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問已經來不及解釋什麼。雲墨染的短劍之上雖然不帶內力,但是招式凌厲詭異,每一擊出手必定是致人死命的絕招!
君莫問雖然身手高絕,卻也不可能在雲墨染的凌厲攻勢之下閒庭信步,除非他仗着內力深厚的優勢搶先出擊,或許可以先讓雲墨染喪失戰鬥力。但是在如此近距離的搏擊之下,想要發揮這個優勢談何容易?
眼見雲墨染招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拼命打法,君莫問似乎很有些無奈,待雲墨染一劍擊來之時,他突然頓住身形,任由劍尖直奔自己心口而來!
雲墨染吃了一驚,百忙之中手腕一挑,險險避開了心口要害,鋒利的短劍哧的一聲刺入了君莫問的肩頭,入肉兩寸有餘!
所有的打鬥瞬間停止,雲墨染急得一鬆手,連連跳腳:“你瘋了?爲何不躲?我這一招明明不可能傷得了你!”
君莫問痛得一聲悶哼,繼而滿不在乎地輕笑:“讓你出出氣再說,否則你無法冷靜下來聽我解釋。”
“你……”雲墨染又氣又急,又有些心疼,兇巴巴地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下!我幫你上藥!”
君莫問笑笑,依言坐了下來。雲墨染取過藥箱打開,來到君莫問面前將傷口周圍的衣服剪開,接着握住了劍柄:“我拔了?”
君莫問點頭:“拔吧。”
雲墨染抿了抿脣,毫不猶豫地一個用力,哧的一聲把短劍拔了出來。這一下的劇痛猶勝於剛纔,君莫問身軀一僵,好半天才緩過這口氣:“真下得去手……你這丫頭心夠狠……”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雲墨染動作熟練地清洗着傷口,“橫豎都要讓你痛,長痛不如短痛。”
明知她說的乃是自己的傷,君莫問依然明顯地愣了一下,似在咀嚼這兩句話的滋味:“橫豎都要痛,長痛不如短痛……”
麻利地清洗上藥,又包紮好傷口,雲墨染才收拾起藥箱坐了下來,冷哼一聲說道:“好了,我現在很冷靜,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白天的事了?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置我於死地?”
君莫問輕捂傷口,淡淡地笑了笑:“因爲,置之死地而後生。”
驟然想起這是涅槃心法之中的一句話,雲墨染不由一驚:“你說什麼?”
君莫問又笑了笑,這才直奔主題:“不久之前,我無意中聽到了一個秘密:你之所以無法修習涅槃心法,並不是因爲天脈缺損,而是因爲在你出生之時,便有人用特殊的手法封了你的天脈!”
儘管自己並非真正的七小姐,雲墨染還是被這個爆炸性的消息震得暈頭轉向:“封了我的天脈?是誰要這麼做?”
君莫問搖頭,“說出這個秘密的人也不知道你的天脈是被誰封住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事實。換句話說,如果你被封的天脈打開,那麼你便可以修習涅槃心法了!”
原來如此!雲墨染點頭,驟然想起了七小姐自殺當日發生的事情!看來,七小姐在自殺時無意中打開了被封的天脈,因此自己穿越到她的體內之後纔會瞬間練成了紫氣東來。天意,真是天意!
震驚過後,雲墨染才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個秘密……你是聽誰說的?”
“這我不能告訴你。”君莫問搖頭,“不過請你相信,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相信。”雲墨染點頭,“然後呢?這個秘密和你陷害我有什麼關係?”
君莫問又是一笑,接着說道:“我剛纔已經說過了啊,置之死地而後生。你天脈被封,沒有人知道該如何打開。但是涅槃心法的要義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換句話說,如果把你逼入絕境,便可以徹底激發你體內的潛能,從而衝破被封的天脈!”
雲墨染恍然大悟:“所以你故意偷偷潛入上林苑,用內力改變了我的脈象,讓皇上他們誤以爲我懷了身孕,好把我徹底置於死地?”
“不錯。”君莫問點了點頭,卻突然苦笑了一聲,“原本我以爲那個絕境就夠絕了,誰知道居然還是沒有成功。”
雖然早已猜到這件事是君莫問搞的鬼,雲墨染卻絕對想不到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不過略一沉吟,她又狠狠瞪了君莫問一眼:“縱然你是爲了助我衝破天脈,但未必一定要用這樣的法子吧?你若是毀了我的清白……”
“無論你能不能衝破,我都有法子還你清白。”君莫問笑了笑,打斷了她的話,“而我用的法子與你自救的法子大同小異,我只是沒有想到你也想得出那樣的法子而已。”
雲墨染抿了抿脣,將前後之事聯繫起來稍一思索,登時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之前血蟾蜍之事與瀟風涯之事,也是你一手策劃的,是不是?”
