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是賣，可說着簡單，真做起來有難度。
俗話說，上趕着不是買賣。
兩週前，是人家許老闆求着卓羣，他是大爺。
這下調過來，不說等於卓羣自己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交易也是兩回事了。
關鍵問題就在於，許老闆是否還樂意跟卓羣買消息？
要買的話，會不會落價？
另外，行情下來了，卓羣買的卡也虧了嗎，人家還能相信他嗎？
對這些問題，卓羣的具體對策是這樣的。
他拿出價值兩萬市值的“田村卡”，先以“賣”的方式，從許老闆手裡換來了現金。
然後是這麼說的。
“老許，今天我可以告訴你，你確實沒猜錯，我就是有內幕消息。而且我還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不久之後，我買的兩種卡必然猛漲。你大可以趁着現在量力吃進，大賺一筆……”
當然了，後面的話還沒說，許老闆就笑了。
“兄弟，你又拿我開心呢吧？頭幾天我拿錢求着你，你不說，現在行情跌成這樣了，你自己都開始賣卡變現了。反而主動告訴我。天底下有你這樣的好人嗎？你什麼意思啊？我沒得罪你吧？你怎麼開始惦記坑我了？”
卻沒想到卓羣一搖頭。
“老許，下跌是暫時的，誰都知道前期漲得有多猛。要不我怎麼會調倉，把手裡的貨換沒怎麼漲的田村卡呢呢？”
“可我現在賣卡卻是被迫啊。你以爲我炒這些玩意的錢哪兒來的？”
“跟你說實話，那都是我想辦法找同學借的。可現在事兒漏子了，被人告發了。我就必須還錢。估計學籍都夠嗆了。”
“當然，不念書倒無所謂，只要有錢就行。可話說回來了，正因爲如此，我纔不願承擔這樣的虧損啊。這不才想通過你降低損失嘛。”
“我告訴你，現在我賣這些卡是兩萬，一個月之後就能變八萬。你信不信？”
這大大出乎許老闆的意料之外，他摸了摸下巴。
“這倒有點意思。可你不是已經把卡賣給我了嗎？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是不會爲你這幾句話再給你加錢的。”
卓羣胸有成算，忍不住樂了，同樣強調。
“老許，我也沒憑這幾句話就想從你這拿錢。”
跟着解釋。
“我的提議其實是這樣的。我的消息現在是免費透露給你，信不信，信多少，怎麼辦，都由你。”
“可這只是開始，以後就該收費了。我找你來拿好處，會在一個月之後。也就是‘梅蘭芳’破兩千，‘豬卡’破八百，價格兌現的時候。”
“到時候，我還不要錢，你只有把我賣給你的這些卡還給我，我纔會再告訴你後面是該持有，該吃進，還是該賣出。”
“再之後，你每問我一次行情，都要給我兩萬塊諮詢費才行。”
“沒關係，你不用着急回答我，這事你先好好想想。反正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行情會證明我的話的。咱們不妨一個月之後再談。”
“啊對了，這一切還有個前提，我才能保證我的預言如數兌現。那就是我告訴你的所有信息，你不能透露給任何人……”
得，又輪到許老闆傻眼了。
等卓羣走了之後，他琢磨來琢磨去，才明白過來。
合着卓羣這小子是想把他當成搖錢樹啊。
吃一次還不行，還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下去呢。
許老闆因爲卓羣開價過分而生氣。
可也別說，同樣因爲禁不住卓羣預言中價碼的誘惑，也開始鬧心了……
與之不同的是，卓羣的心態倒相當穩定。
拿着錢回去之後，他除了馬上履行對校方的承諾，把錢依次退還給同學們，順利平息了學校的鬧哄哄的言論。
他還抽空，用餘下的兩千多塊錢，趕緊在月壇附近以押三付一，每月五百元的價格租了套帶電器的一居室。
因爲他已經吃不準是否還能繼續留在學校裡。
要是有了新住處，今後至少要看行情的起落方便。
果不其然，真等到他遵照承諾把所有人的借款歸還完畢。
都沒容他在學校裡度過元旦，校方的處理意見就下來了。
勸退！
不過卓羣照舊保持了鎮定。
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並不像其他面對這種懲罰的學生那麼痛不欲生。
對於接受這個現實竟然一點都沒遲疑，而且沒有半份不情願，要求告的意思。
回到宿舍裡就開始收拾東西。
然後幾乎把一切都留給了李凱，僅帶着一些衣物和“田村卡”離去了。
臨走時還留下了自己的新住址和電話，聲稱過幾天手裡寬綽了，再來請室友們喝酒。
他唯一對大家提出要求，也就是希望假如自己父母打來電話，大家能幫忙遮掩一下，然後及時通知他。
爲此，教務主任是頗有點繃足了勁兒，卻打了空拳的失落。
他本以爲還得費些脣舌說服卓羣，還得給他開導一番人生的大道理。
怎麼也想不通，卓羣爲什麼會如此痛快的離開，竟然連一點留戀的意思都沒有。
而在402宿舍室友們的戀戀不捨中，喬健的心情更是糾結和矛盾。
在卓羣走向門口時，他終於剋制不住的說了一聲。
“卓羣，你……你別怪我，我……我只是對事不對人。”
可對他的這番自我表白，卓羣就跟沒聽到一樣。
完全漠視，一點沒停留的走出了宿舍。
如同喬健前幾天不顧大局，把大家甩在身後的態度。
這讓喬健頓時感到臉面的火辣，難過的垂下了頭……
幾乎就是一眨眼的事兒，元旦就到了。
天氣很冷，這是因爲聖誕節期間的降雪，使得氣溫驟降。
這樣的日子裡，‘民大’幾乎所有的聚餐會，都在把卓羣的事兒當做閒話在議論。
尤其是402宿舍的成員，更是擔心卓羣狀況，猜測他一個人是如何的淒涼。
喬健當然因此分外的不自在。
但實際上，所有人卻不知道。
卓羣一個人守在租來的房子裡過節，一點都不可憐，反倒滋潤得很。
他一個人不但涮着火鍋，喝着啤酒，叼着小煙兒，看着趙雅芝扮演的白娘子在電視裡唱着黃梅調。
還從書店裡買了當前的熱門書——《挪威的森林》、《我國可以說不》，放在了枕頭邊。
正打算利用隨後貓冬的日子，懶在出租房裡，好好補補當年沒能靜心閱讀的書籍呢。
畢竟是活過四十多歲的人了，雖然沒人爲這樣的經歷給他發放證書，但卻給了他成熟的心智。
當然，同樣還因爲他清楚的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
最多不超過兩個月，他就將成爲百萬富翁。
以後，他就再不會缺錢花了……
只不過，也因爲行情癲狂就在春節過後，他得好好盯緊了。
今年怕是沒法回家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