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麗酒店。
這座極光城最奢華的酒店,是一座高達二十三層的西式建築,宛若城堡的外形在普遍只有四五層樓高的極光城尤爲顯眼,在酒店的大廳之上,一枚閃爍的羣星商會標誌安靜懸掛。
檢察官方立昌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這座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突然覺得它似乎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龐大,自己只是站在這裡,似乎就已經將它踩在腳下。
“先生。”一位衣着得體的服務生走到他的身後,溫文爾雅的開口,“這裡的住宿環境,您還滿意嗎?”
方立昌微微點頭,
“閻晌會長呢?他沒有來嗎?”
“會長不住在這裡,不過他已經吩咐過,將最好的房間留給您與您的同伴們,同時你們這幾日的所有消費,都由羣星商會買單。”服務生微笑回答,“會長說,這裡是商會自家的地方,出入的都是極光城的高層與名流,就算是執法官也不敢在這裡亂來,您請放心。”
“我瞭解孤淵,他是不會做出格的事情的,執法官敢不敢來並不重要。”方立昌隨意的擺了擺手,“不過,會長手中關於我的那些資料……”
“您請放心,會長說了,只要兩日後的判決中韓蒙被判死刑,您在會長那裡的一切資料都將被銷燬,再無人知曉。”
方立昌見此,神情終於放鬆些許,品了一口紅酒,隨着一股淡雅醇香入腹,他俯瞰極光城的目光也開始迷離。
“先生,會長今晚爲你們在頂層的雲霄廳準備了酒宴,還請按時參加。”
“嗯。”
方立昌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其他人都已經入住了嗎?”
“被告的辯護律師,證人丁老漢,以及八位記者都已經完成入住……只剩《極光日報》的卓樹清記者還沒進行登記。”
“卓樹清……”方立昌微微點頭,並沒有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
服務生恭敬退下,順手將房門關閉。
他乘坐電梯來到一樓,正欲繼續工作,便看到酒店的凱旋門後,一個穿着咖啡色外套,揹着昂貴斜挎包的年輕人走入酒店大廳,目光四處打量着,似乎對這裡的一切十分好奇。
服務生見此,快步走上前,臉上浮現出標誌的禮儀微笑:
“先生您好,今天我們酒店已經滿房了,您……”
“不是說,今晚在這裡有酒宴嗎?”
服務生愣了一下,緊接着問道:“不好意思,您怎麼稱呼?”
“《極光日報》,卓樹清。”
年輕人掏出記者證,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原來是卓先生,抱歉抱歉。”服務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的房間當然是有的,請跟我來。”
卓樹清跟在他身後,目光落在大廳中央的羣星商會標誌上,眼眸微微眯起。
“卓先生,您沒有帶行李嗎?”
“沒有。”
“好的,這裡是您的房間鑰匙,房間在十九層,我帶您過去。”
服務生替卓樹清按下電梯按鈕,透過電梯的玻璃半包圍結構,整個極光城都在卓樹清的腳下逐漸縮小,最終在十九層緩緩停靠。
“先生,這裡就是您的房間。”
服務生替卓樹清打開房門,裡面的陳設與方立昌相比還是簡陋很多,但與極光城其他酒店依然是降維打擊,簡約而高雅的傢俱擺在房間各處,三米長的寫字桌後方,就是能俯瞰整個極光城的巨大窗戶。
“爲了您與其他人的安全,這段時間您最好不要離開酒店,有任何需要可以喊我,今晚的酒宴在頂層,七點正式開始。”服務生熟練的介紹道,
“還有,在參加酒宴之前,您最好先完成一份關於韓蒙案件的新聞草稿,到時候檢察官大人會初步審閱。”
卓樹清走到房間內,微微點頭,
“好。”
隨着服務員關上房門,卓樹清開始在屋內轉悠起來,散發着淡淡藍意的眼眸掃過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似乎是在檢查有沒有被安放其他的什麼東西……比如竊聽器。
但事實證明,羣星商會沒有那麼多的心眼,確認房間安全之後,卓樹清便隨手撕掉了臉皮,露出原本屬於陳伶的面孔。
他緩緩在真皮沙發上坐下,目光落在書桌那一沓草稿紙與早就準備好的鋼筆之上,淡淡開口:
“動用這麼大一個酒店給法庭判決保駕護航……真是大手筆。”
卓樹清被陳伶嚇破膽子,自然是不敢再摻和進這件事裡,而陳伶也需要尋找一個打入敵方內部的突破口,卓樹清的身份與這場酒宴,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陳伶抽出一張草稿紙,迅速的在紙面上寫畫起來,幾個關鍵詞被他彼此連接:
【黑桃6】,【瘟疫】,【器官交易】,【檢察官】,【丁老漢】,【律師】……
經過法庭上的一番精彩表演,韓蒙身上的罪名一個比一個重,想要替韓蒙脫罪,就得從根源上解決……對陳伶來說,他其實已經有了解決的方案,但他想要的不僅是給韓蒙洗白這麼簡單……
陳伶的眼眸中,一縷縷微光跳動,沉思許久之後,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不錯的劇本。
他從紙盒中取出一根火柴,輕輕一擦,刺目的火光點燃這張草稿紙的一角,無聲蔓延,彷彿要燃盡整個寒夜。
……
七點。
變臉成爲卓樹清的陳伶,雙手推開酒宴的大門。
隨着明亮的電燈光輝驅散昏暗,一座金碧輝煌的雲端大廳展現在他的眼前,在這座絕大部分普通人家還支付不起昂貴電費的城市,眼前的大廳中就點亮了近百盞電燈,隨着大廳周圍的優雅燭火無聲跳動,整座酒宴大廳亮如白晝。
在酒宴中央,一位披着華麗禮服的美女正拉着古樸的小提琴,悠揚琴聲在宴席中迴響,十餘道身影悠閒的遊走其中,時不時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卓先生,您終於來了。”門口的服務生在名單上勾掉最後一個名字,看到陳伶身上背的相機,微微一愣,
“先生,這次酒宴是不讓拍照的……”
“哦?是嗎?”陳伶微微一笑,將胸口的相機摘下放在桌上,“那就先放在這寄存一下,沒問題吧?”
“沒問題,您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