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還在繼續着,姍姍上次從醫院回來之後,聽話了不少,可能是許光北真的跟她好好說過了,當着許光北的面,她依然對我很有禮貌。
但是我很清楚的看到,她的禮貌只是表面,許光北不在的時候,她依然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我看不清這麼孩子的心,有時不敢想想那些事都是這個孩子能做的出來的。
許光北有幾次,好像要跟我談談,我都找藉口推開了,那天從醫院回來以後,一直就沒怎麼說話,這幾天他好像一直比較忙,每天都在書房忙到很晚。
今天晚上,我洗完澡出來之後,發現他已經靠在牀上了,他看着我說:“小杉,我們談談吧?”
從前只要我倆之間有什麼問題,我總是想要好好談談,不想一直冷戰,我覺得只要我們都相互在乎,那麼只要好好談談,什麼問題都能解決的。
但是那時候許光北不喜歡跟我談,總覺得是我小題大做無事生非,他覺得沒有什麼好談的,總是在我開個頭的時候,要不就是匆匆打斷我,要不就是隨便敷衍幾句。
現在他卻主動要求談談,我又不想談了,心涼了,就什麼都不在乎了。解決不解決問題,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我甚至害怕。
有時候我想,就這樣一起不鹹不淡的過下去吧,人世間有很多我們這樣的夫妻吧,貌合神離的湊乎過着,也沒什麼不好,因爲不在乎彼此,所以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在別人面前秀好恩愛,回家之後關起門來,各自過各自的生活,也不錯,至少不會再受傷。
但是一旦開始談話,就是深入剖析,我相信在心底總還是掛念對方的,這一點點的掛念,就能讓死灰復燃,這一點星星之後,就可以燎原。
我們於是又恢復元氣,又充滿信息,覺得自己果然對對方來說,是很重要的,他是很在乎我的,於是又欣欣然不知所以然了,等下一次發現真相後,再一次受傷,一個輪迴又開始。
我怕了這樣的輪迴,也累了,寧願冷冷的蹲在輪迴外,也不願一次又一次的踏進這喜怒哀樂都俱全的輪迴了。
我推說累了,要休息了,就躺下假裝睡覺了。許光北愣愣的坐了好一會,終於嘆了一口氣,關了牀頭燈,也躺下了,我們倆躺在牀的兩側,中間再睡兩個人都可以,我們背對着背,在他關燈躺下的那一剎那,我睜開了眼,再也睡不着了。
人冷了,可以找個地方取暖,心冷了,卻很難再暖過來,兩個人的世界,不怕吵架,怕冷漠,冷了一個人,冷的卻是兩顆心。
因爲我不會開車,之前每天吃過早飯之後,許光北帶着我跟孩子們,先送孩子去學校,我跟許光北再一起去公司上班,下午下班後,要是許光北有事,我就跟司機一起去學校接孩子,然後回家做晚飯。
許光北能準時下班的話,我們就一起去接孩子放學。因爲這段時間,我跟許光北冷戰,不怎麼說話,我便一個人打車去公司,許光北暗地安排司機送我,也讓我給回絕了。
既然決定要適應一個人的日子,就要在任何一件事情上都不能依賴他,許光北自己去送孩子,下午他有空就去接孩子,不然就讓司機去接孩子,我下班後一般就直接回家做飯。
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最近有好幾次在附近看到蕭銘的影子,那天晚上他開車送我去醫院的時候,我看了一下車牌,無意間就記住了,最近在我家附近又看到了幾次,貌似就是他的車子。
但是在我打車的時候,他並沒有過來,可是有一天天氣稍微有點不好,我打車打了很長時間,也沒有攔下一輛車,一會之後看見蕭銘的車開過來,他搖下車窗,很意外的說:“小杉,是你啊,我正好路過,沒想到還能遇見你,你去哪裡,我送你過去啊?”
