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娜來了,穿着古怪,料子絲滑柔軟,垂落膝下,很像是睡衣,前胸繡着一個超大的凱蒂貓。
恩人!
我擠出一絲笑,朝着她挪了挪身體,“小娜,真是太謝謝你了。”
“嘿嘿,你說的是診療費吧,沒什麼,錢財是身外之物。再說了,誰讓我就喜歡瘦巴巴的男人呢!”雲娜笑道,過來摸摸我的頭,看我發不發燒。
我拉住雲娜的手,悶悶的說道:“公司的法人變成了奚偉,我被驅逐了。”
“我知道了,我跟你同呼吸共命運,也被開除了。”雲娜笑道。
“都是我連累了你。”我感覺眼眶酸酸的。
“不用這麼煽情,要不是惦記着照顧你,我早就不幹了,那點死工資,連買衣服都不夠。”雲娜一副無所謂的姿態。
“真想不到,莫小倩居然這麼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心裡冒着寒氣。
“夫妻就是這樣,一旦揮手告別,形同陌路,兩不相欠。”
“不,她欠我的。”
“好了,就當做上輩子你欠她的,這樣想心裡就平衡了。”雲娜在開導我。
我心裡不平衡,要不是妻子跟奚偉同謀,我怎麼會失去股份,我糊塗了,她不該糊塗,將公司的主導權給了別人,難道她就不怕奚偉也把她給想辦法踢出來。
多慮了,應該不會。妻子肯定早就跟奚偉有姦情,這一切,都是他們精心策劃出來的。
“小娜,沒了工作,你準備幹什麼?”
“我啊,很簡單的,在網上開一家內衣**店,你媳婦說了,她每天在我這裡買一條內褲。”雲娜道。
“你居然還跟她聯繫?”我不解道。
“雨來,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要跟錢過不去,這是我的人生信條。我跟莫小倩是對錢不對人,各事各論。”雲娜振振有詞。
“好吧,女人的心思我也搞不清楚,一直以來,我都以爲自己是大情聖,其實不過是跳樑小醜。”我有些失望。
“你就是大情聖,不然的話,我怎麼會如此有耐心的去照顧一位有婦之夫呢!”雲娜趕緊安慰我。
“你是個好人?”
“再說!”雲娜惱了,這是對她的屈辱。
“不說了,你很有魅力,讓我傾心。”我咧嘴笑了,感覺腮幫子疼。
“這還像一句人話。”雲娜將頭輕輕枕在我胸口,好像在聽我的心臟是否還在跳動。
我閉上眼睛,感受着雲娜臉頰傳遞來的溫度,正在融化那顆已經冰封的心。
“不錯啊,這麼看來,我的男人不愁嫁了。”冰冷的聲音響起,正是妻子回來了,手裡還拎着個保溫飯盒。
雲娜起身,白了她一眼,“你不要,難道別人也不能要?做人不能太霸道。”
“我不要?我天天拎着飯盒,給他喂粥餵飯!”妻子的嗓門大了起來。
彷彿有一絲電流,快速傳遍了全身,難道說,妻子一直在照顧我?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你這個妻子該盡的責任,不然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隻手,戳着你的脊樑骨罵。”雲娜小嘴伶俐,這話聽着我都有些生氣。
“別在這裡假惺惺的裝高尚,拿了我的錢,我遲早會讓你吐出來。”妻子氣得渾身顫抖,臉色慘白。
“小倩,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去見過孫會計,她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她告訴你什麼?”妻子探身過來問,眼中佈滿了血絲。
“你拿了五百萬,轉給了周大柱。”
“放屁!”妻子摔了飯盒,震得地面都一陣顫抖,“莊雨來,我受夠了,你這腦子就該挖出來扔了,你怎麼就不懷疑,是這個女人跟孫會計做的扣?”
妻子轉身就走,重重的摔門而去,地面上一片狼藉,那是我曾經最愛喝的小米稀飯,上面應該還有一層肉沫。
“唉,可悲可恨的女人。”雲娜嘆了口氣,回身屋裡的坐下。
在這一刻,我有一種說不出的迷茫,到底誰說的是真話?雲娜的熱情,是否已經超過了限度?
“雨來,你不會真的懷疑我吧?”雲娜眨巴着大眼睛問。
我搖了搖頭,事情到了這種結局,我當然更願意相信雲娜,妻子畢竟是拋棄我的那個人。
“他們私自變更了法人,吸收了你的股份,在這方面,工商局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雲娜提醒。
“說得對,等我出院了,就去工商局問問,不行就告他們。”我來了精神,點了點頭。
“看你,一副不甘心的樣子,說心裡話,我更願意讓你離開那個是非圈。”
“這跟是否甘心無關,做人爭得就是一口氣。”我重重捶了一下病牀。
燈光下,我分不清日月交替,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小護士米麗來了又走,走了再來,我時常望着門口,卻再也沒出現妻子的身影。
雲娜倒是常來,總是穿着睡衣,我忍不住問她爲何如此打扮,她說爲了照顧我,就住在隔壁的病房裡,還多花了一份錢。
這醫院也太冷清了,居然將病房開成了旅店,對此,我頗有些無語,某些時候,我甚至覺得,就是醫院耽誤了我的病情。
終於可以出院了,我迫不及待的要回家,不知道那盆君子蘭,是否已經枯萎,孩子狀的花苞是不是已經落了。
雲娜換好了衣服,將我送回家,並沒有上樓。
推開門,我就聞到了一絲隱隱的香氣,那是窗臺傳來的,快步來到跟前,我看見,那孩子狀的花苞,長出了頭髮。
準確的說,是抽出一條條細細的花蕊。
我已經想不起來,君子蘭的花是什麼樣子,只是貪婪的將鼻子貼過去,感受着那份難得的馨香。
這一刻,我彷彿跟這朵花連成了一體,它活着,我就活着!
屋內很整潔,彷彿有人打掃過,花盆裡的土是潮溼的,有人給它澆過水,我在屋子仔細搜索了一圈,猜不出是誰來過。
有屋子鑰匙的,除了妻子,就是雲娜。
以雲娜穿着睡衣的懶散姿態,肯定不會記得這盆花,難道說,妻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