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看到燕飛揚姐的心情，卻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問了一個聽起來毫不相關的問題。
“狼頭令上的功法，你練得怎麼樣了？”
說完，老爺子就一本正經地看着燕飛揚，似乎比起雙親，術法的事情更加重要。
燕飛揚臉上既有驚訝，也有不解，但他沒有違背爺爺的意思，他讓自己冷靜了一下，儘量用平穩的語氣回道：“爺爺的話一直牢記在心，每天都有精進。”
“那就好。”老爺子滿意地點頭。
但燕飛揚還是不明白老爺子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提起術法的事，只是爲了轉移燕飛揚的注意力嗎？
只是被老爺子這麼打岔之後，燕飛揚也不好再突兀地提起關於父母的細節。
一時間，爺孫倆都沒有說話。在這個狹小靜謐的空間內，呼吸聲都會被無限放大。
又是老爺子的一聲嘆息打破了平靜。
“也罷也罷。時機到了，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了。”老爺子說完就看向燕飛揚。
燕飛揚一頭霧水，不明白老爺子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似乎打定了主意，也不再賣關子。他手指微動，像是在計算着什麼。
“五脈？很好。”老爺子這會兒纔有精力意識到之前一直被他忽視的重點。
燕飛揚點頭應道：“時間不長，已經穩定了。”
同樣的話要是換做別人來說就是大言不慚，但是從燕飛揚口中淡定地說出就完全是另一種意義了。
老爺子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讚許道：“不愧是我鳳九天的孫兒。”
能得到爺爺的讚許是非常難得的，只是現在的燕飛揚卻笑不出來，他的神情還有幾分嚴肅，聞言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老爺子察覺到燕飛揚的情緒不對勁，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麼看，補天浴日的術法你也修習的差不多了。”老爺子好像自說自話地說起。
燕飛揚不知道老爺子這是何意，但也“嗯”了一聲。
這時，老爺子的手指一停，他的雙目睜大，眼珠微微一轉，像是發現了什麼驚訝的事。
沒等燕飛揚詢問一二，老爺子反而先大笑了幾聲。
但老爺子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沒有完全恢復，只是大笑幾聲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燕飛揚也顧不上許多，立刻湊到老爺子身邊，伸手就要將內力注入老爺子體內。
他的手纔剛擡起來，就被老爺子搖頭阻止了。
“不必。我沒事，就是太高興了。”老爺子說着，嘴角的笑容也沒有消失。
燕飛揚雖有不解，但也聽話地把手收回。
就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燕飛揚覺得自己越來越迷茫，有太多事他都摸不着頭緒，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一個問題還沒有解決，新的問題就立刻蹦出來了。
“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遲早要告訴你。既然你已經有了猜測，與其讓你自己去找答案，還不如我來告訴你。”
老爺子看穿燕飛揚的心思，淡淡地開口說道。
燕飛揚等的就是老爺子這句話，他這時候能做的也只是應聲，端坐在一旁。
他有預感，接下來老爺子要說的話就是關於他的身世。他所有的疑惑，很快都會有答案。
“三少。”平凡又探頭看了一眼濃霧方向，皺着眉頭道：“他已經去了有段時間了。”
燕博眉宇之間都是擔憂，不用平凡說，他幾乎是數着時間過來的。
“嗯。確實時間有些長了。”燕博附和道。
話雖這麼說，但燕博也不知道該不該走進濃霧中去和燕飛揚匯合。
畢竟對方在走進濃霧之前，燕博已經和他約定好會在這裡等他出來。要是就這麼走進去，就等於違背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但燕博轉念一想，現在是危急時刻，應該特殊對待。他就算強行進入濃霧中，也是因爲擔心燕飛揚。
他已經等了太長時間，他本以爲燕飛揚很快就會出來，沒想到一等就等了這麼久。
周圍安靜的過分，讓人察覺不到任何危險。但這也不是什麼好兆頭，反而讓燕博和平凡時刻都提着一口氣。
而且眼前的濃霧不管怎麼看都不簡單，燕飛揚進去之後一點動靜都沒有，燕博除了等什麼都做不了，越着急就越擔心。
燕飛揚會不會在裡面遇到危險了，但是因爲霧氣太重，所以他的聲音根本傳達不到燕博和平凡這邊。
平凡就站在燕博身側，能明顯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焦躁和不安。
