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你又沒殺他,變成放過他了。”男人淡淡開口,“是真是假,你究竟是誰……只要送到羣星商會進行碎魂蒐證,一切就都清楚了。”
男人給了其他執法官一個眼神,他們頓時將席仁杰押送入極光城,向羣星商會的方向走去。
聽到碎魂蒐證四個字,席仁杰的瞳孔微微收縮。
“不……我不要碎魂蒐證!!”席仁杰猛地擡起頭,“我不要碎魂蒐證!!你讓我去和【檀心】長官當面對峙!他布的這個局並不是一定能奏效的,其中的變數太多了!”
“【檀心】長官當然知道會有變數,不過只要成功率有五成就夠了……如果你是陳伶,那我們就能得到你背後勢力的消息與你們的目的,如果你是席仁杰,那我們也會給你足夠的補償……當然,前提是你挺的過一輪碎魂蒐證。”男人看了他一眼,
“你應該知道,如果沒有【檀心】長官布的這個局,你唯一的歸宿就是死在三區……現在你的未來又多了一絲可能,你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席仁杰張着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知道,今天自己無論如何都逃不了了。
就在幾分鐘前,他還憧憬着進入極光城後的生活,也正是極光城給予了他從那冰寒地獄裡掙扎走出的動力,他分明已經來到了這座城裡,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他如同死屍般被託送着行走在道路之上,頭顱低垂,眼眸空洞而絕望……路上的行人疑惑的對他指指點點,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媽媽,天上好多風箏啊……”路邊,一個孩童的聲音傳來。
席仁杰怔了一下,他艱難的擡頭望向天空,
蔚藍色的天空下,成百上千只彩色紙鳶在極光中沉浮,它們形態各異,它們色彩斑斕,它們承載着夢與期待,自由的飛翔在溫暖祥和之中……
這是席仁杰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風箏,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天空中不止可以有冰雪與極光,還可以有如此美麗的事物。它們似乎離自己那麼近,又那麼遙不可及。
不等席仁杰多看兩眼,他的天空便被厚重的屋檐遮蔽,這是一座昏暗的房屋,屋子的中央是一張滿是鮮血的石桌。
此刻在那石桌之上,一個臉上殘留着刀疤的年輕人宛若屍體,一動不動。
“人來了。”押送席仁杰的男人說道。
“嘖……這小子還沒折騰完,又來一個?”石桌旁的身影不耐煩的開口。
“怎麼,這個簡長生的魂魄還沒破碎?”
“沒有,這都已經第四次了……這麼硬的茬,我還是第一次見。”
男人斟酌着開口,“我們這個比較急,要不先插個隊?”
那身影看了眼簡長生,厭煩的擺了擺手,“算了,這小子可以留着慢慢折騰,來人給我把他押到地牢先關着……換個新鮮的折騰一下。”
席仁杰看着那逐漸靠近的石桌,桌面上濺灑的猩紅血滴,好像與漫天飛舞的彩鴛重疊到一起……這是屬於他的天空。
他緩緩閉上眼睛。
……
“好冷……”
許老闆雙手抱着肩膀,整個人都在哆嗦,喃喃說出兩個字,熱氣瞬間被凝成冰渣。
“該死,怎麼越往前走越冷?”
“不行了……我真的走不動了,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
“我們大概才走了一半?”
“我休息一下……你們先走吧。”
“不行!這種溫度下絕對不能休息,一休息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我真的走不動了……你們先走吧,我過一會再來……我就休息一會,就一會……”
“……”
越來越多的身影在鐵軌旁艱難的坐倒,他們的渾身都是冰渣,遠遠望去都是雪白,這些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即便前面有人停下來去拉他們,也都擺擺手,怎麼說都不起來。
“爸爸……我好累……”
“來,爸爸抱你一會。”
許老闆心疼的將男孩背起,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婦女連忙扶住他,關切問道:“沒事吧?”
“沒事……我還可以。”許老闆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卻舔了一嘴冰渣,“不過這天好像有點太冷了……我沒聽說極光城附近有這麼冷啊?”
“是啊,感覺整個人都要被凍僵了。”
“而且我怎麼感覺……前面的人越走越少了?”
許老闆揉了揉眼睛,發現原本走在他們前面的李老闆一家已經消失,鐵軌在光滑如鏡的冰面上不斷延伸,消失在霧氣盡頭,而軌道兩側卻沒有任何身影。
這一發現直接讓許老闆頭皮發麻,他以爲是自己走慢了,抱着孩子往前快步跑了兩下,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鉛灰色的天空下,再也看不到絲毫軌道的影子,他的腳下是一片光滑無比的冰層,隨着他的腳步落下,冰面竟然蕩起一道道漣漪,像是行走在一處海面之上。
最詭異的是,他竟然能通過冰層上的倒影,看到走在自己身後的妻子,隨着妻子一腳踏入冰面,如同一腳踩空在兩界的間隙,瞬間出現在他身後,茫然的環顧四周。
“這……這裡是……”婦女不解的開口。
許老闆抱着孩子,看到遠處那些重新出現的三區居民,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灰界?怎麼可能??”
他話音未落,接連的驚呼便從前方傳來,那些原本走在最前面的居民,瘋了般掉頭往這裡狂奔!
在他們的身後,冰層般的海面劇烈擾動,數十道漣漪掃蕩四周,只見一隻只滿是咒文的生物蜿蜒着爬出海底,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向他們靠近。
其中一隻在冰面一跳,宛若魚躍龍門飛翔而起,精準的撞在跑在最後的一位婦人身上,
下一刻,一團熾熱的火焰驟然迸發,兩米多高的火球頃刻間將那婦人吞沒其中,淒厲而絕望的嘶吼聲像是某種信號,瞬間傳遍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