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蘭雙眉一蹙,但口氣還是淡淡的,問道:“怎麼回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丁墨山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老韓倒臺之後,接替他的那位顧先生,據說後臺很硬,和高先生也不是很對路。具體情況我這邊還在打聽,但聽說和韓先生系出同門,上頭總不會讓一個地方太消停的。”
公孫蘭頓時瞭然,之前的韓先生倒了,他原本的後臺肯定不會就這麼坐視不管。只是公孫蘭沒想到,對方的動作這麼快。
巴蜀唐門,確實不能小覷了。
丁墨山見公孫蘭沒說話,就繼續說道:“顧先生手段很了不得,纔來沒多久,已經和高先生掰了兩回腕子了。前段時間的傳言,畢竟對高先生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這個東西,還得慢慢設法消除才行,不然的話,還有一定的防礙。下邊的人,也在觀望……”
這倒是場面上固有的情形,誰不是成了精的?局勢不明的時候,都小心得很。
公孫蘭神情微微緊繃,車窗外陽光明媚,但車內的氣氛卻明顯有點壓抑。
“大小姐?”丁墨山看了一眼,顯示還在通話,但另一邊卻沒有任何聲音,他喚了一聲,沒有反應也不敢掛掉電話,就只好默默等着。
沉默了片刻,公孫蘭終於開口:“我知道了,這段時間就不要打擾高先生了。”
丁墨山忙不迭地點頭,說道:“好的。”
公孫蘭說完那句之後就把合上放進了口袋,爲了不讓燕飛揚回來看出端倪,她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氣。
高先生看來是指望不上了,他現在自顧不暇,正是關鍵的時候,公孫蘭也不想去給他添麻煩,畢竟公孫家明面上還是需要高先生在省裡坐鎮的。無疑,雲河高家在經歷了上次的酒會之後,會毫不猶豫地投向顧先生,以求自保。
這時車門一開,打斷了公孫蘭的思路。
原來是燕飛揚回來了,公孫蘭看着對方沉靜的側臉,輕聲問道:“這麼快?怎麼樣?”
燕飛揚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一樣,不過他們的態度要比嶽支隊要好一些。”
說到這裡,燕飛揚可能是怕公孫蘭擔心還特意對她揚了揚眉。
公孫蘭無奈失笑,她幫不了燕飛揚,心情難免有些複雜。
這些燕飛揚卻是不知,他也不甚在意。公安局和檢察院的反應都在他的意料之內,至於法院更不必說,燕飛揚就算去很可能還是做無用功。
燕飛揚一邊發動車子,一邊皺眉思考。
這麼下去只是浪費時間罷了,如果想要翻案,恐怕還是要用點特殊手段。
“你在想什麼?”公孫蘭見燕飛揚似乎有心事,不禁擔憂地問道。
“沒什麼,我想去受害者家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燕飛揚的心裡其實也沒底,不管怎麼說都是兩年前的事了。
“你推演一下?”
燕飛揚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這一回去受害者家裡,恐怕難有所獲,只是抱着萬一的希望罷了,看能不能有什麼新發現。”
“嗯,那你知道小梅家的地址嗎?”
所謂小梅,就是何光輝強—姦殺人案的受害人。
“小陳昨天把號告訴我了,我問問他有沒有辦法。”
燕飛揚說着就撥通了小陳的電話。
嘟嘟聲響了一會兒之後,那邊才接起電話,疏離又嚴肅地應道:“喂?”
“陳哥,是我,燕飛揚。”
那邊一聽,口氣立刻熱絡了不少,說道:“燕兄弟,原來是你啊,怎麼了?”
“陳哥,我想麻煩你點事,兩年前那個案子的被害人小梅家的地址你能告訴我嗎?”
“這……”小陳有點爲難,隨即一咬牙就答應下來:“行,我給你去查。”
“那好,麻煩你了,陳哥。”
“不麻煩,燕兄弟你救了我媽,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舉手之勞而已。”
燕飛揚微笑着說道。
“我一會兒把地址給你發過去,你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儘量給你幫點小忙。不過物證方面是肯定幫不上什麼了。”
小陳的話語中透着謹慎。
燕飛揚神情一頓,問道:“也就是說案發現場的證據和被害人的身體組織都在物證科?”
小陳不疑有他,點點頭應道:“對啊。但是我就沒有那個權力了,只有我們支隊長才能拿到。”
最後一句話小陳故意壓低了聲音,好像怕被人偷聽似的。
燕飛揚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陳哥。”
“沒事沒事。”
燕飛揚聽到電話那頭一陣嘈雜,皺眉問道:“陳哥,你那邊怎麼了?”
