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安妙人出門前穿了件七分袖的亞麻料襯衫, 下身是一條及腳踝很有氣質也很……保暖的闊腿褲。
剛剛從夢中醒過來的葡萄不解的問道:“這麼熱的天,你穿這麼厚不難受嗎?”
安妙人不知道該怎麼向一顆涉世未深的葡萄解釋女孩子的週期規律,以及相關的生理知識, 只能含糊道:“每個月都有幾天, 天很熱我卻很冷。”
“真奇怪, 不過也挺好的不用忍受這大熱天了。”葡萄還很爲安妙人開心。
呵呵, 你說的也對哦。安妙人苦中作樂的想。
上個世界是有身孕的姜妙人, 安妙人就沒有過這個苦惱。哪想到這個白妙人年齡不大,卻和她一樣有這個怪毛病。
每個月的那幾天雖然不像別人疼的死去活來,可也接近一星期腰痠背痛不舒服。而且無論冬夏這幾天必定手腳冰涼, 小肚子一陣一陣的往上冒涼氣。
安妙人去超市買了些暖貼粘在衣服裡面,口袋裡放了一小包薑糖。
她去咖啡屋時時間還很早, 裡面只有蘇坦奕一個人。
“你來了啊……”蘇坦奕說了一半突然面色大變, 趕緊後退了兩步離安妙人遠遠的。
安妙人尷尬了一下, 不自覺的開始心虛。這蘇坦奕鼻子就這麼靈嗎?
“你怎麼……這個味?”蘇坦奕爲難的看了她一眼又趕緊移開視線,欲言又止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我嘞個去, 真的聞出來了?!但也不至於反應這麼大吧,安妙人咳了兩聲,不自然都道:“很多人都會……的,你明白嗎?”
“我知道,我知道!”蘇坦奕連連擺手, 白淨的俊臉漲的通紅, 卻還是認真道:“我知道很多人都喜歡, 我沒有別的意思, 但是在我面前你可不可以剋制一下, 我真的……接受不了這個味道。”
安妙人不耐煩的撇撇嘴,她樂意來姨媽啊?還在你面前剋制一下, 真沒想到你的臉這…………麼大!
“剋制不了”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安妙人接着把格子圍裙穿在身上。
“你……”
蘇坦奕用手緊緊捂住鼻子,眼睛開始發紅,不自覺的又後退腳步。
“我說,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見他嫌棄厭惡成這樣,安妙人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哪個女人不來姨媽?阿姨沒有這個也就沒有你了,至於這麼過分嗎?
“唉唉唉,別過來!”
蘇坦奕見她向自己走近驚的像只兔子,連連向後退個不停。
鼻子越來越癢,眼睛漸漸蒙上一層水汽。蘇坦奕心道完了,自己的形象保不住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出乎意料了,安妙人震驚的看着少年一個接着一個不停的打噴嚏,同時還手忙腳亂的攥着紙巾擦鼻涕揩眼淚。
等蘇坦奕終於平靜下來一些時,安妙人很是無語的看着眼睛紅紅更像只兔子了的少年。“對姜過敏?”
蘇坦奕很是沮喪的坐在椅子上,悶悶不樂道:“也不算過敏吧,吃到姜也不會發癢難受……”
“就是不停的打噴嚏流眼淚?”安妙人又抽了張紙巾遞給他,替他往下說了。
懊惱的癱在椅背上,蘇坦奕揉了揉額頭滿心鬱悶。堂堂七尺男兒被一小塊兒佐料打敗,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全毀了。精英大學生,帥氣紳士的咖啡店老闆,呵呵——全沒了。
“你直接說聞不姜味我早就把薑糖丟出去,你看看現在……”安妙人對他也是服氣了,幸好現在咖啡廳沒開始呢店裡沒客人,不然別人以爲店裡的人感冒了生意還做不做了?
