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妙的話,魯西西坐了起來,眉頭依然緊鎖着,嘴裡喃喃地說:“可是這樣他有多痛苦啊,我怕我付出一切也安慰不了他的痛苦。一個男人要在社會上立足,首先要有份像樣的工作,要先養得活自己,這樣纔有心情去戀愛。若連基本的生存都不能保證,其他的什麼也談不上了。”
林妙對此不以爲然,因爲在她看來,本能的力量是最可怕的,即使在最惡劣的環境裡,也只能勉強壓抑,不可能真的抹殺掉。而壓抑,從另一個方面來說,是積聚,是噴發的前兆。
她試圖給魯西西分析:“你的春藥哥哥還不到30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即使沒有好工作,一個有碩士文憑的人,怎麼樣也不至於連溫飽都混不上吧?所謂溫飽思……嘿嘿。”
見魯西西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林妙下去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接着剛纔的話題:“退一萬步講,就算樑守一落魄到基本的生存都成問題,你以爲他就會每天愁眉苦臉,連美女都沒興趣看了嗎?很可能恰恰相反,這個時候他需要得比任何時候都強烈。男人有事業的時候,女人唾手可得,沒什麼稀罕的,每天只擔心身體吃不吃得消。落魄的時候,成了狗不理牌,整天形單影隻,要多悽惶有多悽惶。這個時候你像天使一樣降臨在他身邊,多稀罕啊。樑哥哥要感激涕零地,心想,還是我的秘魯無毛犬對我好啊。”
魯西西一把推開林妙,自己也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可惜她的笑聲只維持了幾十秒就戛然而止。
林妙看她先搖頭,再長嘆,然後露出一副看盡世情的樣子,苦着臉感嘆道:“阿妙。16K.電腦站你想得太天真了,女人中這樣的天使,古往今來還少嗎?最後落到了好下場的,我看只有一個玉堂春,她也只是沒被拋棄而已,還是蒙大老婆開恩才進門爲妾的。至於其他的,不是秦香蓮就是李香蓮。人性是卑劣地,共患難容易,同富貴就難了。男人中年發達後。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換掉糟糠妻。”
林妙帶着驚訝的口吻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悲觀了?剛纔有憤青傾向,現在又掉進怨婦隊伍裡了。這樣不好,西西。如果你非要鑽牛角尖,我也沒法說服你。更不敢鼓動你去跟樑守一共患難。因爲我不能保證他中年發達後會記得你這份患難真情。但,如果是我,我一定會去,試過了才知道會不會。就算最後果然沒有例外。再次落了秦香蓮的俗套。起碼在這之前。你得到過他了,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嗎?如果註定不能永久,能短暫相伴。也不枉了這一場相思。”
魯西西輕輕笑了笑,顯然對林妙的話不能苟同:“要是女人都肯像你這麼想,這世上就沒有怨婦了。”
“本來就不該有!你覺得怨婦的存在是正常的嗎?”
“存在就是合理,無所謂正不正常。”
林妙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慢悠悠地說:“記得在哪裡看到過一句話,這世上,比仇人的嘴臉更難看地,是恩重如山的嘴臉。對這句話你是怎麼看的?”
“世人大都忘恩負義?”
林妙輕嘆:“我猜你就會這樣想!當然這樣想也沒錯,施恩不望報是聖人境界,而我們只是凡人……16K手機站但我希望你轉換視角看看,那些受恩的人是什麼感受。”
“能有什麼感受?受了別人地恩惠,能償還就償還,不能,就記着,時時感激。”
“時時感激?如果是自願的還好,如果是被動的,你會不會煩?如果你的恩人動不動就跟你說,我以前是怎麼對你的,你現在怎麼能這樣對我?你地良心都被狗吃了?你又有什麼感受?”
魯西西語氣強硬地說:“忘恩負義地人本就該罵!不僅該罵,還該殺!怎麼,你認爲這句話罵得不對嗎?”
