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揚還是就近取材,從身上拿出了現成的銀針。這些東西雖然小,但是用來佈陣已經綽綽有餘了。
而且三根銀針都不如一塊石頭沉,但是發揮的作用卻是三塊石頭都比不上的。
銀針的大小也正好合適。時間緊,燕飛揚也沒有地方去找更合適的工具。不過這三根銀針再加上燕飛揚內力的控制,也足夠了。
銀針已經就位,燕飛揚還是以手掐訣,口中默唸口訣。電光火石之間就將三根銀針插在了桃木釘的三才位上。
如果這個時候仔細看就能發現,每根銀針沒入地下的長度是不一樣的。這也是有講究的,就好像鍼灸時施針的力度和留針長度一樣。
燕飛揚對針灸瞭若指掌,這種時候自然而然就把鍼灸的知識活用到了佈陣中。
至於到底應該留下的長度是多少,都是根據燕飛揚的測算得出的精準數字。
因爲在此之前燕飛揚已經完全將鎮魂陣摸透了,自然也就知道每一步該怎麼做才能發揮出最好的效果。
銀針的位置也不是燕飛揚隨便決定的,多一分一釐都有可能差之千里,所以他在選擇位置的時候也非常謹慎。
只不過旁邊的人看燕飛揚的動作還是一樣的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猶疑,瞬間就完成了。
銀針都已經就位,同一時刻燕飛揚的口訣和手訣也完成了,之後就是短暫的靜謐。
李無歸和男孩都屏住了呼吸,但是過了幾秒,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空氣就好像突然凝固了一般,有點詭異也有點不對勁。
男孩沒想那麼多,他本來已經做好準備看着桃木釘微微一顫,結果等了好一會兒都沒什麼反應,他的心裡不免有點失望。
同時,他緊繃的心情也稍微放鬆了一點。
但是李無歸正好和男孩相反,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放鬆警惕,這種看似靜謐的氣氛他太熟悉了。
可以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然,李無歸的第六感和經驗從來沒有騙過他,他的想法剛剛冒出頭,就感受到地面傳來的一陣輕微顫動。
一開始非常輕,甚至感受不到,但是力度不斷加強。就像是打雷一樣,從天邊轟隆隆不斷靠近。
就連男孩都感受到了,他雖然年紀小,但他是魂體狀態,自然比正常人還要敏感一些。
李無歸只是感受到地表的顫動,男孩被影響地想站直都非常困難。
男孩還來不及反應是怎麼回事,整個身體就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他拼了命想要穩住身體,但就是做不到。
萬般無奈之下,男孩只好蹲在地上,雙手死死抓着地上,才減輕了一些頭暈腦脹的滋味。
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晃散架了,他強打着精神看向一邊的李無歸,發現對方還是直直地站着,身體都沒怎麼動,好像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似的。
男孩很奇怪,是因爲自己的個子太矮嗎?他實在找不出原因,只好胡思亂想。
李無歸也注意到了男孩的反應,不禁微微皺起眉頭,他也有點納悶爲什麼男孩會顫抖地這麼厲害。
他明明感覺到腳下傳來的震動並不明顯,雖然有逐漸加強的趨勢,但是還不至於到男孩的地步。
因爲李無歸居高臨下能很明顯看到男孩渾身都在抖,因爲頻率太快,他甚至快要保持不住身體的平衡了。
李無歸想不通,也來不及多想,立刻伸手將男孩撈起來。他想試試如果讓男孩的身體脫離地面會不會有作用。
男孩感覺自己都快被晃暈了,怎麼都控制不住,他死死咬着下脣纔沒有發出聲音,他還記得和李無歸的約定,就是絕對不能影響燕飛揚的工作。
就在他還在咬牙堅持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騰空了,他立刻驚恐地睜大雙眼,隨即那股難熬的震顫感也消失了。
他還來不及高興就看到是李無歸把他單手提了起來。
李無歸看起來黑瘦又不起眼,沒想到力氣這麼大。男孩驚訝地看着李無歸,不可思議地想道。
“謝謝……”男孩低垂着頭,非常小聲地說道。他感覺是自己給李無歸添麻煩了。
李無歸伸出另一隻手隨便拍了拍男孩的頭,笑眯眯地搖搖頭。
男孩心裡一陣感激,也沒再說什麼,繼續專心致志地看向燕飛揚。
有李無歸的胳膊撐着,男孩去世沒有感受到剛纔那麼強烈的抖動了。不過還是會有輕微的顫動傳來。
男孩能猜到這大概就是李無歸能感受到的顫動。
他還有點奇怪,這種程度的顫動和他剛纔的一比,簡直不算什麼,輕微的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李無歸也像沒事兒人似的,身體紋絲不動,視線集中。
爲什麼他們都踩在同樣的地方,但是受到的震顫程度卻不一樣呢?
