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滄海一聲笑

“叮……叮……”

項雲的手指撥動着古琴的琴絃,發出了略微沉鬱的琴音,聲音略有些滯塞,並不如上官凌玉的琴音,那般靈動動聽。

衆人聽聞之下,都是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頭。

然而,項雲的手指繼續撥動,琴絃不住震顫,持續的發出聲音,當那咋聽起來,略有些滯塞的琴音,連成一線時。

一種的奇妙的感覺,卻陡然在衆人心中升起,彷彿在他們的心田中,有一顆奇妙的種子,驀地鑽出了沃土,開始緩慢的生長!

“這……這聲音……!”

衆人低下眼簾,嘴角微微翹起,不自覺的凝神細聽起來。

“叮……叮泠……叮……”

琴音仍舊在響起,項雲的手指撥動的越發輕快和熟練,原本的滯塞感在慢慢的消除。

此刻前世的模糊記憶,在如今強大的神魂之力梳理之下,清晰的浮現在腦海,每一個音符,都是那麼的準確清晰。

而原本幾乎只是入門的琴藝水準,卻是在那強大的適應力下,短短片刻,便從生澀走向了熟稔,讓項雲更加靈動,完美的彈奏起每一個音節!

聲音如流水潺潺而動,七個音階勾連成片,譜寫出的樂曲,是這個世界從未聽到過的奇妙旋律,如高山流水般清澈透明,如低谷深淵般沉鬱頓挫,琴聲朗朗,七絃之間,便是天地乾坤!

這一刻,衆人心中那一刻小小種子,開始快速發芽,以樂聲爲養料,開始茁壯而迅速的成長,那從未聽到過的美妙音律,讓每個人沉浸其中,情不自禁淪陷了。

從項雲的琴聲中,他們聽到了逍遙自在,不拘於世俗紅塵之中灑脫!

以至於,他們也感到一種心胸寬廣,氣概豪邁之感,禁不住閉合了眼眸,完全沉浸在了這絕妙旋律之中,感受着那股五陵豪氣衝入肺腑,心間,心胸寬曠!

而此刻,彈奏琴曲的項雲,酒意正酣,眼眸迷離,十指如飛,灑脫、隨意、而輕靈的撥動着琴絃,心神也不知不覺間,完全沉浸在了樂曲之中。

當琴意、酒意水乳jiao融的一刻,項雲竟是抑制不住心中的豪情萬丈,充滿磁性的嗓音高唱起來!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

豪情還剩了 一襟晚照

蒼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啦……”

這一刻,項雲彈唱的曲目,竟是在前世婦孺皆知的一首,經典武俠樂曲《滄海一聲笑》,乃是笑傲江湖中,留下的經典樂曲之一!

悠揚而豪邁琴音,加上項雲富有磁性和張力的嗓音,豪放不羈,自由浪漫的意境,便在這琴音與歌聲之中,如同一篇絕世的美妙畫卷,展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初始初始之時,衆人彷彿看到了一葉扁舟,漂浮於兩岸猿啼的青山之間,漂浮於大江流水之上,有一人獨自舟頭,身披蓑笠,靜靜地在江面垂釣,湖面平靜而遼闊!

而隨着時間的流動,項雲的十指撥動的越發迅捷,也越發有力,原本柔緩的旋律,驟然變得高亢,鏗鏘……

這一刻,衆人彷彿看到了,兩岸青山斷崖之上,有無數黑衣人,從山林內飛竄而出,他們手持刀劍,腳踏青山綠水,輕功卓絕,一路飛掠而下,俯衝向了那一葉扁舟!

待他們飛馳而來,而那名身披蓑笠的垂釣者,以手中魚竿爲刀劍,腳下一點,便如鴻雁昇天,化作殺神!

他手中魚竿揮灑出去,道道劍氣縱橫天地,割裂了虛空,割裂了江面,也割裂了衆人的身軀,血濺四方,眨眼間,染紅了整個江湖!

當他最後一劍揮出之際,天地間唯有他一人!

看着血紅的江面,他愣怔良久,最終手臂一抖,手中的魚竿轟然炸裂,灑向江河,他仰天大笑,笑聲中既有一種無限蒼涼,也有豪情萬丈!

他折劍爲漁,了卻一身恩怨,血雨腥風而來,風輕雲淡而去,多少血海深仇,多少英雄美人,恩怨情仇,盡在滄海一笑間,消散於這片天地,我自逍遙……

“鐺……!”

但最後一個音節戛然而止,琴音與歌聲的尾音,依舊迴盪在國教學院的上空!

這一刻,人也癡了、樹也癡了、花也癡了……就連天上漂浮的雲彩,徐徐而動清風,彷彿也駐足在這片虛空,久久不願離去……

這一刻,所與人的目光,都癡癡的望着白玉金之上,那一道遺世獨立般的身影,面上有這迷茫、震驚、駭然……不一而足!

當琴聲停止的一刻,項雲禁不住也是仰頭大笑,笑聲狂藐、豪邁而放縱,無拘無束,彷彿這天地間唯有他一人!

大笑過後,項雲倏然起身,對着遠處的傻愣愣的牛胖子,喊了一聲!

“走,咱們回去喝酒!”