但燕博始終一言未發，但目光卻片刻沒有離開過眼前濃厚的霧氣，就怕燕飛揚那邊突然有什麼消息。
平凡主動開口打破僵局，畢竟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三少，不如我們……”平凡試探着開口。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燕博擺手打斷了。
“再等等。”燕博連頭都沒回地說道。
平凡收聲，順着三少的視線一齊看向迷霧方向。
雖然燕博選擇繼續履行和燕飛揚的承諾，但是無論他還是平凡都知道，他們不會在這裡待太長時間了。
如果燕飛揚還不出來，他們也不需要畏懼眼前的迷霧。
按捺下蠢蠢欲動的心，燕博深呼吸一口，讓自己儘量平靜一些，告誡自己要給燕飛揚多些信心。
他們三人之中燕飛揚的境界最高，能耐和本事也是最好的。這些燕博和平凡都必須承認。
所以若是燕飛揚在迷霧中遇到了什麼危險，燕博和平凡此時衝進去，多半也是給燕飛揚增加麻煩。
他們兩個不知道迷霧中會出現什麼。他們只清楚一點，如果連燕飛揚都被拖住的話，他們兩人貿然衝進去就會讓燕飛揚分心。
這也是燕博糾結的原因。
他和平凡兩人，一個三脈一個四脈，境界雖然都不算低，但是在這個充滿未知的山上，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就連他們這樣的境界也變得有些渺小了。燕博有心想要幫燕飛揚一把，但又怕拖累他，變成累贅。
看到三少躊躇的模樣，平凡自然猜到他在想什麼。他可以確定一點，他們應該不會在這裡等多長時間了。
不是燕飛揚從濃霧中出現，就是三少決定走進霧中。
從平凡的私心，他當然更希望是前者。
就在燕博和平凡在外面焦灼等待的時候，山洞內的鳳九天和老爺子就顯得平靜多了。
“飛揚，打從你記事起，咱們爺孫倆就很少像這樣坐在一起聊過天。”
老爺子說着笑了笑，好像想起了燕飛揚小時候的事。
燕飛揚的神色沒有太大變化，但是冷硬的線條卻緩和了不少。略一點頭，回道：“嗯。”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他們爺孫倆像這樣相處的時間很少，是因爲大部分時間燕飛揚都用來修習術法了。
小時候的燕飛揚比現在還要刻苦，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爺爺檢查術法的進展。
燕飛揚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在爺爺一遍遍糾正下學會的。他們爺孫倆在一塊的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圍着術法轉的。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燕飛揚的底子也不會打的這麼牢固，更別說可以在這個年紀成爲五脈術師了。
就算是放眼整個江湖，也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人。
“我剛纔算過了，你的命已經改的差不多了。”
老爺子再開口的時候卻說出了這麼一句。
燕飛揚一驚，看向老爺子，疑惑道：“改命？”
老爺子毫無顧慮地點頭，應道：“沒錯。而且還是你自己改的。”
如果說前一個問題只是讓燕飛揚感到驚訝，那麼老爺子的後一句話就是讓燕飛揚覺得不可思議了。
“我自己？什麼時候？”燕飛揚皺眉不解地看着爺爺。
老爺子大概也覺得這件事有些重要了，他嘴角的笑容微微收起，炯炯有神的目光絲毫未變，說道：“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補天浴日公司法是可以補足先天缺陷，吸取太陽精華戰勝自然，進而逆天改命。”
最後幾個字老爺子幾乎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
燕飛揚在老爺子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直盯盯地看着對方。
老爺子說的沒錯，燕飛揚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補天浴日還有這樣的作用。他一直以爲這個術法只是可以修復和改善人的內力，提升境界而已。
“逆天改命”四個字就像重錘一樣，一下一下撞擊在燕飛揚心上。
燕飛揚大腦嗡嗡作響，他有點懵了，卻不知道該從何處問起。
老爺子說完那些之後就默默地看着燕飛揚的反應，他也有些不忍，但這時候只能靠燕飛揚自己，他沒法插手。
燕飛揚閉上眼，喃喃說道：“爲什麼？”
老爺子這時候總算鬆了口氣，燕飛揚不愧是他一手教大的孫子，這麼快就能從打擊中恢復過來。
“你必須改命，只有這樣才能和你父母相認。”老爺子看時機差不多了，索性直說道。
燕飛揚以爲自己再聽到什麼都不會驚訝了，但他的目光中還是出現了迷茫。
他不知道這兩者之間存在什麼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