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無雙見張局長一直沒有說話，不禁有些着急，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道：“局長？”
“哦，這件事嘛……”張局長回神，但臉上仍帶着難色，話也不說明白就。
衛無雙本就是急性子，看到張局長這副模樣，就知道對方想要拒絕自己的要求，只不過礙於她的身份不好直接說明罷了。
她平時不在乎這些人情世故，不代表她不懂。張局長表現的已經很明顯了，衛無雙沒理由不知道。
但是她沒打算就這麼放棄，她今天必須帶走燕飛揚。不然的話耽誤的時間越多，變數也就越大。
衛無雙怕到時候連燕飛揚都找不到間諜的下落。那她這次來京城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衛無雙面上反而越發沉靜，之前緊迫的氣氛也一掃而空，她冷靜地看着張局長，氣勢也漸漸發生變化。
張局長不傻，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衛無雙有些不對勁。他神情微微一變，眼神中的疑惑一閃而過。
看來張局長是要裝糊塗到底了，他自覺反正是按照規矩辦事，就算傳出去也不會有人挑他的不是。
說到底，張局長心裡的不忿總算找到機會發泄了。他堂堂一個局長還要跟在一個普通的小警察後面恭恭敬敬，實在太好笑了。
難得有機會，張局長當然不會就這麼放過。他要好好給衛無雙“上一課”，教她做人不要太囂張。
想到這裡，張局長的嘴角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隨後他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爲難地看着衛無雙道：“小衛啊，不是我不肯幫你，實在是……”
但是張局長沒想到自己連話還沒說完，就被衛無雙伸手打斷了。
衛無雙神色冷冰冰的，隱隱還有幾分不耐煩，她正要說什麼，口袋裡突然傳來震動。她正好也不想聽張局長的廢話，就一邊掏手機，一邊伸手擋在張局長面前。
張局長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他還從來沒有說話說到一半的時候被人硬生生打斷過。
他一瞬間有點懵，都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纖纖玉手。
這隻手就是衛無雙的，毫不客氣而又冷冰冰地豎在張局長面前。
張局長反應過來之後，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好像受到了什麼羞辱似的，緊緊咬着牙，雙拳緊握背在身後。
一邊的小警察察覺到事情不對勁，連頭都不敢擡，唯恐張局長遷怒到自己身上。他現在無比後悔自己爲什麼要跟在局長身邊，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方遁走。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他看到了張局長最丟臉的時候，只能默默在心裡祈禱了。
小警察內心深處還隱隱有幾分佩服衛無雙。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待張局長，她算是第一個。
但同時他也有些擔心，衛無雙做了這種事，局長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小警察轉念一想，他現在自身都難保，哪還有多餘的時間去管別人。他頭也更低，冷汗都溼透了後背。
可是處在旋渦中心的衛無雙似乎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她從容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之後放在耳邊。
可能是因爲這通電話耽誤了衛無雙的時間，所以她的語氣不是特別好。
“喂？”乾脆又簡單的一個字，讓人猜不出對面是什麼人。
那邊說了一句什麼，衛無雙先是撇撇嘴，然後態度稍微好了一些，又說道：“所長，您說吧。”
人在特別緊張的時候，感觀好像也會變得比平時更加靈敏。
小警察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他一面擔心着自己，但是衛無雙和電話那頭的通話內容卻都被他聽進了耳朵裡。
張局長也顧不上週圍有沒有看自己笑話了，他氣憤難耐伸手就要把衛無雙的手打到一邊。
至少也要讓衛無雙明白一個道理，在這裡說了算的只有一個人，就是他！
但是還沒等張局長教訓衛無雙，她就接起了電話。錯過時機的張局長只能暫時壓下這股怒氣，狠狠地盯着衛無雙。
張局長不會再浪費機會了，只要衛無雙掛斷電話，他非要好好和她算賬不可。