“對,非常對!”林妙趕緊做投降狀,她們是辯論不是吵架,她可不想鬧得不愉快,“這句話放到包青天地公堂上去都能說得無比響亮,因爲它合理,但不合情。因爲一切的付出都是出於個人自願,你當初對人家好,是你自己自願,別人在你脖子上架個刀子逼你吧?你做的事情,完全是你自覺自願地行爲,與別人日後怎麼對你沒有必然聯繫。如果你對人好就是爲了別人日後對你好,這跟放高利貸有什麼區別?現在看人家落難了,是個大大的潛力股,於是傾囊相助,以便他發達後好跟他享盡榮華富貴。如果這就叫真情,當初呂不韋同學對子楚王子豈非情深似海?不僅獻上了自己全部的財產,連心愛的美人都拱手相讓。究其實,呂不韋不過是在投資做一樁生意而已,他周遊列國,什麼生意都做過,最後發現提攜落難王孫做國王,纔是世上最划算的交易。”
魯西西沉默良久,才說了一句:“阿妙,你這話出去要被人亂棍打死的,因爲太違背常理了。”
“我承認啊,我一早就承認你的觀點:跟人共患難後,便有了與他同富貴的權力,這理到包青天的大堂上都講得通。我現在說的,是人情,是人性。打個現成的比方,你現在考上了大學,可是家裡沒錢,要你放棄了去打工。這時候有個男人出現,願意出錢供你。你本不喜歡他,可是你太想上大學了,於是接受了他的幫助。幾年後,你畢業了,想給他一筆錢了斷關係,可是男人不幹,口口聲聲,當初要不是我,你飯都沒得吃的,還讀個屁的大學啊,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纔有的,做人不能忘本,非要纏着跟你結婚,你是什麼感覺?”
魯西西嘴巴張了又張,然後發現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便轉而問林妙:“你的意思是,若一個女人爲一個男人付出了全部,最後被他無情地拋棄,還連苦都不能叫了?”
“不是不能,是叫了也沒用,除了惹人嫌,不能帶來任何正面的效果,所以,何必呢?就像你,如果這次樑守一真的被刷下了,你去照顧他,那也是你自願的,他沒來找你,沒來求你吧?但他現在這樣,如果身邊真的沒有女朋友的話,他肯定不會拒絕你的善意與溫暖,因爲最基本的人性,就是趨利避害,喜歡遠離寒冷,貼近溫暖。但等他走出低潮,他有了更好的選擇,有比你條件更好的女孩喜歡他,到時候他還不會和你在一起,就說不定了。如果你不想冒這個險,那很簡單,你不理他就完了。要是你想賭一賭,就一定要記住,賭從來有兩個結果的,如果你只能接受一個,那我建議你不要開始。”
魯西西想了想,終於下定決心說:“我賭!並且願賭服輸!我魯西西難道輸不起嗎?”
林妙鼓掌道:“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如果你能有這份理智,這份清醒,最後怎樣都可以坦然接受了。”
魯西西看着她說:“謝謝你開導我。”
林妙向她伸出手:“互相的,我也有很多問題,當我想不通的時候,照樣等着你來開導。現在,恭喜你!機會來了,明天就去找他吧。在他的報到通知還沒下來之前,在他心裡最沒底,最脆弱的時候,你去看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效果。”
“可是”,魯西西開始吱唔,又有了一點想臨陣退縮的徵兆:“我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住在學校裡,要是搬了的話,
“你有他的電話啊,直接打電話問就是了。”
“呃,這樣會不會太主動了?”
“你不主動他會主動嗎?”
“……”魯西西沮喪地低下頭。
林妙嘆了一口氣,伸手拿過她的手機,翻到通訊錄,找到樑守一,飛快地按下了電話鍵。
魯西西嘟嚷着:“都這麼晚了,人家說不定睡下了。”
林妙把電話放在耳邊聽了一下,然後遞給魯西西說:“接通了,我去書房上會,你在這裡打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