手掌,“放心,不會讓你們那麼快就死掉的,畢竟,再怎麼”
話音未落,看到站在門口的枝芍,蕭湛擰眉,
“你怎麼在這裡?不是讓你照顧姑娘的嗎?”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枝芍快步進來,低聲說道:
“姑娘醒了,想要見主子。”
蕭湛面上溫和幾分,柔聲說道:“是嗎?那孤就先過去吧。”
謝詩音忽然想起來似的,大喊道:“蕭湛,蕭湛!”
“啪”地一聲,夜羽一掌把她打落一側,“主子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謝詩音吐出口血來,蕭湛已經要出了門,“殿下!她不是謝詩語!”
蕭湛停下來,轉過身看着謝詩音,“你說什麼?”
謝詩音喘着氣,說道:“殿下,她不是謝詩語,你見到的那個是謝詩語的替身,真正的謝詩語已經被他們殺了,這個是‘春香閣’的芸芸姑娘,被他們下了藥,控制着。”
“他們?”蕭湛挑眉,“他們是誰?”
謝詩音:“就是蕭明睿和寶爺,”跟着跪了過來,扯住蕭湛的衣角,望着蕭湛,“那個女的不是謝詩語,她是個”話音未落就被蕭湛打斷,
“下了什麼藥?有解藥嗎?”
謝詩音僵住,爲什麼,難道他不應該生氣被騙了嗎?這,這,這樣不對啊!
“那你有解藥嗎?”蕭湛忽然蹲下來,溫柔地問道。
謝詩音不由自主點點頭,“就在流雲殿裡,梳妝檯上第二層的小盒子裡。”
蕭湛笑了笑,摸着她的腦袋,“真是個乖孩子。”要是他家小寶貝有她一半兒的乖巧就好了。
說完,蕭湛一掌打了出去,“哐”一聲謝詩音直接摔倒在牆上,吐出一口血,昏了過去。
“先把他們關起來。”蕭湛淡淡地說道。
“是!”
“走吧”蕭湛看了眼枝芍,“愣在這裡做什麼?”
“是,是”枝芍回過神來,慶幸自己剛剛聽了姑娘的話,這麼看來姑娘在主子心中的地位真的是非同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