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沁雪一家的故事,劉若瀾阿姨說得淚流滿面,落蘇聽得昏昏欲睡,坐在沙發上只打瞌睡。
若瀾阿姨見到落蘇是這個反應,也多少明白了這個小夥子的一點性格,“這個小夥子看起來年齡不大,還有點滑頭,實際很有主見。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除了吃,對其他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想到這裡,若瀾阿姨啞然失笑,“別指望一個整天爲了吃飽肚子而發愁的少年擔當太多。人家比自己這些人強多了,自己這些人也就是私底下流幾滴眼淚。反而是這個窮小子,遇見了立即出手,根據今天中午傳過來的消息,欺負沁雪的三個壞蛋傷情極爲嚴重。自從楊家出事,葉家昨天夜裡纔算得到報應,這個小夥子等於給楊沁雪和她的父親報了仇。”
對這個大男孩,劉若瀾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喜愛,忍不住輕輕撫摸沙發上昏昏欲睡的落蘇,“還是個孩子啊,從小沒了娘,還沒成人又沒了爹,這得遭多大罪啊。自己都四十多了,也沒個孩子,要不就和家裡那口子商量一下,收養了他,還能怕他吃窮了不成。”
想到這裡,立馬拉起落蘇,“跟阿姨回家。”
落蘇是無可無不可,這次是真的吃飽了,人吃飽了就會犯困,本來已經好幾天就沒睡好的落蘇,迷迷瞪瞪就跟着若瀾阿姨上了一輛小轎車。
坐上車繼續打盹,半個多小時後,纔到了地方,是一個村頭的農家小院,三間小洋樓,兩間東屋,應該是本地農村統一規劃的院落。
“這個小院還算偏僻,村裡也沒啥人,就幾個老年人看家。這個小院你叔叔和我也不常住,你就先住在這裡”,劉若瀾看着落蘇直愣愣的目光,噗嗤一笑,“手鐲是瑾玉送你的,我先替你收着,你那塊石頭也放心好了。明天我買點米、菜、肉食送過來,阿姨絕對不會讓吃虧,更不讓你餓着就是了。”
被人家說破心事,落蘇臉上微微一紅,就跟着進了屋,若瀾阿姨好一通忙活,在二樓給落蘇收拾了一間住房,抱出來一牀褥子和一條厚厚的毯子。囑咐了一番,若瀾阿姨纔開車離開。
真舒服,軟軟的牀、柔滑的被子和毯子。落蘇一挨牀,立即沉沉睡去。一大早,還在繼續沉睡的落蘇感覺有一隻軟軟的手在撫摸自己的額頭,不耐煩地搖了搖頭,翻個身,繼續沉沉睡去。
直到下午三點多鐘,一陣恐怖的飢餓感襲來,落蘇一個翻身爬起來,看了看的身邊的環境,纔想起昨天的事來,“說好的一大早就送吃的”,嗅了嗅鼻子,“嗯,香氣,是肉香,得趕緊去廚房找找去”。
到了廚房,果然,幾袋大米、蔬菜堆滿了廚房,還有一口地鍋,一袋木炭。現在流行“綠色食品、農家飯菜”,估計是這口鍋就是偶爾回來換口味用的。
大地鍋正在冒着熱氣,掀開鍋蓋,落蘇立馬激動起來,“滿滿一大鍋肉”,顧不得找筷子,立即用手抓起一塊大骨棒子,蹲在鍋邊,吃的滿嘴流油,暢快淋漓。
正吃得香甜,大門開了,落蘇啃着大肉塊,走出了廚房,只見一個魁梧的中年人和一個發花白瘦瘦老者走了進來,都是雙目有神,手臂粗壯。
落蘇悚然一驚,“被出賣了,大意了,自己一旦被抓,那塊價值一千多萬的石頭可就是人家的了,二十多萬的手鐲也是人家的了。”
臉色陰晴不定的落蘇,正要準備跑路,那個中年人見了嘴裡含着肉的落蘇,像個小豹子一樣已經躬起了身子,立即說道,“落蘇是吧,別怕,我是你向元明叔叔”。
見落蘇仍然是一臉的警惕,拍了一下腦門,“我是劉若瀾的丈夫,昨天你阿姨就給我說了你的事,這個是誰就不告訴你了。”
