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梅斯女修會,又稱至聖救主會,於一八九五年由修女託梅斯所創立。
女修會坐落在蘇格蘭西部的克萊德河畔的一個小鎮上,由好幾座建築物和一個大園子組成。
炎炎夏日,修女拉貝緹坐在幽暗的接待室,打着瞌睡,她側着腦袋,臉上覆了一條溼毛巾清涼解暑。
嗒嗒的敲門聲,將拉貝緹從睡夢中驚醒,她迅速用毛巾擦了把臉,醒了醒心神,說了聲稍等,穿好鞋襪,走向鐵門。
修女拉貝緹並沒有打開鐵門,只拉開門上的一道擋板,透過一尺見方的狹窄洞口,向外望去。
陽光刺眼,阿貝緹擡手遮攔了一下眼睛,隱隱綽綽看見一個年輕女人。
拉貝緹不認識對方,她遲疑地問道:“請問,您找誰?”
“你好,我叫洛芙·斯卡曼德,來自格拉斯哥市。”年輕女人微笑道:
“我母親是個虔誠依絲蘭教信徒,她聽說託梅斯女修院最近經濟出現困難,就讓我來捐贈善款。”
“……”
依絲蘭教信徒跑到基督修道院捐款,來砸場子是吧?
見修女眼神不善,年輕女人趕忙解釋道:
“我母親以前是依絲蘭教信徒,但最近改信耶穌了,才讓我來捐款,以洗刷過往的罪惡。”
拉貝緹這才放下戒備,從腰間拿起一大串鑰匙,快速挑選起來。
二十年前,萊恩修女院的經費還很充足,但現在的財務狀況亂糟糟的,經濟比較困難。
近兩任院長都很虔誠,但都不擅長管理世俗的物品。
再加上這個夏天,突發的水災,將修女院的大片農田給淹沒,經費就更加捉襟見肘了。
有人願意捐款,真是解決了燃眉之急!
別管信基督還是信默罕默德,能捐款的信徒就是好信徒……再說了,這倆教信的是一個神!!
阿貝緹終於找到鑰匙,她插進鎖中,將門打開,把年輕女人迎了進來。
洛芙走進房間,發現這裡朝塵世的一面有窗,而通往女修院的一面沒有窗……怪不得如此幽暗。
阿貝緹也審視着年輕女人,剛剛陽光刺眼,看不真切她的長相,這會再看:
她大概只有十七、八歲,一張很美的鵝形臉蛋,還有一頭又密又卷的金髮,灰藍的眼眸炯炯有神。
在年輕女人的手中,還拎着一個黑色的皮箱……大概裝着要捐贈的英鎊吧?
阿貝緹如此想着,熱情道:
“請跟我來吧,我帶您去見阿加莎院長,斯卡曼德小姐。”
洛芙點點頭,跟着阿貝緹走出接待室,進入一個被高高紅磚牆圍起來的院子。
一尊聖母瑪利亞展開雙臂的塑像,矗立在院子中央,雕像下面的臺子上,還畫有約瑟一家的油畫。
洛芙向四處打量,看見不少修女,卻沒有看見一個男人。
這很正常……這是一座女修院,男人來訪,一概拒絕。
阿貝緹引着洛芙來到一棟小樓,她敲了一下門,過了片刻,一個瘦骨嶙峋、神色疲憊的老女人走了出來。
她穿着一件嗶嘰黑袍,一條方方正正垂在胸口的頭巾,遮住了下巴,還有一塊齊眼的扎額巾,胸前佩戴着約三寸高銅質鍍金的聖體像。
阿貝緹湊到女人耳邊低語幾句,又看向年輕女人,介紹道:“這位是阿加莎院長。”
“您好,阿加莎院長。”洛芙點頭示意,跟着兩人,走進一間會客廳。
客廳有三扇高大的窗戶,掛着非常雅緻的白紗簾子,牆上是基督的畫像,在寬闊的相框裡投下凝視的目光。
洛芙又說了來意,最後輕聲道:“我母親願意捐三千英鎊給託梅斯女修院。”
阿加莎院長沒有立即同意,反而詢問道:“請問,您母親的名字是?”
“我母親做好事不留名,沒必要知道具體姓名了,院長嬤嬤。”洛芙眨眨眼道:“如果非要問她是誰……一個虔誠的信徒!”
這話無懈可擊,阿加莎院長感謝之餘,便接受了捐贈。
“對了,阿加莎院長,我還有個小小的請求,需要您幫忙。”洛芙又說。
“什麼事情?”阿加莎望着年輕女人,問道:“只要能幫到您,我們肯定竭盡全力。”
“沒有那麼嚴重。”洛芙擺擺手道:“不瞞您說,我其實有着嚴重的自閉症和憂鬱症。
醫生告訴我,最好能去安靜的地方靜養一段時間,我想在您這女修院裡住幾天,可以嗎?”
“當然可以。”阿加莎院長答應道:“我立即讓阿貝緹給您收拾出一間客房。”
女修院嚴禁男人進來,但這位洛芙·斯卡曼德是女孩,還是捐款的大善人,小住幾日當然任何沒有問題。
洛芙感謝之後,起身跟着阿貝緹沿着一條狹長的樓梯,進入二樓。
路過一個上鎖的房間時,洛芙突然停下腳步,問道:“這裡有人住嗎?”
“有……住着一個女孩。”
“也是修女?”
“那女孩的情況有些特殊。”阿貝緹猶豫了一下,說道:
“她是被遺棄的孤兒,前院長出於慈悲收養了她,現在在別的學校上學,只有暑假回來。”
“收養的孤兒啊。”洛芙感嘆道:“這也是我願意給貴女修院捐款的一個原因。”
她又好奇道:“怎麼還鎖着門啊?”
“那小姑娘不安分,不老老實實待到開學,去年和前年夏天都偷偷跑出去了,把院長氣壞了。”阿貝緹解釋道:
“就把她的東西鎖在屋裡,晚上也把房間鎖上,防止她逃跑。”
洛芙哦了一聲,笑道:
“那我就睡這裡吧,晚上還能幫你們看着她,別讓她亂跑。”
阿貝緹愣了片刻,但考慮到眼前這個年輕的女人剛剛捐了幾千英鎊,她還是點頭道:“我幫您開門。”
阿貝緹從腰間掏出鑰匙,將房間給打開了。
洛芙走了進去,這是一個十幾平方的小房間,牆上裱着黃底綠花的牆紙,寥寥幾件傢俱、一張椅子,一張不算大的牀,還有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整個房間,乾乾淨淨,冷冷清清。
洛芙等阿貝提離開後,將箱子放在桌子上,她一屁股坐在椅子,拿起一個很眼熟的發繩,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
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雪莉的味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