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撣邦的士兵衝下來了,他們在機槍壓陣的環境裡,採用了古老的三三戰術。
林閔賢則在山林裡大喊:“央榮,你得給曲虎陪葬!”
“我他媽要把你腦袋割下來掛樹上,告訴所有佤邦人,敢動曲虎是什麼下場!”
“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要殺你全家!!”
而此刻的央榮,則起身後安穩的趴在了戰壕邊緣,用兩隻手墊着下巴,似乎在享受生命中敵人的最後一次衝鋒。
這是他的命。
央榮信命。
曾經有個老頭告訴過他:“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該你死在戰場上,你就不會死在病牀上,所以,上了戰場以後不用怕,那是定數,沒得更改。”
自此,央榮怎麼快樂怎麼活,他要是看不上你,那絕對不會和你多說哪怕一句話;
他要是喜歡玩什麼遊戲,就會整天抱着手機。
不都是命麼?
那還費什麼神?
於是,一個不愛與人交流的央榮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他覺着這麼活的很舒服,反正動腦子的事有那個老頭一人兒就夠了,自己最多了在上了戰場以後才願意操點心,這還是因爲那個老頭老了,打不動了。
直到那個姓許的出現……
好像一切都變了。
他有東北人特有的幽默,總能用三言兩句給大傢伙逗的前仰後合;
他能完成別人看起來腦袋都疼的任務,就像是賀春田來了勐能以後老喬都發愁,可這小子三言兩語就給整走了。
他壞,搶錢搶不過,就鼓搗自己和布熱阿斗地主,最後輸了個精光還欠了外債,結果這孫子最後還得要個人情說上一句:“你們欠的錢我不要了。”
X你媽的!
在心裡罵完這句話的央榮自己都樂了。
他不知道那貨身上哪有愛人肉,但就是能把所有人都凝聚到身邊,哪怕這幫人爲了利益在不停爭搶,也不願意離開。
是他,用實際行動告訴了自己,只要你不信命,那‘命’這玩意兒就困不住你,要不然誰敢從六樓一躍而下?
他用自己的掙扎告訴了所有人,哪怕是蚍蜉,也能掀起水花,否則誰能從一個‘啞巴’混到老喬身邊,還越走越高?
可是……老許啊……
就算是所有人都能看在你個人魅力的情況下去容忍你犯下的所有錯,殺父之仇又該怎麼忍?!
你應該仔仔細細把那間別墅都收拾一下的,你應該長袖善舞的糊弄這幫人一輩子的,爲什麼要把謎底揭開呢!
央榮覺着可惜。
他還挺願意在這小子下邊當個碎催,然後,將不是人的事都推出去讓人家幹。
其實央榮已經歸心了,在勐冒的那天夜裡,他能替勐能扛下那個雷的時候就已經歸心了啊……
央榮在面對敵軍不停衝鋒的那一刻,以臉上的笑容,寫明瞭什麼叫‘哀大莫過於心死’這句話的意思。
他知道,許銳鋒不會來了。
他知道,用自己的死去換整個勐能的平靜;去換邦康,纔是眼下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朋友……
這倆字兒在勐能的園區裡,頂天就是能換來少挨一天打的一個電話號碼,姓許的可是在園區裡出來的,自己居然還專門設了一個這樣的局,這不是傻麼?
“許銳鋒!”
央榮趴在戰壕裡終於張開了嘴:“現在你是一個合格的王了!”卻說出了無盡的嘲諷。
他承認了,卻也失望了。
“打!” “你媽的,厲歌,把所有火力都打出去!”
“你他媽把那兩座山給老子轟塌!!”
砰!
黑夜裡,機械的轟鳴聲還沒有傳過來,被燒焦的山頭突然冒出了一團炮火。
十輛坦克順着狹窄山道魚貫而入,藉着山體斜坡微微翹起炮口,衝着兩側山巒瘋狂伸縮,每一次,都能帶來炮擊的巨大轟鳴聲。
一營長一把就從腦袋上將鋼盔掀了下去,指着不斷迸濺泥土、燒焦木屑的山體大喊:“師長,是T-72,是咱們剛修好的T-72!!!”
嗵!
嗵!嗵!嗵!
嗵!
十輛坦克用炮擊衝着山上機槍點的大體方位頻繁炮轟,隨即山路上裝甲形狀各異的裝甲車開了出來。
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
突突突!
槍口衝着山巒之上開始瘋狂掃射,每一個混身漆黑正在向山頂移動的黑色人形物體全被放倒,東撣邦的士兵就跟到了秋末後,樹林子裡野果開始自然墜落似的,順着山坡向山下滾落。
“佤邦團!”
“復辟團!”
“進入陣地,替央榮師長幹掉敵軍!!!”
央榮氣的直接在河道里蹦了起來,跳着腳的大罵:“進入陣地幹你媽了炮仗!”
“就地尋找制高點,把東撣邦的所有有生力量都消滅在山谷裡!”
我就當着央榮的面罵過一句‘你媽了炮仗’這句話,可這種時候聽見他能把這句話罵出來,心底那種感覺,真說不出來。
下一秒,一個完全復活的央榮根本不用我吩咐,自然而然的接替了全部指揮權:“佤邦團堵住林閔賢后路,復辟團包圍兩側山體不準上前,機械化部隊全火力覆蓋,打光一半彈藥後,再跟我彙報!”
“一營!”
“反擊!”
“打空彈夾!!!!”
呼、呼、呼!
當時我站在山頂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就這幾嗓子,差點沒給我喊痙攣了,我可是靠着兩條腿在山裡硬衝過來了的……什麼?機械化部隊?沒他們我沒準還能來的更快點,這點破玩意兒在山裡根本挪不動步,可沒有它們在手裡,我這心裡還沒底,有時候山裡那破道窄的只能讓倆人並排通過,機械化部隊全都得繞路,這才造成了眼下遲來的局面。
呃,還有一個原因是,我跑錯山了。
我順着通往二道灣的山頭,本想讓部隊走點寬敞路,結果迷路後登高一看,竟然看見了一座宏偉的城市!
我衝到邦康了。
可山裡不斷冒起的滾滾黑煙就跟有一隻手往我心裡掏似的,硬把我往回拽,讓我卡在邦康邊緣一步也邁不出去。我這才忽然想明白,也許,我不是跑錯了。
那時我內心中的掙扎,就如同站在山巔來回扭頭觀看的身影,根本不知道該往哪邊看好。
對於我個人來說,央榮必須死,他死了一切都消停了,以後布熱阿就算再鬧,我也能擺平。
對於勐能來說,央榮相當於其他人一定會攻擊的目標,日後不管我和哪家勢力發生矛盾,他都是人家的切入點……
只是。
只是……
只是!
在這種情況下,我就算能打下全世界來,又有什麼意義麼?
這樣的世界不冰冷麼?
到時候我坐在王座上,看見的將會是什麼?
是下面一副副的鎧甲,是幽暗中連臉都看不清的眼睛,是我都不想去重新認識一下的年輕人,和,我根本感受不到他們內心的冷漠。
試想一下,一個喜歡劉德華的八零後很可能連黃曉明都有可能不喜歡,你讓我怎麼喜歡阿戰、一博這羣孩子?
他們是很好,是很帥,是很有才華,又怎麼樣呢?
怎麼樣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