衛無雙似乎沒有察覺到張局長那邊的情況，她的注意力依舊集中在手機上。電話那邊的人好像有些生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衛無雙的態度激怒了對方。
小警察這邊還在猜測的時候，衛無雙又一次開口了。
“我這邊遇到一點麻煩。”衛無雙說着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的張局長，收回視線之後神情還是一樣冷冰冰的。
小警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都跟着提起來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衛無雙會把剛纔的事都告訴電話對面的人。
就連張局長也跟着眼睛微微一眯，他的腦海裡一瞬間閃過很多種可能。他也不自覺地開始猜測電話對面的到底是什麼人。
衛無雙還在自顧自地打着電話，不出小警察所料，她接下來的話果然和剛纔的事有關。
“嗯，我在警局。想讓您幫我個忙，放一個人。”
衛無雙用盡量少的字表述自己的意思，時間緊迫，她也不好說的更詳細。
但是她這麼說，一般人只會覺得一頭霧水。電話那邊的人肯定也不例外。小警察也替衛無雙捏了一把冷汗，難免有些擔憂。
她太沖動了，連自己得罪了張局長還不自知。小警察想是換做自己的話，哪還敢接什麼電話，早就鞠躬道歉求原諒了。
但衛無雙顯然沒有這個打算，她還在和電話那邊的人說着什麼。
“燕飛揚。”
這一次衛無雙只說了人名，就沒有更多聲音了。
空氣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就連手機另一頭也沒了動靜。就在小警察覺得坐立難安，腿腳一陣陣發酸的時候，衛無雙沒有任何預兆地就把手機掛斷了。
小警察聽到聲音耳朵也跟着豎起來了，他下意識吞了一口口水，預感事情不太妙，接下來就是張局長算賬的時候了。
事情的發展又一次被小警察猜中。張局長等這一刻已經快要不耐煩了，他臉色不怎麼好看，連一直堆在臉上的笑意都懶得保持了。
再開口的張局長，話裡話外都帶着一股居高臨下的態度，他準備用自己局長的身份來壓衛無雙了。
“小衛，年輕人不要太囂張，不然的話可是要吃虧的，你知道嗎？”張局長下巴微擡，神情帶着蔑視看向衛無雙，話裡有話。
衛無雙聽到張局長的話，轉頭看向對方，聽他陰陽怪氣地把話說完，神情也沒有什麼變化，好像完全沒把張局長的話放在心上。
張局長看到衛無雙的反應自然不會高興，這和他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他本以爲只要適當地提醒她幾句，她就會有所收斂了。
但是張局長的算盤打錯了，衛無雙本就不是會看人臉色行動的人。而且恰恰相反，她最反感的就是這一套。
在衛周派出所她就是這樣的個性，時間一長所有人都清楚她的個性，更不會和她過不去，也不會找她的不自在。
不過不了解衛無雙作風的人，自然就會覺得受不了了。張局長就是這種情況。
張局長還從來沒把衛無雙這樣的小警察放在過眼裡。他心裡更氣，說什麼也要給對方點顏色看看才肯罷休。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局長，我勸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張局長一字一頓地說完這句話，語氣讓人厭惡，而且威懾力十足。
一邊的小警察太年輕，哪見過這種場面，此刻後悔壞了，腦子裡也一團亂，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多少更糟糕的事。
小警察偷偷摸摸地擡起眼皮，悄悄地飛快瞥了衛無雙的方向一眼，他想看看她的反應，要是可以的話他甚至想給對方使個眼色。
趁現在趕緊服個軟，和張局長說幾句好話，說不定還能來得及。
但是還沒等小警察想到辦法讓衛無雙注意到他，衛無雙就悠悠地開口了。。
“如果我的態度讓張局長不舒服了，那我也沒有辦法，我這人就是這樣，還請您多包涵了。”
衛無雙的態度硬邦邦的，語氣平穩，聽不出一點情緒。但是整句話說下來，小警察的冷汗都順着額頭流下來了。
他聽完這句話只有一個感覺，衛無雙說話的時候一點誠意都沒有，擺明就是應付了事。
連小警察都聽出來了，更何況是張局長。
小警察連看都看不敢看張局長是什麼反應，他腦海裡已經想象到了。這下徹底完了，不管這個衛無雙是什麼身份，今天都要倒大黴了。
張局長先是被衛無雙理直氣壯的口氣驚到了，滿臉不可置信，下意識有了幾分猶豫。
他從來沒有碰到過衛無雙這樣的“硬茬”，對方的反應讓他也多少有點措手不及。
但反應過來之後的張局長就是成倍的憤怒，他臉色變得很不好看，笑容也完全消失了，正準備大罵衛無雙不識好歹的時候，一個人影由遠及近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