牛胖子此刻還處於半夢半醒般的狀態,聽到項雲的呼喊,就不自覺的聽從項雲,跟着他一起起身離去,兩人大步走下高臺,穿過人羣,向着國教學院外行去!

“等一下……!”

就在此時,白玉金上,上官凌玉第一個清醒了過來,她豁然起身,對着項雲喊道!

項雲停下腳步並未回頭。

“上官姑娘還有何指教?”

上官凌玉凝望着這道背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豐盈起伏,她開口詢問道:“敢問世子殿下,此曲爲何名?”

“滄海一聲笑!”

項雲朗聲回答道,腳下不停。

“滄海一聲笑……”

上官凌玉口中唸誦着這幾個字,臉上竟是露出了迷離之色,但旋即她又想起了什麼。

“世子殿下,這琴……”

上官凌玉看向案几上,那張七絃古琴。

而已經走到了國教學院大門,在劉洪四人的恭迎下,即將離去的項雲一揮手,毫不在意的說道。

“這琴就當是本世子,送給上官姑娘的見面禮吧,相信以姑娘在琴樂一道的造詣,其中奧秘自然能夠破解。”

“對了,本世子再送給姑娘一句話,‘所謂弟子不必不如師,聖人也未必強過後來人,切莫一葉障目’……上官姑娘好自爲之吧!”

話音落下,項雲已然踏出了國教學院門外,揚長而去……

看着項雲離去的背影,回味着項雲臨走前說得那一番話,上官凌玉的內心中,再次掀起了驚濤駭浪。

然而這一切,都被她平靜的目光所掩蓋,上官凌玉看着身前這把七絃古琴,最終將古琴輕輕托起,放置於雙手之上,訥訥無語。

此時呆愣無語的,還有廣場上滿座的文人墨客,花枝招展的名媛千金們,他們的目光亦是癡癡地,凝望着那人離去的方向。

那些文人墨客的眼中,更多的是一種驚駭,一種打破了世俗,驚豔絕倫的駭然,與難以置信!

而那些名媛千金們,看着那離去的瀟灑背影消失離去,卻是眼中異彩連連,神情迷離癡戀。

方纔那高臺之上,醉酒放肆的身影,那縱情而瀟灑高歌,以及動人至深的琴音,無疑不讓這些身處閨閣之中,極少接觸到江湖之廣的大家閨秀們,感到了一種致命的誘惑。

讓她們心中甚至產生了一種,想要不顧一切,跟隨着那個人一起離去,一起浪跡天涯,歸隱江湖的渴望!

臺上臺下,盡皆寂然良久,終是有人驚歎出聲!

“這究竟是怎樣的琴聲,竟會如此動聽,我這一輩子還從未聽過如此令人心馳神往的樂曲呀!”

“是呀,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想不到世間竟然有七絃之琴,並且琴聲如此絕妙動聽,宛若天音,真不知道這位世子殿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爲什麼會有如此奇思妙想,難道七絃古琴,真的比文聖祖師流傳的五絃古琴,還要完美嗎?這怎麼可能……”

……

想起項雲先前以七絃古琴彈奏的《滄海一聲笑》,竟是引得這些飽讀聖賢書,將文聖視爲最高標準的儒林才子們,竟是第一次,產生了一絲對文聖留下準則的動搖!

雖然只是一絲絲質疑,可就是這一絲信念的動搖,將來卻是會引起儒林翻天覆地的變化!

至少在數年以後,整個風雲國內,將會掀起一場轟轟烈烈的七絃古琴改革熱潮。

而引起這個改動之人,正是國學盛會上橫空出世的項雲,他的那一曲《滄海一聲笑》,也將成爲了這七絃古琴的奠基之曲!爲後世所傳唱。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項雲離去之後,空留一片驚歎之聲,即便是在國學盛會上與之爭鋒相對的項坤穆奇星二人,此刻也不禁是心中震撼,對項雲驚爲天人!

本以爲項雲面對上官凌玉,必然是輸得毫無疑問,徹徹底底,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如此出人意料,如此的震懾人心!

儘管心中已然被項雲的錢琴藝所折服,項坤卻是仍舊不甘心,嘴上還是不屑的說道。

“哼……不過是一些qi淫巧技罷了,有什麼值得稱讚的,這項雲不過是一個,被國教學院趕出去廢物罷了,連一個學子都算不上,竟然也敢上白玉金與玉兒比試琴藝,他有什麼資格!”

一旁的穆奇星此刻,也是心中充斥着濃濃不甘與嫉妒,他搭腔道。

“不錯,這傢伙若非憑藉着陛下的御賜金令,根本連進入國教學院大門的資格都沒有,他憑什麼與上官先生比試!”

……

兩人這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嫉妒之語,頓時引得周圍一衆白眼,不過畢竟兩人的身份擺在那裡,即便衆人心中不服,卻是無法對兩人做些什麼。

然而就在此時,國教學院大門外,忽然又喧譁了起來。

只見一羣佩刀金甲護衛,快步進入學院,在他們的護衛下,一名身着白鶴青雲服,頭戴官紗的老者,顧不上整理褶皺的衣衫,以及腳下的塵土,快步衝進了學院內!

“王相國……!”

一見到這位衆星捧月般的老者,急匆匆邁進學院,衆人皆是驚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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