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樣一個帥哥盯着看,我沒有絲毫覺得享受,而是莫名的危險,脖子後面的寒毛都豎立起來。
連忙縮到角落裡,我默默地裝不存在,那道視線卻總是若隱若現,並不曾離開我身上。
其他人玩鬧了一陣之後,有人提出要做遊戲。有姑娘有美酒,當然是越玩越曖昧,越玩越過界。
玩到一半,有個小姐估計眼饞中間的黑T恤很久了,便嬌聲說要換個玩法。
兩頭的人同時拿起一根食指長的軟糖條,嘴對嘴傳給下一個人,頭尾哪邊慢了,哪邊就算輸。
男生們習慣性地看向了黑T恤,之前的遊戲他都沒有參加,如果玩這個,必須要得到他的許可才行。
他笑了笑,“可以啊。”
提議的小姐頓時沾沾自喜,擠到了黑T恤身邊坐下。她以爲自己能夠和這位親密接觸一回,誰知道正暗喜時,卻冷不丁被一把推了到了地上。
“錢少爺,你這是……”
被稱爲錢少爺的那位,桃花眼微微漾起了戲謔的神色,手指向我,“我要你過來。”
房間裡其他人的眼光都投射到了我身上,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我這個存在感近乎爲零的服務生,如何入了少爺的眼。
就連我自己都難以相信,背後的冷汗不停直冒,腳步邁都邁不開。
還是一個公主有眼力見,一把拽過我,硬是塞到了錢少爺身邊。
瑟縮地坐在沙發上,我不敢靠,也不敢動,生怕碰到了他分毫。
他一點也不介懷,撐着臉繼續打量我,身上淡淡的酒香味兒絲絲縷縷飄進了我的鼻子裡。
我坐的位置屬於尾部隊伍,只能在心裡暗暗祈禱,另一隊千萬爭點氣,最好直接輪空我纔好。
可惜,事與願違,眨眼之間,我身邊的小姐就轉了過來,口中含着所剩無幾的糖條。
手掌裡陣陣發熱,我半強迫地被餵了一口,她還惡趣味地咬掉了一大半。
含着只超出嘴脣一點點的糖條,我徹底懵了,這麼一點長度,根本就不可能安全地傳過去啊!
被推搡着往錢少爺身邊去,我掌心裡的滾燙早就變成了陣陣潮溼,使盡解數想脫逃。
雙肩被抓住,一下子推到了沙發靠背上,我瞪大雙眼,看着身上人俊美的臉慢慢壓下來。
其他人早就沒有再做遊戲,吹口哨的,起鬨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火熱。
可是,沒有人比我看得更清楚,這人眼裡是沒有溫度的。
忍無可忍,我開始費力掙扎起來,剛想張口說話,含着的糖條就掉進了嘴裡,差點把我嗆到。
“嘁……”
看熱鬧的人們頓時喝了聲倒彩,覺得我很掃興。
心裡微微放鬆,我正準備坐起身,誰知道身上的人又是一個猛力,捏着我的下巴就親了下來!
不,根本不叫親,這完全就是一種侵略,以一種摧枯拉朽的力道撬開了我的齒關!
我劇烈地反抗着,雙手打在他身上,卻像是捶打到了棉花裡,一點都沒有效果。
口中粗暴的糾纏裡,舌
尖一陣劇痛,我很快嚐到了滿嘴的血腥味兒。
鬆開我,錢少爺跪坐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吐出了口中殘存的糖條。
那種肆意凌然的笑容,那種不屑一顧的眼神,頓時讓我生出了濃濃的噁心感。
周圍的人也寂靜了,他們的表情就像是吞了蒼蠅一樣,彷彿沒想到他會對個服務生做出這種事情。
有個男生湊上來,討好道,“錢少爺,你要是喜歡,不如今天就留下她……”
話剛落音,錢少爺猛地反手回抽,力道之大,在我臉上都帶過了一陣風。
那男生被抽得跌在沙發上,捂着臉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從沙發上站起身,錢少爺動了動蔥白的指尖,變臉變得猝不及防,陰晴不定地說,“少爺?不如你洗乾淨屁股,做幾天少爺?”
這話一說,幾位陪酒的公主頓時臉上掛不住。陪酒的男公關也叫做少爺,這位硬要揪這個理,根本就是故意挑刺。
其他人連忙上來伏低做小,“錢--錢公子,他是新來的,你別和他計較。”
被打的那個男生捂着臉,雖然眼中不平,卻還是低聲認錯,“錢公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錢公子云淡風輕地注視着衆人,好似剛剛動手的不是他一樣。
“以後別讓我看到他。”
說完這句話,他拉開門就走了。
那些跟班不敢再尋歡作樂,一窩蜂跟着他走了出去。有兩個似乎和被打的男生玩得不錯,留下沒有走。
“你啊你,怎麼把這位給惹了?他一發話,以後你就別想跟他混了!”
