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極細的聲音從腳下的樹幹傳來,花千枝聽了,臉色一變。這種聲音花千枝再熟悉不過了,之前,在古墓裡遇見屍變,那些殭屍從棺材中爬出來,用指甲撓棺材板時發出的聲音就是這樣。
聽聲音,這個東西正在由下往上爬,而且動作很快。
“小心!”
花千枝提醒楚一凡。她往身上一摸,卻發現除了戴在脖子上的摸金符之外,其它對付殭屍的物件剛纔在通道里,用來對付黑影惡靈時都用完了,
在這天坑裡,他們除了在通道的洞壁上發現了一個人的身影和那些該死的老鼠之外,他們沒有遇見任何生物,可現在,從腳下樹幹傳來的聲音明顯不是他們發出來的。
“難道殭屍也會上樹?那母豬靠的住了!”
楚一凡猜到了下面的動靜可能是殭屍弄出來的,雖然心裡害怕,卻故作輕鬆調侃說。
花千枝鬆開了楚一凡,楚一凡說話的熱氣吐在她的面頰上,讓她心如闖鹿。
“別什麼母豬不母豬的,我們快走!”
花千枝摘下了摸金符,閃過楚一凡,走到了他的前面。
而這時候,那似老樹皮的“水霧”結晶暗淡了許多,裂隙中暗紅的經絡也似失去了活力,好像被吸吮了精華,變得半死不活。
“難道這些樹真的是樹棺?裡面有活人俑?”
楚一凡跟在花千枝身後,想起剛纔撞到一樹幹上,好象把樹幹撞裂了,當時,他並沒有在意,但想想一棵這麼大的樹怎麼就會這樣輕易的撞裂呢?
可如果這樹是樹棺,裡面藏着活人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說不定剛纔自己正好撞破了樹棺的棺材蓋,把裡面的活人俑給放了出來。
花千枝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她沒有告訴楚一凡,這不是活人俑,而是樹人,一個以另一種方式活着的人。
在摸金搬山這一行,有一個非常古老的傳說,花千枝也是聽過隻字片語,從來沒有聽誰說過曾經遇到過,或者說,遇到的人都死了,所以就成了傳說。
這個傳說就是在上古某個時期,有種神秘的葬制,就是樹葬。
這種葬制不是人死了之後把人葬進樹裡,而是在人還是活着的時候,就選擇一個巨樹,將樹幹掏空出一個人形,然後再通過神秘的儀式,將活人塞進去樹幹,再填充各種丹藥,淋上秘汁,再把樹皮也就是棺材蓋合上。
這時候人還沒有死,生存的本能會讓他在樹芯中掙扎,樹芯中雜亂的樹茬就會刺進人的肉體,人體流出的鮮血與丹藥、秘汁混合之後,又被人體吸收,人就會處於假死狀態,與樹溶爲一體,後續維持生命能量,就依靠大樹的供給,直到有一天,有人從外面打破樹棺,這個樹人才會甦醒。
甦醒的樹人沒有自己的意識,只憑生前那縷殘念支配自己的行動,正因爲這樣,樹人往往被用來守墓,這與活人俑有異曲同工的味道。
這個墓主人也太小心謹慎了,不但炮製了活人俑,還在這裡種下了樹人爲他守護陵墓,看來,他生前一定是壞事做盡,惡事做絕,死後擔心被人挖墳鞭屍纔會這樣。
之前,花千枝一直以爲這只是一個傳說,想不到今天在這座古墓中卻遇見了,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應付。
樹人爬動的聲音越來越近,花千枝關閉了強力手電,把手電給了身後的楚一凡,讓他在關鍵的時候,打開強力手電照射樹人,也不知道樹人畏不畏光,但只希望這個方法有用,不然真的一時半會想不到其它什麼好辦法了。
很快,他們看見一個黑漆漆的人形物體爬近樹椏,然後停了下來,擡頭朝他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顯然,這個樹人已經發現了他們!
