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練、刀勢如雷。
那樣魁梧昂藏的壯漢一刀下去,誰都會想到何瑾被一分爲二、血光四濺的慘景。
“相公!......”沈秀兒離何瑾最近,面色瞬間煞白,拼命想撲趕上去。哪怕推開何瑾後,自己成爲刀下之鬼。
“小兄弟!”孟文達也驚了,可驚愕之後便是滔天的憤怒:錦衣衛面前,這王府宮衛還敢如此目無法紀!
“恩公!......”數萬災民也叫嚷了起來,剛看到事情有了轉機,想不到那宮衛竟狗急跳牆,他們簡直都要瘋了!
然而,就算這一刻所有人都期待着何瑾無事,但那一刀還是劈了下去。並且,所有人也都來不及上前救助何瑾。
雖然,他們都知道何瑾天生神力。
但同時他們也知道,何瑾只是血肉之軀,而且也沒學過任何技擊搏鬥之術。面對王府宮衛這等職業的殺戮機器,他是不可能躲不過那一刀的!
可就在刀光,即將斬落在何瑾面門的時候。何瑾卻下意識地一側身,猛地一扭腰,堪堪躲過了那一刀!
非但如此,那宮衛還趁勢追擊,刀光如白影辦接踵而至。而何瑾雖然躲得很是狼狽,姿勢也醜得不行,卻總是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刀鋒!
這一幕,讓要撲上來的沈秀兒、孟文達還有李承祐、劉火兒等人都看傻了。
可接着,更讓他們傻眼的一幕出現了。只見一臉驚慌懵傻的何瑾,似乎被惹煩了,陡然大叫了一聲:“看暗器!”
說着,他從懷中掏出了一物,直接就扔了過去。那王府宮衛立時揚刀一撩,便將那東西劈了個粉碎。
是的,是徹徹底底的粉碎。
因爲那是一個油紙包,裡面包裹的是石灰粉!
滿頭白灰中,宮衛頓時被迷嚇了眼睛,胡亂地揮舞着大刀亂叫,何瑾卻繞到了他身後,一腳狠狠踹了過去!
隨後,他又直接撲了上去,騎在那高他一個頭的宮衛身上,一頓揮拳痛揍:“你大爺的,砍你大爺!老虎不發威,你當我孫子是不是!小爺我揍死你,揍死你!......”
起初,這宮衛還想着掙扎反抗,但他沒想到何瑾的力氣有多大。
兩拳砸斷他的胳膊後,他便一絲反抗的能力都沒了,直接被何瑾給揍成了豬頭。甚至起身後,何瑾還不解恨,又踹了他一腳道:“砍你大爺啊,嚇死老子了都!......”
孟文達畢竟見多識廣,最先反應了過來。但也愣愣地走到何瑾面前,問道:“小兄弟,你原來也練過?”
“練過?......”何瑾一頭的霧水,隨即反應過來便笑着說道:“什麼練過啊,我就是捱揍挨多了,自然有了條件反射......呃,就是下意識的反應。”
“這傢伙看似又快又狠、但揮來舞去也就那麼幾招。比起孃親笤帚疙瘩的角度刁鑽、防不勝防,他還差得遠呢!”
話音剛落,何瑾的笑容就漸漸凝固了,面色也開始變得很是古怪:“孟大人,你是會武藝的吧?一般人不可能靠躲老孃笤帚疙瘩,躲過刀法的揮砍吧?”
“自是不可能。”孟文達這會兒也一副疑心重重的表情,望向了何瑾:“除非,你娘本身用的就是上乘的招式,經年累月下,你無意練就了一套躲避之法,才能說得通......”
“啊哈哈......我開玩笑的,孟大人你怎麼也信?”何瑾趕緊一副掩飾的大笑,尷尬無比:“實不相瞞,我其實是練過的,哈哈哈......”
隨後,不待孟文達繼續追問,他又陡然對着滿山的災民高喊起來:“都愣着幹什麼!這裡已經搞定了,你們還不知道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呃......都把手裡的大殺器給扔了,給我用拳腳揍,拳拳到肉地狠揍!”還算何瑾有腦子,趕緊交代道:“可別打死了啊,這些都是免費的勞力!”
這一嗓子喊出來,災民們一下瘋狂了,眼睛裡都冒着赤紅的光,感覺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果然是咱們的恩公,就是知道咱們的心思!
