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晚的心砰砰直跳,因爲他這句直白的話,讓她塵封三年的心,有了一絲觸動。
她緊緊抓着他的衣服,結結巴巴的說道:“慕先生,能問你個問題嗎?”
“嗯?”
“你,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慕先生笑了笑,低聲在夏晚晚的耳邊說道:“我叫慕雲,以後叫我慕雲。”
“慕……雲?”
他輕笑着,緊緊抱着她:“對,以後就這麼叫我。”
夏晚晚掙扎了一番,卻發現他的力氣很大,無奈之下,乾脆任由他抱着。
“慕先生,那你爲什麼要來這個地方,要來找我?”
“嗯,這是個很深奧的問題。”他低下頭,看着她晶晶亮亮的雙眸:“暫時不能回答你。”
夏晚晚有些失望‘哦’了一聲,垂下頭。
慕先生摸了摸她的頭髮,嘆息一聲:“好了,我還有事,要先走。”
說完,慕先生放開了她,然後又往她的手裡塞了一塊巧克力,轉身就走。
黑暗中,她看着他的背影,握着那塊巧克力,心裡有些失落感。
回到家後,夏晚晚怎麼也睡不着,腦海裡想着的全是慕雲剛纔說的話。
這個人,說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爲什麼他這樣的人會來這種地方,找她?
到了後半夜,村裡下起了傾盆大雨,這是她來這三年,見過第一場的大暴雨,淅瀝瀝的雨滴拍打着屋檐,她就更加睡不着了,躺在牀上,翻來覆去。
突然,門外響起劇烈的敲門聲。
‘哐’‘哐’‘哐’,一聲比一聲大。
夏晚晚趕緊起身,拿了手電筒,走了出去。
一開門,一陣冷風灌了進來,黑暗中,她拿着手電筒一看,竟然看見林勇渾身溼淋淋的站在她的門口。
她驚訝的叫了一聲:“勇子?下這麼大雨,你還不回家,站在這裡做什麼?”
林勇死死的盯着她,然後猛地跪在夏晚晚的面前,哭着說道:“林菀,你就當我求你了,幺兒剛走,我媽又倒下了,這幾天積勞成疾,眼睛也不好使,現在跟幺兒一樣,開始發燒,神志不清。林菀,幺兒已經走了,我不想再失去我的母親,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母親,我知道,你一定有能力。”
聽到這一番話,夏晚晚趕緊扶起他,說道:“你先別說,先起來,別跪着!”
“不!”林勇推了夏晚晚一把,倔強的跪在地上:“今天你要是不治,我就跪在這裡不起來,反正我已經失去幺兒了,如果再失去我媽,我也活不了了,大不了就跪死在這。”
夏晚晚皺起眉頭,看着如此大雨,有些心疼:“我是真治不了,你怎麼就聽不進去呢?快點起來,萬一你倒下了,你爸一人怎麼辦?”
提到了自家父親,林勇的神情有些轉變,他一把抓住夏晚晚的手,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說道:“林菀,我只有這一個母親,我不想她在安享晚年的時候,失去她,如果你覺得是我之前的事情對不起你,我可以去死,永遠不出現在你眼前,我只求你救救我媽。”
這是夏晚晚第一次看見林勇露出這樣的表情,很真摯,也很絕望。
這種眼神,曾經在多年前,她也出現過,那是在譚家,譚諺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後,她露出過這樣的神情,那時,她多渴望有個人能出手幫幫她,就像現在這樣……
她的心,突然有些顫動……
她微微動了動雙脣,喃喃說道:“你……你等我一下。”
說完,她轉身進屋,匆匆的打開放在牀下的櫃子,櫃子裡放着一個藥箱,這個藥箱,是當年她進m大的時候,孟教授親手給她手工做的,她一直都留着,到了這個山村,她也沒有忘記帶。
上面已經積了一層的灰,她小心翼翼的拍掉後,還是心慌意亂。
救,還是不救……
屋外,林勇大喊:“林菀,我求求你了,我媽等不及了!”
她閉上眼,提起了藥箱,穿了一件衣服後,走到門口,一字一句的說道:“走,我去你家!”
大雨滂沱中,林勇看見夏晚晚提着藥箱,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沒看錯人!林菀真的會治!
他立刻拿起旁邊的傘,撐在夏晚晚的頭上,雨夜中,她的心,也和這大雨一樣,急促。
來到林家,林家已經和聚集了很多人,村裡的赤腳醫生李醫生也在,大家都正忙得焦頭爛額。
林現吧嗒吧嗒抽着旱菸,坐在一旁的草垛上,一臉沉重。
家裡有村裡的人,也有林家自己的親戚,大家都覺得林現老伴這是步了幺兒的後塵,也熬不了多久要死了,所以大家都來看看她最後一面。
夏晚晚進來後,大家都盯着她看,一股沉重的氣氛在四周瀰漫着。
林現死死的盯着她,又看了看林勇,然後立刻轉身,進屋拿了一把刀衝了出來。
大家一看這情況不對,立刻攔着林現。
他卻依舊大喊大鬧:“你這個妖女,來了我家,就奪走了幺兒的命,現在你還來,我今天非砍死你不可!都別攔着,我今天就要砍死她!”