落蘇仍然一臉的警惕,向外面瞅了瞅,沒見有其他人,慢騰騰向着大門挪去,兩個人也不攔着,閃到一邊,讓落蘇看個清楚,嗯,的確沒其他人。
“難道是想錯了?”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看了兩人一眼,反正沒啥證據,來個死不承認又咋地。
三口兩口吞下嘴裡的肉,在衣服上蹭蹭油膩膩的手,彎腰鞠躬,還裝模作樣的打個引路手勢,“叔叔、伯伯裡面請,我給您們倒茶去”。
中年男人和頭髮花白的老頭看着落蘇也是好笑,轉身進了客廳,衝着站在門外的落蘇招招手,示意讓落蘇也進來。
落蘇磨磨蹭蹭走進了客廳,站在門內,就不再往裡面走了,誰知道是不是要趁自己不注意拿下自己。
見落蘇一臉警惕,小小的圓臉上寫滿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頭髮花白的老頭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做的好大事還有這樣的膽量,我喜歡。”
落蘇依然保持警惕狀態,“這話說的模棱兩可,肯定套話,這樣的事,他可是聽得多了,一個隔三差五來工地射箭的就和他的朋友吹噓過,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先套近乎,用模棱兩可的話術試探,你要是一搭話,可就上當了”。
落蘇打定主意不說話,看你這個老頭能咋地,但是神情明顯放鬆了下來。
見落蘇不再那麼充滿敵意,老頭就對着中年大叔,也就是自稱若瀾阿姨的丈夫說道,“昨天鬧了一夜,今天早晨葉家又來鬧了一次。他們也是自作自受,竟然把附近的攝像頭全部關停了,勘察現場,警犬追到江邊就沒了蹤跡。”
說到這裡,瞄了一眼落蘇,“因此,我們初步的結論是,這是作惡多端被報復了,因此正在排查和他們有仇的人。至於他們指控的楊家母女,今天上午做了個筆錄就讓她們走了,也是笑話,兩個弱女子能傷了三個青壯男人?”
自稱若瀾阿姨丈夫的中年男人接口說道,“不過總歸是麻煩事,還得請您多多費心纔是。”
落蘇聽明白了,這個老頭位置不低,和這個“向元明”叔叔關係匪淺。
“動用警犬都沒查到啥線索,我們也不是神仙,找不到啥辦法。就是上頭接了手,也絕對查不出啥線索了。來來來,小夥子,聽說你特別能吃,力氣咋樣。”老頭說罷就站起來,伸出手來。
落蘇也明白了人家的確不是來找茬的,就伸出手,和老頭握握手。
一握手,才知道這老頭是多麼恐怖,鐵鉗子一樣,落蘇也毫不示弱,手掌發力相抗,倒也旗鼓相當。
“是個好苗子,只是可惜了”,對着那個向元明說了一句,老頭鬆開手,又向落蘇揮揮手,“吃你的飯去吧。”
落蘇轉身就走,早就渾身不自在了,這老頭雙目如電,似是能看透你的內心。蹲在廚房裡,就着大鍋,大口吃起肉來,“反正沒啥證據,有啥可怕的。”
客廳裡隱約傳出兩個人的談話,原來這老頭還真是好人,就是他一直在暗中幫助楊家母女,落蘇猥瑣地想道,“這就好,萬一被查出來,還有個同謀。”
“不過,當你們兒子不行,六代單傳,可不能在我這裡絕了後,”落蘇暗暗下定決定,賣了石頭,立馬就走,這裡再好,也不比在“大工地”裡自在,反正有錢了,還怕買不起房子、娶不起媳婦。
正幻想有了錢,娶個什麼樣的媳婦的時候,腦海中浮現出一道倩影來,“迷離的眼睛,似乎永遠都有一種甩不掉的憂傷。”
搖搖頭,想什麼呢,人家早就定了親,再說差距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