男孩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想不出來他也沒有爲難自己,就自覺地放在一邊,不再想了。
燕飛揚那邊也能感覺到輕微的顫動,或者說他比李無歸感受到的還要強烈一些。原因也很簡單,因爲他畢竟就在桃木釘旁邊。
他沒有立刻採取行動,而是耐心等待着。在他的預計中,太陰位的桃木釘拔除,不可能只有這麼輕微的顫動。
彷彿是爲了印證燕飛揚心中所想,顫動陡然增大,耳邊甚至隱隱有轟鳴聲傳來。
桃木釘也應聲斷成兩截。桃木本來是鎮災辟邪之用,卻被有心人拿來做萬惡的鎮魂釘,真是害人不淺。
這桃木估計也是不堪負重,有了三才陣法的加持,終於堅持不住,斷裂了。
這樣也好,不然桃木的禍害更深,反倒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
伴隨桃木釘的斷折,大地彷彿都劇烈顫動起來,周圍的幾塊墓碑上甚至出現了細小的裂痕。
但是現在燕飛揚也沒有時間顧及那些,他微微蹙眉,心思顯然已經不在這邊了。
同一時間,醫院病房。
自從燕飛揚離開之後,方部長就一步都沒有離開過老爺子的病牀,更別說走出病房了。
燕飛揚走了之後不久,就有人在外面敲門。
方部長皺着眉看了一眼面容安詳的老爺子,才一臉嚴肅地去開了門。
門外是實在等不及想要看看病房裡到底發生什麼事的方瓊。
一看到方瓊的臉,方部長的神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之後就把一個勁兒想要探頭看看病房裡情況的女兒打發走了。
重新回到病房的方部長也呼了一口氣,繼續站在原位置,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老爺子。
方部長的視線時不時還會看一眼老爺子頭頂的那炷香。
果然像燕飛揚說的那樣,變成香灰的部分一點都沒有落下,更沒有沾到老爺子的臉上。
方部長雖然驚訝,但也只是在心裡佩服燕飛揚,信任又增加了不少。
就這樣默默站了一會兒,四分之一炷香已經燒完了,方部長再有耐心,這個時候也不免有些焦急了。
他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埋怨時間爲什麼過的這麼慢,一炷香爲什麼這麼長時間才只燒完了那麼一點。
燕飛揚沒有告訴方部長這一炷香到底有什麼大作用,方部長就自然而然的以爲香燒得越快,老爺子也就能早點醒過來。
但是他又聽燕飛揚的話,絕對不能人爲加速香的燃燒速度,不然就會出大問題。
所以方部長就算心裡再多疑問,再怎麼着急,也只能默默忍着。而且他還要時不時提防着一邊的周先生。
這也是燕飛揚臨走的時候交代他的。
就算燕飛揚不說,方部長也會密切關注周先生的。
方部長可知道周先生從一開始就一直沒斷下和燕飛揚作對。這會兒對方好不容易不在了,周先生肯定更要卯足勁努力一把了。
就在方部長緊張地關注着老爺子的情況時,突然老爺子胸前放的好好的玉佩發出“咔”的一聲脆響。
方部長嚇了一跳,心裡咯噔一下,腦海裡一下出現了兩個字——完了。
他急急湊到老爺子身邊,整個過程他還記得燕飛揚說的話,所以一直努力剋制着沒有伸手去探查老爺子的情況。
湊近一點很容易就發現了,原本完好無損的玉佩已經碎成了兩塊,玉佩中間出現了直直的斷痕,斷面非常整齊,就像是被人用利器鋸開似的。
但是方部長就在病房裡,他也是離老爺子最近的人。有什麼人或者東西能夠在這麼近的距離將老爺子的玉佩變成這樣,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方部長下意識就將實現移到了一旁的周部長身上。
周部長也聽到了剛纔那聲脆響,但是從他的角度並不能看清楚發生了什麼。所以這會兒他冷不丁對上方部長冰冷的視線,心裡也忐忑地打起鼓來。
“怎……怎麼了,方部長?”
可能是方部長的視線太嚇人,周先生連說話都不連貫了,聽在旁人耳朵裡更像是做賊心虛了。
方部長也不說話,還是直直地看着周先生,直把對方盯得滿頭是汗,才質問似的開口說道:“你剛纔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