接了杯溫開水遞給莫名萎靡不振的少年,安妙人又端起裝着薑糖的垃圾桶出去倒了。
回來後她還不忘記板着臉教訓他:“下次遇到這種情況就直接說,對姜過敏總沒有打噴嚏停不下來過敏吧。”
安妙人卻忘了自己的這個身子才十四歲,抱着胳膊一本正經的教訓別人的樣子真的很……好笑。
起碼蘇坦奕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軟萌小姑娘嚴肅臉的模樣,心都要被他可愛化了。平時總是冷靜穩重的不像那個年紀的人,突然萌起來威力驚人啊。
真是的,開學才高中。爲什麼自己已經上大學了?爲什麼自己這麼老?!
如果安妙人知道蘇坦奕內心所想肯定呵呵他一臉,賣萌?呵呵送給你。
白妙佳從外省回來了,整個人的精神奕奕,言行舉止間神采飛揚。她這次比賽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站在聚光燈下接受掌聲和稱讚。不是在網絡上她費盡心思吸引來的粉絲,而是少年時代很純粹的讚美和表揚,那種感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
看吧,白妙人你有你的優秀,其實我也沒差到哪裡去。
坐在回家的列車上,她透過窗口凝望那些閃過的山飛逝的樹。白妙佳重生的那一瞬也是在車上,白家從外省旅遊歸來的那輛車。
白妙佳感謝上天給自己這個機會來彌補少年時代的遺憾,但是內心的不安一直不曾離去。一會兒眼前閃過自己漂浮在病房裡看到的景象,一會兒腦子裡全是白妙人長大後明豔驚人的臉。
我重生一次有用嗎?白妙人已經吃了靈果了,她會蛻變的完美,我還要如上輩子一樣被她襯托的低到泥濘裡嗎?
一直到回到家白妙佳都恍恍惚惚的,憤懣和陰鬱毒一樣紮根在心底。那杯水真熱,她隔着厚厚的杯壁手都燙的發紅。可是手心裡的疼卻被種無形的東西阻隔了,根本不能透過神經傳到大腦,讓她清醒過來。
她現在沙發前,目光一寸一寸的從甜睡的人臉上劃過。就是這張漂亮的臉蛋,以後會得到無數讚美,可給她的卻是數不清的挖苦和同情。
還有他,我先認識的他也會愛上這張漂亮的臉。然後不假思索的拋棄我,把唯一的生機給他心愛的女人。
刺耳的尖叫聲衝破她眼前的迷霧,白妙佳清醒過來就看到坐在沙發上捂着臉尖叫的妹妹。
“怎麼了?怎麼回事!”
“妙人……”
爸爸媽媽急匆匆的從臥室來到客廳,他們震驚又着急的跑道白妙人身邊。
“媽媽,疼……好疼……”白妙人捂住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白妙佳看着這一切,彷彿自己午夜從牀上爬起來看了一場奇異的話劇,她握緊手,杯子硌着手心有些發疼。
“媽媽……我,我……絆倒了……”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已經替自己掩飾了。
在醫生辦公室偷聽到白妙人臉上可能留疤時,她說不上來什麼心情。鬆了一口氣又有些開心,心底還有自己都沒有發現的隱秘失落,以後再也回不到那對親密的姐妹了。不,是從白妙人進手術室的那一刻姐妹緣就斷了。
可是白妙人的臉竟然恢復的那麼好,白妙佳又氣又失望。她見不得白妙人好,就誘騙白妙人逃掉補習班去打工。
就是這一次,讓白妙人和蘇坦奕提前相遇。而白妙人還這麼小的年紀就學會勾引男人了,真是噁心。這就怪不得我找人教訓你一下了。
白家,客廳只有白爸爸和白妙佳在。白媽媽帶着白妙人回房睡覺。
被父親一耳光閃在臉上時白妙佳還有些蒙,不該是這樣的,她心裡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不是的,不是的。我……我就是不想她去咖啡屋,我……我是怕妹妹耽誤學習。”
她看着自己的父親,臉上有後怕有自責,“我沒想到會這樣,我真的只是讓他們嚇嚇她!”
