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簡長生整個人說不出的暢快!
對了對了,他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這一天!衆人驚異的目光,恐懼的神色,還有他準備了好久的撲克牌……當他真正站在漫天飛舞的撲克牌之間時,突然有種苦難熬到頭的感覺,讓他覺得之前吃的一切苦都是值得的!
簡長生心中的滿足只維持了一會,便被他暫時壓下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在眯眼男驚疑不定之時,卡車上的簡長生再度消失,一股寒意頓時涌上眯眼男的心頭,他毫不猶豫的拔刀反身劈去!
鐺——!!
清脆的嗡鳴聲響起,簡長生與眯眼男的短刀碰撞在一起,迸濺出刺目的火花。
“還以爲你有多強,原來就是個四階。”簡長生嗤笑一聲,“你媽沒教過你,見到黃昏社要先磕頭嗎?廢物。”
聽到這句話,眯眼男怔了一下,隨後胸膛一股怒火熊熊燃燒!
他一刀將簡長生逼退,簡長生就順着這股力道,輕飄飄的向後落去,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之後,身形消失在原地。
眯眼男感受着刀身傳來的力道,眼眸中閃過錯愕……
不對勁啊……
這個【黑桃6】……怎麼感覺境界還不如自己?
是他出現錯覺了嗎?
此刻的眯眼男已經被簡長生勾起火氣,再加上對方弱的感覺只是個冒牌貨,跟傳聞中掀起腥風血雨的【黑桃6】完全不搭……眯眼男沒怎麼猶豫,便向着簡長生追了過去!
“冷宇竟然去追那個黃昏社的人了?他發什麼瘋?”對面的酒店套房內,玉子透過玻璃看到下面的情況,眉頭緊緊皺起。
閻晌的臉色同樣有些難看,他猶豫片刻後,還是開口,“玉子,你去幫他。”
“那你怎麼辦?”
“有力夫在,不會有事的。”
玉子乾脆的點頭,“好。”
她推開窗戶,身形一躍就往兩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
“來了兩個?”
正在瘋狂逃命的簡長生感受到後面捲來的氣息,心中一驚!
在他的原計劃中,只要引開那個眯眼男就行,可沒想到突然又多出一個女人,而且從氣息上來看,竟然是四階!
這怎麼打??!
簡長生對自己現在的實力有清晰的認知,在兩位四階的圍剿下,他幾乎是必死無疑,只能暫時依靠【滴血陀】不斷的逃竄,以此來爭取時間。
“該死……這下玩大了!”
“不行,再這麼下去我會被他們耗死的……可那兩個黃昏社的前輩又不在,誰能來救我?”
簡長生苦苦思索着,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街道邊一處無人的小攤上,此刻的攤位已經被冰霜覆蓋,攤主不知去了何處,只留下一隻只沒賣出去的風箏,掛在金屬架上,各色的絲帶在寒風中無聲飄舞。
看到這些風箏的瞬間,簡長生突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把抓住其中一隻紅色的風箏,扭頭就往不遠處的世紀塔樓衝去!
楚牧雲和白也聯繫不上,但還有一個人……
那個人,他知道該怎麼聯繫!
“媽的!【紅心6】,這次就看你了!”簡長生咬牙開口,
“你要是來了,極光基地賣我的事情一筆勾銷……你要是不管我,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簡長生一頭衝入世紀塔樓中,片刻之後,一隻象徵着希望的紅色的風箏,從塔樓頂端升起,無聲飛翔在空洞灰暗的天空之下。
……
紫藤咖啡館。
“所以,你也覺得人類沒有出路了……是嗎?”陳伶問道。
“不。”極光君搖頭,“路,是人走出來的。即便我們的身前荊棘叢生,也總得有人去踩着荊棘探索,或許這個過程充滿絕望與痛苦中,但只要我們還在前進,出路總會有的……
可怕的從來就不是荊棘叢生的道路,而是沒有人敢去走,如果所有人都因恐懼而放棄,那人類就真的完了。”
陳伶沉默片刻,擡頭看向窗外: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去面對這種絕望的……不是嗎?”
“是的,我見過太多人因無法承受絕望,倒在黎明之前……能走到最後的其實就只有幾種人,”極光君看着陳伶,“要麼擁有某種絕對堅定不可動搖的信念,要麼擁有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要麼擁有能夠漠視一切生靈的絕對理性……”
“你是哪一種?”
“我?我哪一種都不是,我只是個被選中的幸運兒,一個敏感又懦弱的膽小鬼。”
極光君眼眸中浮現出一抹苦澀,“我明知道現在外面已經亂成一團,卻只敢躲在這裡喝咖啡……我甚至連直面絕望的勇氣都沒有。”
陳伶愣住了。
冰霜覆蓋着玻璃,彷彿將屋內與屋外徹底隔絕,極光君安靜的坐在咖啡桌對面,像是坐在實驗室裡對着器械發呆的,內向又閉的年輕學者。
“你……”陳伶張開嘴想說些什麼。
“但,人總是要成長的不是嗎?”極光君再度開口,他看着陳伶,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三百多年了……我也該有所長進了。”
極光君緩緩起身,認真將手中被凍結成塊的咖啡杯放回櫃檯上,
當杯底與櫃檯觸碰的瞬間,咖啡館的大門突然自動打開,一股寒風捲入屋內,將那襲白大褂與雪白的長髮吹拂而起。
“你該走了。”極光君背對着陳伶,“有人在等你。”
陳伶怔住了,他起身走到咖啡館外,剛一出門,便看到遠處的世紀塔樓頂端,一隻紅色的風箏好似燃燒的紙鳶,在凌冽狂風中拼命的試圖飛翔,似乎下一刻就要斷開繩線,埋葬於天空。
【你知道世紀塔樓嗎?就是城裡那個最高的建築,要是我們誰要找對方,就去塔樓的樓頂放起一隻紅色的風箏,怎麼樣?】
簡長生的話語迴盪在陳伶耳邊,那是他在火葬場與簡長生相遇後,爲了聯手對付羣星商會預留的手段。
極光君從他身後走出,同樣看着那隻風箏,
“這應該是極光城最後一隻風箏了……是你的朋友放的?”
“朋友?”陳伶表情有些微妙,“不……只是同伴……也不是,就是碰巧認識,然後坑了他幾次……算是欠他幾個人情。”
“欠了人情,可是要還的。”
“你就這麼放心的讓我走了?不是說要監視‘滅世’災厄嗎?”
“騙你的,只要你在這座城裡,我都能監視的到你……我就是想找人說說話。”極光君轉頭對他笑了笑,“去做你該做的事……我也該去做我的事了。”
陳伶正欲轉頭問他要去做什麼,極光君便轉過身,對他擺了擺手。
“下次見……陳伶。”
頌——!
細密的電弧在他身旁閃過,他的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陳伶看着他離去的方向,眼眸微微收縮……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迷茫的呢喃着那兩個字:
“陳……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