之前那些潑皮無賴囂張到無邊兒,可是讓災民們都憋了一肚子的氣,恨得牙根兒都癢癢。現在風水輪流轉,也該是讓他們嚐嚐,被人狠揍的滋味了。
頓時,數萬災民吼叫着衝了下來,猶如洪水決堤。那氣勢場面,簡直驚心動魄,震人心腑!
兩三百的潑皮無賴,這會兒就如雪崩下的可憐動物。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逃都沒地方逃,只能抱緊了身子往地下一蹲,喊道:“求別打臉!......”
而孟文達這會兒,也顧不得猜測何瑾的身手來歷了,而是驚問道:“何小兄弟,你要當着錦衣衛的面?......”
何瑾卻鄙夷一笑,道:“錦衣衛?......何時出現的,我怎麼沒看到?”
孟文達面色一僵,沒想到何瑾還揪着這痛腳不放。可無奈,這次的確錦衣衛做得不厚道,他也只能怏怏地閉了嘴。
而這會兒最興奮的,莫過於劉火兒了。
只可惜,他正準備帶着手下,也去踹兩腳的時候,何瑾卻一把拉住了他,道:“你們瞎湊什麼熱鬧,那些潑皮無賴又沒打你們......趕緊的,維護秩序去,讓災民出出氣、解解恨就行了,可別真鬧出了人命。”
劉火兒鬱悶不已地帶着官差去了,留下了一地多餘的錦衣衛。
這會兒李承祐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向孟文達請示道:“大人,我們?......”
“還愣着幹什麼,也去維護秩序!”孟文達心中當然也有火兒,堂堂正五品的大員,被一個小吏諷刺,他當然逮住哪個撒氣筒算哪個。
李承祐這樣的,純屬無妄之災。
數萬災民揍那些潑皮無賴,簡直就如摧枯拉朽、犁庭掃穴。之前災民只是顧忌着清流王府的名頭,不想給何瑾添亂,纔打不還手。
現在沒了顧忌,局勢又一面倒,他們當即上去就是一陣迎頭痛揍,瞬間打得這些潑皮無賴們哭爹喊娘、求饒不止。
尤其那位楚霸天,還被劉火兒特意給拎了出來,交給賴三兒道:“賴官人,老大說了,只要打不死,就能往死裡揍!”
賴三兒上去就是一陣狂扇,還淨往楚霸天的臉上招呼:“我不配給你說話?......你的話就是規矩?......現在你狂啊,你給我牛啊!”
“賴官人,停手啊,有事兒咱好好商量......”
“晚了!”
......
足足半個時辰後,那些潑皮無賴們都躺在了地上。
好在由於何瑾威信夠高,又提前派了官差、錦衣衛維護秩序,所以這些傢伙雖然都倒下了,但還都喘着氣兒。
何瑾這才心滿意足地一拍手,道:“打完收工,今天大夥兒表現都不錯,晚上好好加餐犒勞!”
說罷,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道:“對了,我還剛考了縣試的案首,更值得加餐、加大餐!”
災民們聞言,頓時一陣歡呼:“恩公天上文曲星下凡,文運昌隆!”
隨後,官差們和災民押着潑皮無賴,興高采烈地就離去了。留下從始至終,都顯得有些多餘的錦衣衛,還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尤其孟文達目光悠悠,更是哀嘆了一聲:“這事兒,恐怕不太好辦了。不管如何上報,錦衣衛都不落好......”
可不料,就在他剛說完這話時,一人就拍了下他的肩膀,驚喜言道:“啊?......孟大人,你怎麼來了!”
“小人這裡正好有一件大事兒,要向您稟告!不過,那事兒也不急,我們正好要去吃飯,咱邊吃邊聊如何?......”
李承佑愣愣地看着何瑾,真被這小子的厚顏無恥給驚住了:小子,你還真當我們錦衣衛沒來過啊!
可不料,孟文達反應過來後,立時陡然一喜。
隨後,又做出了一本正經的模樣,回道:“本官接到線報,言鼓山這裡有動靜。只可惜,來晚了一步,什麼都沒看到!”
說罷,他還對那些錦衣衛問道:“本官說的,你們都聽清楚了嗎?你們,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我,我們......”李承祐終究沒傻到家,明白自家大人這是要裝聾作啞了,當即附和道:“我們也什麼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