“別衝動啊,林哥,這殺人要償命啊!”
“就是就是,別衝動。”
大家的勸告,現在沒有用,林現氣得青筋暴起,滿眼的殺意,就是衝着夏晚晚來的。
林勇站到她的面前,冷冷的說道:“那媽現在的病,治好了嗎?”
林勇這話剛落,李醫生就走了出來,嘆息一聲說道:“哎喲,這病啊,我真看不懂,跟幺兒一個樣,唉,你們準備準備後事好了。”
林現一聽這話,手裡的刀‘哐當’一聲掉了下來,然後整個人就向後倒去。
大家急忙扶着他,緊接着,他就開始大哭起來。
都已經是五六十歲的人了,哭成這副模樣,着實令人心酸。
他嚷嚷着喊道:“老伴……你怎麼就忍心拋下我,一個人就走了,你讓我爺倆可怎麼是好啊。”
林現哭成這副模樣,大家都覺得很沉重,可畢竟連醫生都看不懂的事情,讓你準備後事了,你能怎麼辦?
林勇紅了眼睛,喊了一句:“哭什麼哭!林菀會治!”
林勇這麼一喊,大家都愣了,紛紛朝着夏晚晚看來。
她的面容很沉靜,即便遇到剛纔那樣喊打喊殺的畫面,她依舊很平靜。
她的目光慢慢的望向了李醫生,問道:“你看出了什麼?”
李醫生就着昏黃的燈,看着夏晚晚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平靜又清澈,李醫生皺了皺眉,突然覺得這林菀可能不像平常那樣木訥。
他張了張嘴,說道:“那個,跟幺兒一樣,就是高燒不退,有嘔吐現象。”
林現立刻站起身來,指着夏晚晚:“你今天敢碰我老伴,我就打死你!”
林勇趕緊上前攔着林現,對着夏晚晚說道:“林菀,你趕緊去看看我媽!”
夏晚晚嘆息一聲,提着藥箱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很封閉,空氣不流通,一股子發黴味道。
夏晚晚首先就推開了窗戶,讓涼風吹進來。
李醫生一看,瞪着她說道:“這人都發燒了,你怎麼還能開窗呢!”
夏晚晚冷冷的說道:“你是個醫生,連患者生病需要空氣流通都不知道,你的醫術哪裡學的?”
夏晚晚此刻儼然就像個老者一樣,對李醫生提出發問,他竟然也被夏晚晚這沉穩的聲音給嚇到了,愣是半天沒答上來。
“你,你算什麼東西。”
夏晚晚懶得理他,直接打開了自己的藥箱,拿出工具。
其實在那一刻,她的心,也是慌張的,三年了,除了教小柔以外,她沒有再碰過這些東西,更別提救人……
屋外,林現已經嚷嚷的跑到了門口,對着夏晚晚喊打喊殺:“你敢動我老伴你試試,林菀,我非得扒了你的皮!勇子,你怎麼這麼糊塗,讓這個妖女來看你媽,你忘記幺兒怎麼死的了嗎?啊!”
林現已經哭得眼睛紅腫,又衝着林勇大喊大罵。
林勇也是紅着眼,說道:“爸,林菀真的會,你讓她試試。”
“試什麼!她狗屁不通!會醫術多了不起,怎麼還要窩在這個山村裡?你的腦袋真的被她下了蠱了嗎?這樣的話,你也信,非得讓她治死你媽,你才滿意?”
說着,林現緩緩的坐了下來,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哭着說道:“真是家門不幸,出了這麼個不孝的兒子,竟然相信一個妖女說的話……”
林勇看着林現這模樣,心裡也很不舒服,他轉身進屋,看着夏晚晚,問道:“林菀,你有多大把握?”
夏晚晚一言不發,打開了自己帶的鍼灸針,然後抽出一根,插在了林勇母親的手上。
林勇嚇得瞪大了眼睛,慌慌張張的說道:“林菀,你可不能亂治,我爸可要殺死你呢,你,你怎麼能用針扎我媽?”
這裡實在是太落魄了,電視都沒有,大家自然連鍼灸都沒看過。
李醫生算是這裡面有點見識的人,他立刻攔着林勇,衝着夏晚晚說道:“你是什麼人?竟然有如此精湛的醫術?”
林勇一時摸不着頭腦,問道:“李醫生,什麼意思啊?”
李醫生死死的盯着夏晚晚,小聲在林勇耳邊說道:“這個叫鍼灸,結合臨牀,至少需要十年才能達到她這種境界。”
他雖不懂,卻也能看得出,夏晚晚的醫術,非常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