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娘上一次前往巫綏秘境,已是百年前的事了。
修士的記憶力向來驚人,前往巫綏秘境的路,她雖然只走過一遍,但是靠着問星盤的指示,她依然分毫不錯地找到了巫綏秘境的入口。
火碭山的火光依然滾燙,卻再也傷不了她分毫。
許春娘遙遙看了火碭山深處一眼,縱身遁入了秘境之中。
百年的歲月裡,前來巫綏秘境尋找機緣的修士,換了一茬又一茬,秘境中能夠被搜刮到的寶貝,都已經被搜刮得差不多了。
時至今日,來巫綏秘境的修士已經不多了。
許春娘孤身一人穿越百丈林,渡過巫布河,只花了不到兩日,就抵達了封印魂巫族老者的那片峽谷。
峽谷入口處的封印,早就被一波又一波前來探險的修士毀了個乾淨,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氣。
許春娘閃身踏入了峽谷,循着記憶中的路線,一路蜿蜒向下。
峽谷深處,偶爾可以見到一些鬥法後留下的痕跡,和幾截碎裂的斷骨,看來她離開之後,有不少人曾闖入過此地。
卻不知道,那些人在闖入這裡時,有沒有發現,峽谷最深處封印着一位來歷不俗的魂巫族老者。
很快,許春娘便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整個封印之地被一道玄奧莫測的氣息所包裹,若非她得了魂巫族老者的指點,又領悟了九道魂符,絕對察覺不了此地被下了魂禁。
魂禁,是魂巫族老者提到過的一種手段,效用類似於以魔氣或仙氣凝練而成的結界,但是要比結界高明得多,極難被察覺。
當時,她聽魂巫族老者說起魂禁這一手段時,曾表現出強烈的興趣,但對方聲稱她對魂符的領悟還不夠,說以後有機會再教她,只告訴了她幾種破除魂禁的方法。
許春娘眼中閃過一抹深意,當初她離開的時候,魂巫族老者曾聲稱,他的魂力已經耗盡,即將陷入沉睡。
可眼下看來,似乎不是這麼回事,他既然能佈設魂禁,分明是留有餘力。
許春娘多看了魂禁幾眼,才催動魂符,按照老者所教授的法子,自魂禁中闢出一道兩尺寬的口子,閃身而入。
她的身影消失後,魂禁上的口子以極快的速度開始癒合,轉眼便恢復如初……
看到熟悉的巨大水池,以及水池中九處光禿禿的杆子,許春娘確信,在她當年離開後,近百年間,再無一人踏足過此地。
老頭子藏得還挺深嘛,就剩下一道殘魂,在被這麼多重封印重重困住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施展出魂禁這等手段,難以想象,他在全盛時期,有着怎樣逆天的實力。
不過……許春娘覺得,更厲害的,還是將魂巫族老者封印在此地的那個人。
想到這裡,她忽然不太想幫魂巫族老者解除封印了。
她幫了他,等於是在和那個大人物作對,要是被對方發現了她的所作所爲,豈能有好果子吃?
只是她腦海中剛冒出這個念頭,神魂中的九道魂符,竟一齊劇震動起來,甚至隱約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許春娘心中一驚,隨着她對魂符的領悟不斷加深,這九道魂符與她神魂之間的聯繫,也愈發緊密,這九道魂符要是崩潰了,她的神魂絕對會遭遇前所未有的重創。
到時候,神魂隨着魂符一起分崩離析,可就不是她隨隨便便能夠養好的了。 她閉了閉目,止住腦海中的念頭,直到神魂中的魂符不再震動,神魂才重新恢復了穩固。
許春娘看向水池的方向,面色很難看。
對方究竟是什麼時候,在她身上動了手腳的,她竟然毫無察覺!
她腦海中閃過諸多念頭,面色一陣陣地變幻,最終平復了心緒,頭也不回地往回走。
一直處於暗處,觀察着她的反應的魂巫族老者看到這一幕,終於沉不住氣了,“小友,你纔來,怎麼這就要走了?”
許春娘嘴角勾起一抹譏嘲,卻又很快隱去。
老傢伙果然沒沉睡,百年前說的那些話,都是騙她的!
先前她未曾領悟魂符的時候,害怕暴露了魂符的氣機,引來老傢伙對頭的封殺,不得不答應與他合作。
可是現在麼,得知他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腳,她自然也不會傻傻的被人利用。
許春娘轉過身後,眼中的冷意已經被藏起。
她輕咦一聲,“你不是在沉睡麼,怎麼這就醒了?”
魂巫族老者聲音平穩,“自你走後的近百年間,我並非時時刻刻都在沉睡,偶爾也會恢復清醒,像此地的魂禁,就是在我清醒的時候佈下的。”
許春娘語氣淡淡,“是麼?當初我要學魂禁的時候,你曾說過,佈設魂禁,除了對魂符極高的領悟外,還需要耗費大量魂力。
就你這點殘魂,佈設魂禁應該不容易吧?”
魂巫族老者一滯,“你這小輩,說話怎麼這麼不中聽呢?
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老夫我怎麼說也曾是修煉界最頂尖的存在,區區魂禁而已,對你來說是有點難度,但是於我而言,本就算不得什麼。”
老者匆匆幾句話把這一話題帶過,轉而問道,“小友,你這次來可是收集到了九件至陰之物,準備破除第二重封印了?”
“我確實收集到了九件至陰之物,不過我這次來,只是來看看而已,並沒有打算現在就破除封印。”
聽到前半句話,魂符族老者還很驚喜,然而聽到後半句話,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沉聲問道,“小友,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當初可是說好了的,你幫我破除此地的封印,我將整個秘境中的寶物拱手奉上,另將我族之不世秘法傳授於你,你現在是想反悔嗎?”
“我可不敢動半點反悔的念頭。”
許春娘似笑非笑道,“畢竟誰知道,你傳授給我的那套秘法,有沒有問題。”
聽了這句話,魂巫族老者沉默了許久,原來她發現了,他在功法中做的手腳。
可是她若是不動念,又怎會發現他做的那些手腳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他做這麼一手準備,也只是以防萬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