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的夜晚空氣清新,山間林立着數棟獨立的二層別墅,沒有精裝過的別墅雜亂如倉庫,特警隊的人就在其中一間,找到了梅天華和如涵。
此刻,這間別墅內,已變成了慘烈的地獄。
梅天華死前被暴力破壞了某個部位,淌了一地的滔滔血液將他的褲子染成了紅褐色——
法醫判斷,死者死於失血過多。
而一旁昏厥過去的如涵還未醒來。
逸雪上前抱起如涵,將罩住她雙眼的眼罩撩開,見她已經醒來,神色裡透着驚慌,又見她毫無反應,不由心下一沉。
“涵涵?”逸雪輕聲喚她,直視那溼漉漉的杏眸,她卻似呆滯毫無反應。
卓君見狀,拍了拍逸雪的肩膀,嘆了口氣,“剛纔法醫和勘查現場的同事跟我說了,死者死於失血過多。而如涵的身上也有掙扎反抗的痕跡,所以初步懷疑是防衛過當,只不過還有疑點,警察得帶她回去做筆錄。”
逸雪不滿地輕挑眉梢,又聽卓君補充道:“現場有明顯被清理的痕跡,不排除有幫兇,或是真正的兇手。雖然我們知道涵涵不可能犯罪,但法律面前只講證據,目前爲止我們所掌握的線索都對涵涵十分不利。”
“她現在這個樣子很不好。”
這一點上,逸雪很固執,他可不想讓她再受刺激。
這時,如涵似乎回了神,嗅到了逸雪的氣息後,神色安穩了些,她緊緊地抓住逸雪的手。
“逸雪哥,你來了嗎,是你嗎?”如涵擡起小手,順着逸雪的手臂往上摸去,直到摸到他的下巴,才疑惑的問,“逸雪哥,這裡怎麼這麼刺眼呀?”
聞言,逸雪和卓君齊齊看向房間的頂端——
雖然這裡殘破雜亂,但燈光卻很通明柔和,呈現着亮黃色的效果,並不是很亮呀。
“涵涵!”逸雪心生不安,她的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很不舒服。
想她戴了這麼久眼罩,眼睛一定會不適應。
“涵涵,覺得刺眼就先別看東西,聽話,先把眼睛閉上。”
逸雪驀地抱起如涵往外走去,邊走邊對卓君道:“我要帶她去醫院。”
法律不近人情,可卓君卻做不到這一點,他不顧警察之前的叮囑,跟着逸雪走了出去。
車子如離弦之箭衝出去!
一路上,逸雪攥着如涵涼透的小手,蹙眉沉吟,明明已經立夏,就連空氣都悶熱不已,她卻像被凍住了似的,令他,無比揪心。
中心醫院診療室內,醫生對如涵進行檢查。
“別怕。”逸雪柔聲安慰。
可如涵似乎還沉浸在之前的刺激中,並無反應。
卓君看不下去了,“跟我出來一下。”
逸雪抿着脣角,被卓君連推帶拉的拽出了診療室。
“你放心,我一定找出證據,證明涵涵不是殺人兇手。”
“她當然不是。”
“逸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涵涵怎麼會被那個男人帶走?”攥着拳的卓君盯着診療室的大門,聲音低沉,語氣鄭重。
“我一時說不清楚,但這都怪我,知道梅天華打她的注意,我該一直跟着她的,至少也要派人保護她。”逸雪除了擔憂,更多的是自責。
45分鐘後,如涵的診療結果出來了,因爲在綁架的過程中,如涵受到了刺激,所以,會出現暫時的精神問題,不過,只要給她足夠的照顧,應該會好起來的。
儘管已有心理準備,猛然間聽得這個結果,逸雪的神色仍是一沉。
如涵的狀態很差,神色疲憊到無力。在逸雪和卓君的陪伴下,如涵接受了警察程序化的詢問。
“你的意思是,你在梅天華綁架你的過程中,後腦勺撞擊到車窗,暈厥了過去?”
如涵怔了下,點頭。
卓君轉移視線,看向神色陰翳的逸雪,他們都知道,這恐怕就是如涵會這個樣子的誘因。
“那麼你醒來後發生了什麼?“
如涵蹙眉,似乎沒聽懂,在卓君又重複一遍後,才仔細回想醒來後發生了什麼。
她記得醒來後,沒一會兒就來了一個人,那人逼着她喝了不知什麼東西,她又一次的暈了過去……
思及此,如涵將這件事告知警察,卻沒想到,警察接下來的話,猶如投放了一個炸彈,震得她無法言語。
警察說,梅天華死了。
梅天華怎麼會死?
她可以肯定,她絕對不是殺人兇手,那麼誰纔是兇手,爲什麼要殺死梅天華?
如涵組織着語言,盡力將當時的情況複述給警察,警察還想問什麼,卻被逸雪無情打斷,“夠了,她累了,要休息。”
逸雪的維護讓如涵放鬆了幾分,望着面露無奈的警察,她只得裝鴕鳥,將頭埋入了逸雪的懷抱裡,他有力的雙臂緊緊地箍着她,卻讓她覺得無比安全。
那種安全感,是從未有過的,令她心生酸澀。
幾分鐘後,卓君陪着警察離開,病房裡只剩下如涵和逸雪。
“你很在意梅天華的死?”逸雪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如涵的左耳邊,又癢又難過。
如涵伸出手握住逸雪,“你能放過梅氏嗎?”
她的語氣很平靜,毫無祈求的意思,卻激起他心頭暗藏的怒意。
逸雪低頭凝視着那雙晦暗到了無情緒的杏眸,扯了扯脣角,沒說出口的是——
就算他有心放過梅家,梅立剛知道梅天華的死,怕也不會善罷甘休了。
薄荷知道逸雪一向說一不二。
她抿了抿脣角,慢慢地放開了逸雪的手,他異常的沉默。
最終打破沉默的是如涵肚子裡咕咕的叫聲。
“你想吃些什麼?”逸雪深邃的眉目間劃過一絲柔和,凝視着那雙晦暗的杏眸,知她看不見,狹長眸中便放心的泄露出滿心的情緒,溫和又潤澤。
來不及迴應。
一轉瞬,似又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酸水從胃裡翻涌上來,如涵一扭頭,對着牀邊難受的作嘔。
她強忍心悸,對着逸雪擺了擺手,示意並不想吃飯。
見狀,逸雪眸色一深,哪容她拒絕,“我去買你最愛的粥和藕粉糕。”
他起身,頎長筆挺的身影在晦暗的夜色裡流露着十足冷冽的強勢,大步走到病房門口後,想了想,頓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