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們,我不在!”喬北有些怒了。
“行。”呂萌看懂的喬北蒼白的臉色,知道這幫人是來割喬大地主肉,吸喬地主的血,捂着嘴偷笑,出去找藉口支走了前臺等待的那些人,並交代前臺,婉拒所有這類來客。
“魏叔,你這個老奸巨滑的小人,我跟你不共戴天!”喬北關上辦公室的門,直接撥號開罵。
“怎麼了?”魏總風輕雲淡。
“一個上午,來了三四撥人,全是伸手要錢的!魏叔,你能不能想點別的損招害我?”喬北義憤填膺。
“我又沒教你怎麼花錢,是你自己惹上門的,關我什麼事?”魏總的一番話,讓喬北啞口無言。這的確是自己喜歡出風頭,在電視臺記者的鏡頭面前,各種慷慨表演,而惹過來的一系列的化緣客。
這特麼上哪說理去?
可難道這樣做不對嗎?不是要碾實自己的根基麼?賣菜,不是菜籃子工程麼?不得打好羣衆基礎麼?如果是,那麼,不得四處做好人,給自己弄一個好名聲麼?
三國裡劉備,不就是這樣麼?連自己兒子都能摔,也不肯放棄跟隨自己的百姓麼?
這難道是錯的麼?
喬北掛了電話,陷入沉思。
可不等喬北想出一個結果,呂萌又敲門進來,神色還有一些慌亂:“小北,出事了。”
“又怎麼了?”喬北趴在桌上,無精打采。
“馬大富送貨過來的車被人攔了,兩車水果全毀。”
“什麼?”喬北霍地站起來,急問道:“誰幹的?”
“不知道,剛收到分店長打來的電話。”呂萌應道。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喬北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這種時候,喬北才能鎮定下來。經過那麼多事,喬北已經養成了遇上事兒必須冷靜的習慣。
喬北快速撥通了馬大富的電話:“富哥,怎麼了?”
“不知道啊,我現在在海南調貨呢,剛接到電話,司機說是碰上了一個老大爺,人家要求鉅額賠償,司機沒幹,對方的家屬就帶了一幫人把司機的車給砸了,還把司機也給打成了重傷。”
馬大富語所很急躁,但喬北很清醒,這太像是劉衛民乾的事情了。每一次雙方暗鬥,劉衛民都會弄出一幫小混混,各種藉口來找茬,小爺我化解一次又一次,對方卻沒完沒了。
和馬大富交流幾句,喬北掛了電話,又給朱明明撥出:“明明,分店被砸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剛剛瞭解到司機是在咱們分店卸貨倒車的時候,車尾撞上了騎自行車的老大爺,而後老大爺的家屬過來不由分說,先是砸車損貨,又問司機要賠償,司機和他們理論,他們把司機給打了,我們的店員去拉,他們不但打人,連分店也給砸了,店裡已經報警,人也送去了醫院。”
“現場有沒有監控?”喬北問道。
“有,但只是店裡的監控,撞人的監控沒有,因爲貨車太大,把監控擋得嚴嚴實實,後面的情況根本看不到了啊。”朱明明跟着喬北這麼久,自然知道喬北想知道什麼。
“艹!”掛了電話,喬北眉毛擰成一團,這又是一個說不清楚的公案。你說沒撞,人家說撞了,怎麼辦?這事往大了鬧,賠不賠?
這本來還不關自己的事情,給司機一個安慰紅包也就夠了。可自己店員也牽涉進去了,還捱了打,這回不管也不成了。
這是劉衛民要來斷自己的貨源嗎?可這招也太老了,而且起不了什麼作用啊?自己一咬牙,不管馬大富,貨源就進不來嗎?這個劉衛民,到底想幹什麼?
喬北直奔現場,雖然有些晚了。
分店門口的街道,警察已經將車拖走,地面也已經被環衛工清理過,只是還殘餘着許多果汁的痕跡,分店仍然在營業,只是店裡許多貨架已然破裂,讓人一看就知道,這裡剛剛發生了事故。
“喬總。”分店長是喬北新提上來的李雅,她在第一時間報了警,警察來得很快,總算是保住了分店靠裡面的一個貨架和果蔬。
喬北微微點頭,在店裡繞一圈出來,眉頭皺得更緊,掃過李雅,臉色放柔和了一些:“李雅,店員拉架的時候,監控拍到了麼?”
“剛警察過來拿走了,不過明明在警察拿走之前備好了份,讓我交給你。”李雅在收銀臺下面翻出一個U盤。
將U盤塞入兜裡,喬北看着已經收拾的差不多的分店,笑道:“這都你一個人弄的?”
“他們都被帶走了,只有我一個人,明明來過,又走了,他說去叫木工維修貨架,應該差不多就到了吧。”李雅的話讓喬北略感欣慰,朱明明已經成熟了,知道該怎麼樣去善後。
想起朱明明和馬寡婦的事,喬北想安慰李雅兩句,語到嘴邊又咽下,此刻,真不是提這些閒事的時候,只是很隨意地和李雅閒扯:“最近工作忙嗎?”
“還行,這段時間有新鮮水果進來,店裡的銷售額上升了一些,手機APP的訂單量也有所增加,都還蠻不錯。”李雅一邊應着喬北,一邊拿着拖把清理地面上那些滲入板縫裡的果汁殘渣。
“呵呵~你忙吧。”喬北發現自己在店裡有些多餘,除了礙手礙腳,什麼也幫不上忙。
一個人站在店門口,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羣,覺得有些疲憊。或許自己不應該入主新城。
這不是喬北第一次打退堂鼓,從第一次沒有答應孟廣漢開始,到後來入主新城和劉衛民面對面PK了一下,他唯一的感覺就是累,很累很累。這關自己的事麼?自己只不過是百分之二十的乾股,有必要這麼操勞麼?
