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熏火燎,羣魔亂舞,如果這裡是天堂,我寧願下地獄。
在這種地方,我並不起眼,黃毛帶着我,小心躲避着各種光膀子的壯漢,在經過最後一個麻將桌的時候,我被眼前的景象給震驚了。
四條大狗,正圍坐在一張桌子前打麻將,嘴裡還叼着煙,狗爪子不停發牌摸牌,籌碼不是錢,而是骨頭狀的狗糧。
“厲害啊,人裝狗也這麼像。”我不由讚道。
“別那麼多話,這都是有錢的主。”黃毛拉着我向前走,一副惹不起的姿態。
好在這幾條狗對我這幅骨骼沒興趣,吃慣了狗糧,纔不會去啃生骨頭,前方的一扇門前,站在兩名壯漢,看見是黃毛帶來的人,冷哼一聲,還是打開了門。
“大黃,這是誰啊?”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看見了,女人很漂亮,穿着很誇張,火紅的條紋衣服,露着雪白的肩頭,她就坐在寬大的桌子後面,頭上懸掛一副豐盛狩獵的圖畫。
“主人,這位大哥來買這個。”大黃做了個手槍的手勢。
“仔細考察過了嗎?”女子問。
“沒問題,他久病在身,一心尋死,覺得用手槍最方便快捷,無痛苦。”大黃極力促成。
“你有錢?”女子這才問我。
“有錢!”我指了指那顆標誌性的金牙。
“哼,那算個屁。”女子衝我呲牙,我看清了,她居然有上下四顆金牙。
“賣不賣?說個痛快話。”
“哈哈,你想痛快的死,我當然要成全你。”女子大笑,當真取出了一把六輪手槍,猛然瞄準了我,把黃毛嚇了一跳,猴子似的跳到一旁。
“來,朝這裡打。”我把頭湊過去,指着太陽穴。
“好小子,有種!”女子放下槍,沿着桌面推給我,報價道:“兩萬!”
“就五千,賣就買,不然拉倒。”我說。
“行啊,還知道市場行情。”女子說着,伸出了手。
我從包裡摸出五千塊錢,拍在她的手上,她沾着口水,數了一下,滿意的收起來。
“拿着槍,趕緊走吧!”女子指了指另外一側,有一扇小門,幾乎跟牆壁一個顏色。
我把槍放進包裡,跟着黃毛走過去,剛到門口,女子突然喊道:“骷髏男,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我轉頭失口問。
“我叫雲娜,你也可以叫我上帝。”
“不,你不是雲娜!”我大喊,門被打開了,黃毛將我一把推了出去。
四周空蕩蕩,我不知道身在何處,只能朝着隱隱的亮光走去。
亮光處,正是爛尾樓的地面,我回頭看見些燈火,是那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點燃的,而我,卻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撥開荒草,我走了很久,才找到了小摩托。已經是夜半時光,星空璀璨,我騎着小摩托,努力讓自己保持頭腦清醒,回到情人咖啡屋。
然後,我又沿着來時的記憶,找回了別墅。
摩托聲驚動了正在屋裡等待的雲娜,她急忙跑出來,將我迎了進去。
“雨來,跑哪兒去了,打電話你也不接。”雲娜埋怨道。
“我沒聽到!”
伸手到揹包裡,我摸到了冰涼的手槍,但我卻把手機拿了出來,屏幕漆黑,沒有光亮。
“都怪我,忘了充滿電,好在你自己找回來了。”雲娜一臉歉意。
“沒什麼,今後我都不會丟。”我擺了擺手,又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哈哈,我一邊等你,一邊跟莫小倩視頻聊天呢!”雲娜大笑着拉着我,來到牆角的電腦旁。
我看見了視頻小窗口,是曾經的妻子莫小倩,她穿着紅色的睡衣,後面的環境看起來是賓館。
“小倩,雨來回來了。”雲娜打招呼。
“雨來,跑哪兒去了。”前妻將臉湊得很近,好像特意讓我看清她。
“出去轉轉,總呆在家裡,會發黴的。”我平靜的看着她。
“有出息,能單獨行動了。”前妻朝我豎起大拇指。
“玩得開心吧?”我無聊的問。
“開心,這段時間,真是快讓你折磨瘋了。”
我嘆了口氣,轉頭就想上樓,只聽前妻喊道:“雨來,家裡的鎖沒換,你既然能行動,抽空回去幫我打掃一下。”
“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我眯着眼睛。
“奚偉從不去那裡,別有心理障礙,夫妻一場,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前妻道。
“我怕!”
我毅然離開,朝着樓梯走去,身後傳來了莫小倩的埋怨,“雲娜,瞧你給他慣得,這還像話嗎?”
“小倩,你別管我們的事兒,安心的做你的新娘吧!”
“怎麼能不管,你是狐狸精。”
“是你主動放棄的,別得了便宜賣乖。”
我上樓,聽不清她們後面的對話,但是,我看清了走廊裡懸掛的油畫,有梵高的自畫像,還有拾穗者,浴女等。
只是一個下午,那盆君子蘭的花蕊,有了驚人的變化,上端微微裂開,這次好像真得要綻放了。
我嗅到了花香,卻看不到裡面深藏的嬰兒,不過,即便是生下來,也太小了,不知道能否養活。
我躺在牀上,小心的藏好槍,事實上,雲娜這一晚都沒上來,跟前妻聊得很嗨,偶爾能聽到開心的大笑聲。
我不如雲娜,她的豁達開朗,似乎還不記仇,絕無僅有。
想起那個賣給我槍的女子,也說自己叫雲娜,如果讓我選擇,我更願意相信,樓下的雲娜纔是上帝。
我**回來,當然不是爲了自殺!
自從賓館那晚,奚偉酒醉告訴了我那個新婚之夜的秘密,我就有了個計劃,殺了他們,誰也別想阻攔。
奚偉、莫小倩!
他們可以奪走我的財富,也可以奪走我的家庭,但是,他們想奪走我的尊嚴,一定要付出血淋淋的代價。
我不怕死,但不想這樣窩窩囊囊的死去,別假惺惺的裝着關心我,當他們步步緊逼不放的時候,何嘗想到我的痛苦。
我失去了記憶,失去了一切,但是,隨着記憶正在迴歸,我卻要踏上一條不歸路,勇闖天涯,血染戈壁灘。
想到這些,我大腦興奮,幾乎一夜未眠!上帝不能救贖我,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