我看時間有點來不及了,就沒有推辭,讓他把我送到公司,因爲上次聊了那麼多,我感覺很多前塵往事都已經放下了,所以很坦然,上次蕭銘問我還能否做朋友。
其實我後來想了想,覺得這沒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們雖然曾經相愛過,但是我的心中已經放下這段感情,不管怎樣,我現在愛着許光北,就算我跟蕭銘還是朋友,對許光北也是問心無愧的。
後來蕭銘經常在我上下班的時候,路過就會送送我,我給他車費,他開始推辭,說是老朋友了,他也是路過就捎我一段,但是我堅持要給他,跟他要是不要我的車費,以後他要是再遇見我打車,也不必再停下載我一程了,蕭銘無奈只好收下。
這天下班後,公司有點事,我走的晚了一些,下班後匆匆茫茫往家趕,正好遇到蕭銘,他送我回家,在家門口下車的時候,正好遇到接孩子回來的許光北。
許光北一手牽着一個孩子,站在門口,看着我從出租車上下來,顯然他看見了蕭銘,蕭銘點頭跟他打個招呼,然後就開車走了,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小諾也看到了蕭銘,她竟然還記的他,小諾很高興跑過來,問我:“媽媽,這不是不那天晚上送我們去醫院的哥哥?我記得那天在醫院,他還給我講故事了。”
我摸摸她的頭,告訴她:“是啊,就是他,他是媽媽的朋友,不過你得叫他叔叔,不能叫哥哥,知道不?”
小諾歪着頭,想了一會,跟我說:“我還是覺得他像哥哥啊。”我笑了笑,牽着她的手往家走,經過許光北身邊的時候,並沒有看他。
任他怎麼想吧,我越是解釋反而讓他更懷疑,索性我就光明正大的。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想是不是又要大吵一架,算了,都來吧,我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可是許光北,最終也沒有說什麼,低着頭跟着我們進屋了。
後來的幾天,都是司機去接孩子放學了,他幾乎每天都有應酬,很晚喝的醉醺醺的回來,倒頭就睡。
而且每次都是自己開車回來,我問過司機,司機說每次許光北都是把司機打發走,自己開車出去的,並不是應酬,而是自己找個地方喝酒的,這位老司機,是許光北以前家裡的,跟了許光北很多年,幾乎是看着許光北長大的,一直都很本分也很勤奮。
聽見我來打聽許光北的最近的情況,他嘆了一口氣說:“不知道,許總最近怎麼來了,以前他喝酒應酬,都是讓我開車接送的。
現在每次都先打發我走了,他自己開車,我不太放心,就在後面跟着,發現他其實並不是去應酬,只是自己找個地方喝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呆呆的坐着,一直喝酒,喝完了就回來,我看着他是有憂愁的事情啊,我也不好說什麼,請您多勸勸他吧。”
我點頭答應着了,心裡覺得沉甸甸的,隱隱覺得有點痛,雖然打定主意,不再去在乎他,只過好自己的日子,但是聽到他這樣,還是會心疼。
回到臥室,看到許光北已經睡着了,身上的衣服也沒脫,鞋子也沒脫,就這樣直接撲在牀上睡着了,看來確實是醉的厲害,我把他翻過來,幫他脫了鞋子,衣服,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給他換好睡衣。
然後擰了一個冷毛巾,給他擦了擦臉,他在睡夢中,好像也不踏實,皺着眉頭,好像是做了噩夢,最近喃喃的唸叨着什麼,我湊近了聽,他似乎是再說,別走。
讓誰別走呢,是鄧亦如麼,也不知道她最近的病情怎麼樣了,他整天喝成這樣,是不是因爲鄧亦如的病情惡化了,所以他才壓力大心情不好呢,我一時也有點猜不透。
第二天晚上,還是司機把孩子送回來的,許光北很晚都沒有回來,他再這樣喝下去,非把自己喝死不可,他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一下麼,又不是小孩子了,借酒澆愁也得有個限制吧,一晚上總覺得心煩意亂的,脾氣不太好,倆孩子很會察言觀色的,都老老實實的吃完飯各自回自己的房間寫作業去了。
我還是止不住的煩躁,似乎還有點不安,十點了,許光北還沒有回來,我在房間裡坐臥不寧的開始轉圈,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我的電話響了,是許光北的手機號,我快速直接接起來,雖然心裡有點着急,我還記得自己在跟他冷戰,所以故作冷淡的問道:“喂,你怎麼還沒回來?這麼晚了,你……”
後面的話,突然停住了,因爲我聽見電話裡是另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是司機老張,他在電話裡快速的說:“太太,我是老張,許總出了點車禍,現在已經在第一醫院裡了,您看是不是來一趟?”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一時有點慌神,我就知道今晚這麼不正常的心煩意亂肯定是有原因的,許光北不知道怎麼樣了?是不是受了重傷?
電視裡不都是這樣演的麼,有人出了車禍,生命危在旦夕,醫院通知家屬的時候,爲了防止家屬太過着急,再出什麼意外,一般開始都說的很輕,等來了再告訴家屬,其實生命垂危了。我不敢繼續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