而且,後面幾位老總,話說的好,事卻幹得爛,現在還從經濟上開始控制了,帳面上只留下維持新城日常開支的資金,連之前許多談好的計劃都擱淺了。
原本計劃在每一個小區門口或裡面都有一家新城的分店,可現在,自打自己入主新城,就沒有再添加過任何一個分店。而且,利潤還越來越薄,僅是維持而矣。
我還能堅持多久?
現在連大王鎮建倉庫的興趣都逐漸在降低,更別說那玩笑似的拜師行爲,自己在京鼎做一個安逸的百萬富翁不好嗎?爲什麼一定要打破腦袋往大款堆裡擠呢?
在隔壁小超市買了一包煙,喬北一個人蹲在馬路伢上,叼着煙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背後轉來一陣喧鬧聲。
喬北扭頭望去,十幾個小青年拿着鎬把子往店裡衝進去,一把推倒出聲詢問的李雅,悶聲便砸,將李雅剛剛清理完畢的貨架砸的稀巴爛,李雅站起來想去攔阻,被一個小青年腳踹到牆上,抱着肚子皺緊了眉頭。
“幹什麼?”未等喬北衝過來,剛回到分店的朱明明幾步衝過去,一把拉開圍着李雅的小青年,要將李雅拉起,旁邊早有幾個小青年圍上,鎬把子沒頭沒腦的往朱明明身上砸下。
朱明明死死護着李雅,鎬把子盡數落在朱明明身上。
喬北哪裡還站得住,幾步衝進店裡,大叫道:“你們幹什麼?”
“幹什麼?特麼不賠錢,你這破店開不成!”看着像是領頭的青年罵罵咧咧,根本不給喬北說話的機會,一頭敲在喬北頭上,鮮紅的污血迅速滑過喬北臉頰,喬北只感覺到一陣暈炫,身子已經往收銀臺上癱下來。
朱明明護着李雅,將頭埋在雙手之中,哪裡看得見後面七八個小青年正拿着鎬把子不斷地往喬北身上砸落,身下的李雅卻看得分明,急道:“不要打啦!”
可是正威風中的一幫小青年,豈會聽得進去?一直將店裡所有的東西砸了稀爛,喬北和朱明明兩人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領頭青年這才帶着一幫人揚長而去,臨了,衝緊張的發抖中的李雅兇道:“再不賠錢,我一天砸十次。”
李雅見一衆人遠走,推推朱明明,又喚一聲喬總,兩個人都沒有一點反應,李雅哆哆嗦嗦撥通110報警電話:“求求你,快幫我叫救護車……”
-
公安醫院。
喬北睜開眼晴的時候,京鼎一幫人全部圍在牀邊,旁邊的牀頭,李雅仍然看着朱明明嗚嗚大哭。
“小北,我已經攏好了人,你發話,我帶隊。”鋒子在說話間,兩邊頰的槽牙磨動的痕跡讓整個面部肌肉都不斷起伏。
喬北別有迴應鋒子,緩緩扭過頭,看着另一張牀上的朱明明,此時猶自咧着嘴給李雅擦眼淚,罵道:“你倒是英雄救美,特麼小爺冤大發了。”
“這就是緣份,上天在冥冥之中早已經註定,我在今天那一秒鐘回來,危急之中,捨身救下小雅……”朱明明門牙被打掉一顆,說話已然漏風,卻仍然傻笑兮兮,全然不將捱了這次打當一回事兒。
“艹……”喬北一身惡寒。
“小北,你倒底什麼個意思啊?”盧偉偉也急了。
“沒什麼意思,住院唄。”喬北腦子裡還有些昏昏沉沉。
“那咱們到底幹不幹啊?我這人也準備妥了,錢也提好了,只等你開腔,咱們就殺過去了。”盧偉偉聽到喬北出事,第一反應就是叫鋒子攏人,第二反應就是叫孟瑤取現金,都打到組織頭目身上了,這仗豈能不幹?
“打什麼打啊?”喬北沒和盧偉偉解釋,卻直接對孟瑤說道:“趕緊把錢存了,小爺剛剛花了五十萬,現在腸子還絞得疼。”
“那就這樣算了?”盧偉偉急道:“這不用說是劉衛民找人乾的,砸車砸店還打人,這不是劉衛民一貫以來的手法嗎?”
“說你傻吧,你還真傻。”喬北似乎已經沒有和盧偉偉談下去的慾望,又轉頭對朱明明罵道:“你特麼兩個只能選一個,沒一點定性,負了李雅,小爺開了你。”
“喬地主,你還說我呢?你又是女記者,又是女條子,你不是一樣花着麼?這叫上樑不正下樑歪!”朱明明頂了喬北一句,又扭頭對李雅柔聲說道:“在救你的那一剎間,我知道,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李雅想說什麼,兩眼卻嘩嘩的奔流不息。
“明明,你現在把小爺傳授給你的優點全特麼給帶歪了,特麼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整偶像劇?艹!這養傷估計得半個月,我天天得看到你這樣,我特麼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喬北破口大罵。
“這兩個是被打傻了?孟瑤看得莫名其妙。
馬洪一直沒吭聲,這時也忍不住問道:“小北,你想怎麼處理?”
“交給條子!”
喬北閉上眼睛,將被子裹得只剩下一臉的深沉,喃喃低語:“朕累了,鋒子留下伺侯,衆愛卿退朝。”
“是特麼傻了。”馬洪直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