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老仔細想了想,似乎是這麼個理,他這次回去,少說也得在常靜天呆上好幾個月,如果鬥場這邊不肯放人,許丫頭還真去不了。
不過直接去城主府告狀,勢必會得罪鬥場,鬥場的勢力遍佈整個下三重天,他們若是起了報復的心思,那就麻煩了。
“這樣吧,我陪你走這一趟,老頭子我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好歹也是個有公職在身的地仙,看在我的身份上,鬥場應該不會爲難你。”
許春娘有些遲疑,“這樣的話,會不會給您添麻煩?”
龔老雖說有公職在身,但是在真正的大勢力眼中,這點身份算不得什麼。
更何況,龔老當年就是因爲得罪了人,才被髮配來這宗動天,要是他因爲自己的原因開罪了鬥場,只怕處境會更加艱難。
龔老擺了擺手,讓許春娘不必擔心。
“我在仙界混了這麼多年,不是白混的,也曾結交了不少有身份地位的友人,實不相瞞,我這次重返常靜天,就打算找個機會去拜訪我那些友人,看能不能想辦法提前調回常靜天任職。
我與你同去,哪怕鬥場不肯賣我面子,我也自有辦法,讓他們乖乖放人。”
得知此事不會連累龔老,許春娘欣然點頭,“您願意走這一趟,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龔老起身,“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鬥場,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早些將事情解決,也能早些去常靜天。”
對此,許春娘自是毫無異議,當即便帶領着龔老朝着走向了前廳,找到唐管事說明了來意。
得知許春娘想要離開鬥場後,唐管事臉上的笑意變淡了。
“我說許仙子,你在鬥場的這一年多時間裡,鬥場待你,可算不薄吧?在鬥場裡賺仙晶賺得好端端的,怎麼就想不開要走了呢?”
許春娘早就料到,鬥場不會輕易放人,聞言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默默地將契約取了出來,放在了案几上。
“當初我和鬥場簽訂契約的時候,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只要在鬥場中打滿一百場,就能離開鬥場,唐管事應該知道吧?”
唐管事眯着眼睛掃了一眼桌上的契約,裂開嘴笑了。
“這契約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嘛,許仙子你說是不是?再說了,若真離開了鬥場,你上哪兒找得到能賺這麼多仙晶的差事?
咱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回兒兩回了,有什麼要求你直接說,只要在我能力範疇之內的,我一定幫。”
許春娘不爲所動,“多謝唐管事的好意,只是我去意已決,還請成全。”
唐管事定定地看了許春娘一眼,似乎想從她眼中看出,她是真的想離開鬥場,還是以此爲藉口,爭取更多的話語權。
“許仙子每月要進行八場比鬥,時不時還會受傷,我知道你是在鬥場中呆久了,產生了疲倦之感。
不如這樣,我們簽訂新的契約,以後你每月只需進行五場比鬥,如何?”
許春娘搖頭一笑,語氣堅定,“唐管事可能還明白我的意思,我沒打算繼續留在鬥場了。”
對方將話說得如此直白,唐管事臉上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了,他隱約意識到,許春娘是真的想脫離鬥場。
他輕輕嘆了口氣,語氣難得有些真誠。
“我不知道許仙子爲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呢,你真的想好要離開鬥場了嗎?
或者我可以給你半年的休戰期,讓你好好休息一下,順便調整好狀態。”
半年的休戰期,不可謂不長,唐管事這次,是真的在讓步。
只可惜,接下來的路,許春娘早已經規劃好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龔老,終於開口了。
“其實許春娘打算離開鬥場,是因爲有了更好的去處,她會和我一起,前往常靜天。”
唐管事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打量起龔老來。
對方修爲內斂,看不出具體的境界,要麼是他的修爲比自己高,要麼是動用了遮掩修爲的仙器。
不過他既然開口說,要帶許春娘前往常靜天,恐怕十有八九,是一位地仙!
唐管事很快恢復了鎮定,地仙又如何,他們鬥場也是有背景的,甚至連等閒的天仙都不敢招惹。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不知閣下是何人,以什麼身份帶許仙子前往常靜天?要知道她現在還是我鬥場的人,閣下如此行事,未免有些越界了。”
龔老向唐管事出示了一枚令牌,淡淡道。
“我不過是一名仙使,微不足道,只是我身後有人看中了許仙子,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更何況,許仙子已經打滿了一百場,鬥場若是不肯放人,這說不過去吧?”
看到令牌後,唐管事沉默了。
雖然對方只是一位最普通的仙使,可這枚令牌背後的人,他得罪不起。
失去了一名丙級鬥士固然可惜,但若是因此樹敵,爲鬥場招惹麻煩,更非他本意。
迅速權衡了利弊後,唐管事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許仙子能有如此造化,我要是再攔着,那就是我的不對了。”
他乾脆地取出另一份契約,放在案几上,爽快地將兩份契約一同摧毀。
兩份契約化作星星點點的靈光,緩緩消散於天地之間。
許春娘只覺心頭一鬆,隨着契約被摧毀,某種無形的束縛之力,自她身上消失了。
唐管事看向她,鄭重道,“許仙子,從今日起,你與鬥場便沒有任何瓜葛了,當然,你日後若是想回鬥場,我們隨時歡迎。”
“多謝。”
許春娘拱了拱手,心裡卻覺得,不會再有那麼一日了。
鬥場是名利場,一無所有的人,只能拼了命地去廝殺奮鬥,太弱了不行,表現得太過惹眼也不行。
這裡於她而言,只是短暫的驛站,稍作停留後,就會重新出發,尋找更合適的戰場。
交還了鬥場發放的符令後,許春娘與龔老一前一後地走出了鬥場。
昔日的鬥場,化作了山林,消失在空間陣法之中。
龔老朝着許春娘眨了眨眼,“怎麼樣,我就說我有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