嶽科回來了。小陳一頓,嘆了口氣說道:“又是他大哥,這都不知道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了。”
燕飛揚還記得嶽永康的面相,他確實有個大哥,而且兄弟二人的關係還不錯,只是這個大哥似乎不太順。
當時時間比較緊,燕飛揚從嶽永康臉上看到的信息不多,而且大部分還是關於他的父母,他大哥燕飛揚倒是沒怎麼注意。
燕飛揚直覺一向很準,他一反常態地多問了一句:“嶽支隊的大哥怎麼了?”
“差不多就是最近半年吧,他大哥三天兩頭就來找嶽支隊,每次來撈人,而且還不是同一個人……”
小陳有點鬱悶又有點奇怪。
燕飛揚長眉輕挑,靜了一會兒,聲音低沉淡然地對着說道:“陳哥,我還要麻煩你點事……”
公孫蘭默默坐在一旁,沒有插話。不過她感覺到,燕飛揚可能抓到了關鍵。
通話完畢,不多久短信提示音響起,小陳已經把地址發過來了。
燕飛揚看了一眼,腳下一踩油門,加快了車速。
開了將近一個小時,已經到了雲河市郊區,燕飛揚的車速才慢慢降下來。
車最後在一個老舊的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根據小陳給的地址,燕飛揚和公孫蘭很快就找到了被害人的單元樓。
整個小區都是低矮的筒子樓,破敗老舊,年久失修,頗有一種風雨飄搖之感。
小區裡很難見到年輕人,也不難想象,只要有點本事的人肯定都會拼了命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順着堆滿垃圾的樓梯走到被害人的家門口,公孫蘭跟在燕飛揚的身邊,沒有一句怨言,只是看着這扇門也忍不住懷疑裡面還有沒有人住。
燕飛揚輕輕叩了叩門,過了一會兒,門才從裡面打開。
一位中年婦女探出頭來看着門外兩個年輕人。
這個女人灰白的頭髮隨便一紮,臉上都是細紋,看起來很憔悴而且沒什麼生氣,這應該就是被害人的母親了。
“你們找誰?”
公孫蘭的笑容很有親和力,禮貌地回道:“阿姨您好,我們是小梅的初中同學,放假了過來看看她。”
小梅就是被害人的名字,兩年前她遇害的時候還在上高中,算起來兩年後也應該上大學了。
公孫蘭和燕飛揚裝作大學生一點壓力都沒有,一樣的青春洋溢。
可能是公孫蘭的話勾起了小梅媽媽的回憶,她對這兩個年輕人也多了幾分好感,終於肯打開門讓他們進屋坐了。
燕飛揚進門就看到桌子上小梅的遺照和骨灰盒。
照片上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笑得很甜。本該是如花一般的年紀,卻因爲一場意外凋零了。
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燕飛揚和公孫蘭移開了視線。
燕飛揚現在覺得查出真相不光是爲了何彩夫妻倆,也是爲了還小梅一個公道。
絕對不能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小梅的媽媽要給他們倆倒水,公孫蘭趕忙伸手攔住她,說道:“不用麻煩了,阿姨。”
燕飛揚在一旁不着痕跡地到處打量着,有一間房間的門是鎖着的,應該就是小梅的房間了。
事情已經過去兩年了,當年的證據早已隨着隨時間湮沒了。
就算是燕飛揚,對着小梅的骨灰也無法施展“逆知未來”,更不要說找到真兇了。
思來想去,關鍵點還是在嶽永康身上,只有得到他的同意,燕飛揚才能接觸到當年犯罪現場留下的證據。
趁着公孫蘭跟小梅母親聊天的時候,燕飛揚輕輕挪動了一下屋內幾盆花的擺放。
看起來只是簡單的改變,打眼一看除了比平時順眼一些也沒什麼別的感覺,但是燕飛揚卻已經把這個房間的格局徹底改變了。
這麼一來,快則一月,慢則三月,就會見到成效。
後來他們兩個陪着小梅母親聊了幾句才離開。
走出小區的時候,公孫蘭語調柔和地問道:“你幫阿姨改了風水?”
嗯。燕飛揚應了一聲,說道:“她的氣色很快就會恢復,到時候就會有好消息了。”
公孫蘭秀眉一挑,驚喜道:“你是說阿姨還會有孩子?”
燕飛揚點點頭,說道:“從面相上來看是這樣沒錯,只是因爲小梅出意外之後,她愁腸滿結,子女這部分有點昏暗罷了。”
公孫蘭聽燕飛揚這麼一說,心頭一寬,也跟着鬆了口氣,說道:“這對阿姨來說也算是安慰了。”
燕飛揚眉眼之間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眼神中卻隱隱透出勢在必得的光芒。
公孫蘭沒有多問,跟在燕飛揚的身後上了車。
這個人無論何時都是胸有成竹的,彷彿只要跟着他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第二天一大早,燕飛揚和公孫蘭又一次來到了市公安局。
這次他們沒有進去,而是在車裡等着。
沒一會兒,接到燕飛揚電話的小陳就從公安局大門走了出來。
“燕兄弟,你要的東西。”
小陳邊說邊把手裡的東西交給燕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