“是。”君莫問點頭,“目的與這次一樣,都是要把你逼入絕境。因此,我不會讓你死,瀟風涯也死不了。”
怪不得!如今一切謎團總算是完全解開了!
雲墨染深吸一口氣,目光陡然變得有些冷:“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能否修習涅槃心法,與你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你一定會這樣問。”君莫問笑了笑,眸子裡閃爍着清淡如山風的光芒,“之前我已經說過,很快便會有求於你,何不借此機會先給你一些回報?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的性情我很喜歡,想交你這個朋友,所以更不能坐視你繼續因爲這一點而遭人恥笑。”
雲墨染聞言,心中又泛起了那久違的溫暖,語氣也不自覺地緩和:“所以你不問我的意願,便自作主張設了這些局?”
“君莫問做事向來只問喜不喜歡,從來不問能不能做。”君莫問哈哈一笑,恢復了一貫的邪魅張狂,“何況我既有心助你衝破天脈,自然不能提前知會於你,否則這法子豈非就不靈了嗎?”
那倒是。雲墨染點頭,接着一聲冷哼:“從今日起,這法子就失靈了……”
“所以我不會再設這種局來逼迫你。”君莫問點頭承諾,“今日我已將你逼入了絕境,卻依然未能達到目的,只能說明這個法子根本無效,所以我才特意趕來與你說明真相的。”
不是法子無效,而是君莫問死也想不到雲墨染的天脈早已暢通,並練成紫氣東來而已!也便是在此時,雲墨染才無比慶幸自己沒有一時衝動暴露這個秘密!
“我並不覺得修習涅槃心法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雲墨染冷笑,“因爲雲洛旗家族女子的特殊使命,忙活半天也不過是爲他人做嫁衣裳,何必呢?”
君莫問一怔,眸中的光芒微微閃動:“我原也知道你們的內力終究要渡入到某一位皇子的體內,不過……這既然是你們命定的使命,有何不可接受?”
“我就是不接受!”雲墨染冷笑,毫不猶豫,“我說過,我什麼都可以做,就是不做被人利用的工具!與其做赫連皇室練功的工具,我寧可不去修習涅槃心法!”
君莫問似乎有些震驚,緊盯着雲墨染好半晌不曾開口。許久之後,他才深吸一口氣淡淡地說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也罷,橫豎我也不能助你衝破天脈了,這件事到此爲止,算我多管閒事。”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雲墨染擡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溫暖,“自我……記事以來,你算是我第一個朋友。”
君莫問輕笑出聲:“我很榮幸。真相既已說明,我也該走了。不過我很快就會再來找你,爲了我所求之事。”
君莫問穿窗而出,只餘幾絲淡淡的香氣。
還算安穩地睡了一覺,第二日一早,雲墨染想要出去繼續尋找房源。誰知就在此時,冬槐過來稟報說有一個叫成家和的人求見。想起他便是那家酒樓的老闆,雲墨染忙請其入內相見。
兩下里一見面,成家和便說他有個親戚昨日來找他,邀他一起做綢緞生意,因此他想賣掉酒樓換些本錢,這才上門求見的。
雲墨染大喜,立刻跟隨成家和去酒樓辦好了一切手續,終於將這棟三層小樓買了下來。成家和的動作也真麻利,立刻率人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搬走,至於酒樓內原先的桌椅碗筷等則全部送給了雲墨染。
成家和帶人走後,雲墨染難掩心中的興奮,獨自一人樓上樓下地轉了幾圈,暗中盤算。二樓三樓所有的房間都十分寬敞,可以改成客房,只需撤掉酒桌,添置牀鋪即可。一樓大廳則繼續保持原狀,讓客人在此處就餐。
盤算得差不多了,雲墨染便下樓鎖好房門,急匆匆地離開酒樓,先去訂製開客棧所需的牀鋪桌椅等物。如今只有她一人,事事都必須親力親爲。不過好在身爲僱傭兵,自力更生完全不成任何問題。
“王爺,七小姐走了。”
對面酒樓二樓的窗口,露出了阡陌俊逸的臉。不愧是跟在寧皇叔身邊的人,這份貴氣居然不輸給赫連皇室的人太多。
“嗯。”赫連蒼寧點頭,輕輕啜飲着杯中的茶水,“若本王所料不錯,她應該去添置各色用具了。都提前打好招呼了嗎?”
“王爺放心,一切妥當。”阡陌點頭,脣角笑意盈然,“保證七小姐無論想要什麼,都有人親自送上門。”
赫連蒼寧點頭,不再說話。倒是阡陌不眨眼珠地看着他,嘻嘻一笑說道:“王爺,你猜七小姐若知道是您讓成家和將酒樓賣給了她,她會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