藉着暗光,花千枝發現這個樹人全身斑駁,結着一層厚厚龜裂的物質,像樹的老皮,老皮五顏六色,應該是粘着的各色丹藥、秘汁,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樹人五官模糊不清,也隱藏在老皮當中,兩眼凹陷,空洞無物,如果不動,大家還以爲會是一截枯木。
楚一凡看見樹人十指插入樹幹中,它完全靠十指之力趴在樹上,可見樹人手指上的力道。如果被它抓住,那一定是兩手十洞,有死無活之局。
想到這裡,楚一凡就頭皮發麻,一股涼意衝激着腎上腺。
花千枝見楚一凡有點發怵,趕緊回頭示意他穩住心神,切不可亂了方寸。
樹人沒有感知,完全憑本能行動,它似乎知道樹椏上有人,非常艱難的扭轉身子要爬過來。
花千枝見了,心中一喜,她知道樹人雖然直上直下行動迅速,但因爲體外老皮束縛的原因,在轉身扭動時,行動卻變得緩慢起來,這樣,她們就有十足的把握逃過樹人的威脅。
花千枝用手指了指前方隱隱約約的一個樹椏,然後中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跳躍的動作,楚一凡見了,點頭表示明白她的意思。
楚一凡看了看那個樹椏的距離,暗暗咋舌,如果有充分的準備,這個距離當然不成問題。可現在這種情況,中間還橫亙着一個隨時都會暴起傷人的樹人,楚一凡確實沒有把握。
楚一凡在花千枝身後,看着她氣定神閒,想必她的身手定非等閒,這個距離對她來說不是問題。
花千枝盯着樹人,樹人也側着頭盯着他們,嘴角流着濃稠的黏液,散着惡臭,和它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噁心欲吐。
樹人費力的扭着身體,全身都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它骨骼發出來的,還是它身體表面老皮相互摩擦,發出來的聲音,它喉嚨也咕嚕咕嚕直響,聲如悶雷,似要費盡力氣詰問花千枝這兩個外來者,可卻喪失了語言功能,只能通過這沉悶的吼聲來表達。
樹人抽出一隻手,抓向花千枝和楚一凡所在的樹枝,就要竄蕩過來。它的動作雖然比直上直下要慢許多,但和殭屍相比卻已經是很快了。
花千枝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就在樹人一隻手插入樹枝,另一隻手還沒有從樹幹上拔出來之際,花千枝一聲低吼,反手拉住楚一凡就往前一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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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一凡毫不猶豫的跟進,凌空中,還在樹人頭頂上踩了一腳,借力高高一躍,恰好落在另一個樹椏上,而花千枝則顯然輕鬆自如。
落到樹椏上,楚一凡回頭看了一眼樹人,發現自己剛纔那一腳,竟然把樹人的頭給踏折了。
樹人的腦袋僅靠筋肉相連,掛在胸前,就像一個皮球,搖搖晃晃,隨時都會掉下來一般。
樹人急了,抽出一隻手,抓住胸前的腦袋,就要放回脖子上,可放了幾次,堪堪放好了,可只要它手一鬆,腦袋就折了下來,依舊掛在胸前。
如此反覆數次,都沒有成功,樹人竟惡狠狠的一把扯下自己的腦袋提在手裡,折斷的脖子頓時噴出濃稠的黏液,紅、黃、綠各色的黏液冒着氣泡往外翻騰,夾雜着一些黝黑的物質,也不知道是樹人的內臟還是什麼,並散發着噁心的屍臭。
楚一凡被這屍臭一薰,頓時渾渾噩噩,反應也變得遲鈍起來。
花千枝見狀,迅速掏出一顆丹藥,塞進楚一凡的嘴裡,頓時一股刺腦的清涼,驅散了屍臭帶來的不適。
這種丹丸是他們摸金盜墓者必備之物,是就來防止墓葬中千百年來沉積的屍毒的。
“快走!”花千枝見樹人提着自己的腦袋追了過來,拉着楚一凡就跑。
“這是什麼鬼?腦袋掉了都還能動!”楚一凡罵罵咧咧,但腳下動作不慢,緊緊跟上前面的花千枝。
花千枝他們跳到的這枝樹椏是斜斜往上的,他們沿着樹椏往上逃,發現離天坑底部竟然越來越遠,大有回到天坑上方的趨勢。
“我們怎麼辦?”
楚一凡急了,現在他們逃,樹人在後面追,就算他們沒有被樹人追上,但只要被困在這“水霧”裡,就會變成“水霧”結晶中的活人俑,下場和這樹人好不了多少。
想到樹人提着自己的腦袋,脖子的空腔向外翻騰着五顏六色的黏液,就像開了醬色鋪一樣,還散發着惡臭,楚一凡想自殺的念頭都有。
“怎麼辦?涼拌!”
花千枝也沒有想到其它什麼好辦法,現在樹人在後面追,自己只有逃,自己不可能就這麼束手待斃吧!
雖然他們的行動因爲身體表面結晶,速度變得緩慢,但樹人的動作也不快,他們就這樣保持一定的距離。不停地追逐着。
後來,樹人看追不上他們,又急了,就把手中自己的頭顱遠遠的砸向他們。
楚一凡看見一團黑漆漆的物件砸向自己,就把花千枝往旁邊一拉,堪堪閃過,那些濃稠的黏液四處飛濺,在“水霧”裡,“茲茲”的冒着白煙。
花千枝被楚一凡一帶,閃到一邊,可腳下一滑,差點滑下樹幹,畢竟樹幹再粗,但大少有限,不是平地,楚一凡見勢不妙,一把將她拉了回來,卻又一頭栽進了楚一凡的懷裡。
就在這耽擱一瞬間,樹人就追到了他們身後,楚一凡來不及細想,抱起花千枝就開始狂奔,堪堪躲過樹人凜冽的一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