被打的男生也爆發了,“不跟就不跟,他錢陌遠還真以爲自己是太子,整個F省都圍着他轉?老子就不去舔他的破鞋!”
同伴拐了他一下,警惕地看了噤若寒蟬的小姐們一眼,“閉嘴,還嫌不夠事兒大?”
推推搡搡着,他們也離開了包間。
客人都走了,那幾個公主們也只能連罵倒黴,鬱悶地離開了。倒是那個被錢陌遠推到地上的小姐,臨走前狠狠剜了我一眼,顯然是記恨在心。
包間裡一片狼藉,只剩下我一個人。
衝到盥洗池前,我哇地吐出嘴裡的血水,連連沖刷了好幾遍,總算沖淡了錢陌遠留下的酒味兒。
顫巍巍地吐出舌尖,那上面留着兩個深深的牙齒印,在不停地冒血。
我的臉色有點發白,眼神飄忽到了工作服裡面的校服襯衫上。
緩緩地抓緊了襯衫領口,我心裡有些發苦,又說不出來原因。
第二天,我正坐在位置上看書。我的位置是在玻璃窗旁邊,外面就是走廊。
起先聽到兩聲的敲窗聲,我以爲是外面的人不小心撞到的,沒有管他。誰知道清脆的敲擊聲又響了起來,不帶停歇。
我擡頭看去,是本班的一個男生,“有人喊你去樓梯口。”
我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去了。
只是,當看到穿着襯衫的錢陌遠靠在牆壁上,勾脣朝我招手,我頓時就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渾身的毛都炸
開了。
他,他怎麼會……
愣愣地看着他,我心裡暗暗叫苦,這位脾氣古怪的錢公子不僅和我一個學校,甚至還是一個年級的!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過來,我害怕地一步步往後退,哪知道沒退兩步就走到了樓梯臺階上,渾身的重心一下子亂了。
胡亂地擺着手臂,我看到他伸出手,以爲他是要拉我一把,連忙將手伸了過去。
可是,錢陌遠卻淡淡地笑着,神色不該地反推了一下,直接讓我失去平衡,滾到了下一層的平臺上。
渾身都火辣辣的疼,周圍還有路過的學生偷偷笑我,我連看看傷口的時間都沒有,通紅着臉爬了起來。
一瘸一拐地扶着欄杆,我看着他插着口袋,信步閒庭地走了下來。
伸出那雙蔥白修長的手,錢陌遠拍了拍我領口上的灰塵,笑眯眯地說,“怎麼,還穿着呢?”
我抽回衣領,忍痛後退了好幾步,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難怪他昨晚故意找我麻煩,原來一眼就發現我也是附中的。
每當我看到他笑,我心裡都會猛地一抖。他這種人就像是嬌生慣養的貴族貓,隨時爪子都是張開着,沒有任何緣故就能抓你一臉血。
吞着口水,舌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始作俑者卻低聲地在我耳邊說話。
“我最討厭你這種裝純的人,你不知道,你身上都是一股騷味嗎。”
冷冷地掃了我一眼,他直起身,下樓走了。
一直到當天放學,我整個人都是發矇的。
任憑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曾經在哪裡得罪過他,值得他這麼針對我。
可是轉念一想,我又覺得有點可笑。
也許就是富人和窮人天生對立,在他眼裡,我就是個白天一套晚上一套的虛僞女生,賺些不乾淨的錢。
叮鈴鈴,放學的鈴聲響起,我收拾好書包,跟着大家一起走了出去。
走在夕陽下,走在同年紀的同伴裡,我不會覺得羞恥,也不需要覺得低人一等。我賺錢自食其力,每一塊錢都是血汗錢,有什麼可丟人的。
我是害怕錢陌遠的欺負,可是我不接受他對我的侮辱。
第一週的高中生活結束,週日上午,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衝出了宿舍。臨走前,我想了想,還是將身上的校服百褶裙脫下,換回了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待會我要去見嘉仇,腿上的那些疤痕,我不想一起帶給他看。
我們約好的地方是在一家書店門口,老師給我開了長長一串書單,正好今天一起去買回來。
心跳砰砰地跑到了書店對面,我已經看到嘉仇正站在那裡等着我了。
嘴角忍不住越咧越大,我被紅燈攔在了街對面,正準備招手去喊他。
這時候,從一旁突然跑出了一個女生,拍了拍嘉仇的肩膀,還調皮地躲到了另一邊。
她和嘉仇說着什麼,但是嘉仇顯得有些不耐煩,很敷衍地四處亂看,一下子就撞到了我的視線。
他勾脣一笑,朝我招手,“過來,綠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