白爸爸差點被她氣笑,按着額頭怒道:“你讓他們,你讓他們!他們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清楚?他們能聽你的話!”
對呀,他們怎麼可能聽她的話。那個巷子很少有人經過,以白妙人的性子受了委屈也不會向家裡說。到底是哪裡出了錯,爲什麼爸媽會知道
白妙佳內心嘶吼,可面上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痛心模樣。
那天安妙人下班後把手機忘在店裡了,蘇坦奕想着她還沒走遠就快速追了上去。
在小巷口聽到了安妙人和別人爭執的聲音,幾個流裡流氣的人對安妙人動手動腳,嘴裡還不乾不淨的。
蘇坦奕打電話給廣場值班室的保安後就衝了進去。
一點兒都不帥氣,把安妙人護在身後承受拳頭的蘇坦奕,疼的疼得呲牙咧嘴還不忘想到這點。
幸好廣場離這裡不遠,幾個人高馬大的保安立即趕來了。除了一張帥氣的臉不復當初模樣,蘇坦奕身上倒沒有多大的傷。
“他們肯定是嫉妒我的盛世美顏,才專挑臉下手。”
蘇坦奕還有心思逗她開心,看來傷的確實不重。
三個小混混被送進警局是還很無所謂,反正他們隔三差五的進局子也算個常客了。
沒想到蘇坦奕夠狠,直接叫個律師過來以□□未遂罪名起訴他們。小混混當時就慌了,這個罪名和搶劫未遂可是差遠了,而且白妙人今年十四周歲不到!
“我們真的是想搶些錢沒打算做別的……”小混混大聲喊到,怕他們不信還說:“是一個和她長得差不多的小姑娘告訴我們來那條巷子堵的,真的!那小姑娘給我們錢讓我們嚇唬嚇唬她,我們真沒打算做別的!”
不管小混混怎麼狡辯,當時的情況都是蘇坦奕親眼所見。而他們口中和安妙人很像的小姑娘,蘇坦奕知道她有個雙胞胎姐姐。
白家父母到警察局時,安妙人身上披着蘇坦奕不知道那裡找來的外套,沉默的坐在長椅上。他們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後又驚又後怕。
“蘇先生,謝謝您,多虧了有您……我送您去醫院。”白爸爸壓下心裡翻騰的情緒,對着蘇坦奕道。
蘇……先生。這個稱呼都是別人叫他爸爸。蘇坦奕尷尬了一秒,很快就說:“不用了,我的傷沒事就是看着嚴重,您多陪陪白妙人吧,張律師開車送我去醫院就行了。”
臉上的傷確實看着厲害吧,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吧我當成蘇先生!蘇坦奕咬牙狠狠的想。
其實也是蘇坦奕想多了,白爸爸聽說他是咖啡屋的老闆,根本就想不到他會這麼年輕。再加上臉上又青又紫還腫,也確實看不出年紀了。
白爸爸看他坐車走了,這纔開車帶妻女回家。
白媽媽和安妙人坐在後座,她緊緊的摟着女兒不停的撫摸她的後背,低聲安慰道:“別怕,別怕……爸爸媽媽都在你身邊,別怕……”
安妙人待在這個溫暖的懷裡,眼淚不受控制的就出來。
但她自己沒什麼事,即使蘇坦奕不能及時趕到葡萄也不會讓她真的受傷。只是爲那個小姑娘難過。受過欺負孤零零的一個人回家,小心翼翼的怕家人發現連澡的不敢洗。
白妙人從來就是個懂事的小姑娘。姐姐說家裡經濟緊張,她就出去打暑假工掙錢。
她年紀還小,受了欺負忍着不說怕父母擔心,卻不想帶來更深更嚴重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