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江堤,魏家安一開始是準備好好鍛鍊的,爭取變得更強比肩薇拉,突然收到蘇染的電話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
他摸出了手機接通電話,放到耳邊,熟悉的聲音立刻響起來。許久沒有聽到了,真的有點想念。明明有一個人了,還是會想念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人渣男嘛。
“魏家安,早啊,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
昏暗的路燈下,行道樹和電線在微風中輕晃着,魏家安肯定蘇染是知道的,她一直很擅長會爲對方考慮,這也是基本的禮儀,午休時間給人打電話的推銷是屑:“是啊,早,吃了嗎?我們剛剛起牀,正準備去吃早餐。”
“我肯定你們又是去吃米粉。”她配合。
魏家安說:“我們林秀人一天三餐,一個月三十天吃米粉都可以。”他的聲音中透着一絲驕傲,明明當初在網上看到這麼一句話,那是外地人用來吐槽林秀人的話。
“一天三餐吃米粉可不行,要注意營養,多吃水果多吃蔬菜。”
兩人又不是情侶。異地戀需要經常聯繫,哪怕什麼事沒有,廢話也好。蘇染離開那麼久沒有一點聯繫,以至於德琳一度以爲她跑路了,今天電話打過來肯定是有事。不過她想要先廢話一番,他也不介意:“你也是,多吃蔬菜、水果,注意休息,還有——”
不知道怎麼,前面突然竄出一條狗朝着自己低吼,他的聲音卡主了。
“家安?”蘇染關心的聲音傳來。
小時候受驚了,魏家安每次一看到狗,尤其是當狗對着自己叫時,立刻就會慌張。哪怕如今擁有超凡的力量,他幾乎是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然後纔想起以自己如今的戰鬥力,面前的狗衝過來的話,絕對可以一腳踢飛它。
他對着狗露出兇惡臉揮揮手,他說道:“沒事,就是出現突然一條狗嚇了我一跳。”
“家安怕狗?”
他這個時候注意到有人走過來,剛剛那一條狗跟在那個人的身後,他心想,遛狗不牽繩,等於狗遛狗:“怕狗有什麼好稀奇的……”
蘇染說:“稀奇,你可是超級強者啊。”
“我算個什麼超級強者,你見過我這麼菜的超級強者?”魏家安說,“就算我是超級強者,誰還沒有一點怕的東西。那麼多八尺大漢,不也是看到蟑螂跳起來嗎?”
“但那是真的很可怕,我看到蟑螂也怕。”蘇染笑。
“不,我不相信你會害怕。”魏家安說,“我覺得你是那種看到蟑螂,直接一腳踩下去,然後抽一張抽紙包起死蟑螂扔掉的人。”
“我也是女孩子好不好?”
“女孩子也分柔軟少女和女漢子。”
“難道在你的心目中我是那種女漢子?”
魏家安說:“我可沒有說你是女漢子,只是說你不會怕那種東西……呵,反正我從來不覺得一個害怕蟑螂的女孩子多麼多麼可愛,反而覺得看見那點東西大驚小怪的女孩子矯情。”他覺得可以害怕,但不要表現得太過分、誇張。
蘇染的聲音等了一會兒纔出現:“哈,我猜……家安一定是那種看見一個喜歡用‘人家’來代替‘我’的女孩子,會覺得煩的人。我倒是覺得不錯,那麼說話感覺很好聽……人家不要嘛,人家喜歡嘛,人家纔不會做那種事情,不要笑話人家嘛。”
蘇染的聲音很好聽,此時刻意買嗲,魏家安立刻想起以前看過的電影,那些臺詞彷彿就在耳邊——“怎麼可以吃兔兔?”“兔兔那麼可愛”,他說道:“等等,蘇染,你不要說了,你再說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人家不信……家安哥哥……”
蘇染的聲音從手機裡面傳來,魏家安聽得打了一個寒顫,他強調:“你再說我就掛電話了啊。”
“好,人家不說了嘛,家安哥哥不要掛人家電話。”
魏家安沉默了一下,果斷掛掉電話,他是真受不了那個聲音。
他看着手機,手機壁紙,來自輕小說插圖——穿睡衣的白髮雙馬尾的少女坐在牀上,黑髮的青年,她“爸”坐在地上,稍等了一下,蘇染的電話又打來了,他接通了:“我就說了掛電話就掛電話啊。”
“不說了,我不說了。”蘇染的聲音還帶着一絲笑意,“我學到了一招。”
“好,你學到了一招。”魏家安無奈說,他靠着江堤的石制欄杆上面,他覺得閒話也不少了,“好了,你打我的電話有什麼事情?”
“家安等下有什麼事情要做嗎?”蘇染問。
“沒什麼事情。”他說。鍛鍊不算是什麼事情,必須要做的纔是事情。
“那就不着急說事情,我們再聊一下。”
“行,你想要聊什麼?”他並不討厭和她聊天,不管她是不是專門應付自己,總之和她聊天感覺很愉快,前提是別再賣嗲了。
“我想一下……繼續剛纔的話題怎麼樣?”蘇染說。
“隨你。”
“那……”她的聲音頓了頓,“我確實是那種人,不怕蟑螂。”
“你知道蟑螂有兩種嗎?小蟑螂不怕,大蟑螂呢?”魏家安問。北方小蠊大不了一釐米,南方大蠊動輒三四釐米,算上觸鬚就更長了。
“都不怕。”
“蟑螂在地上爬不怕,飛起來的蟑螂怕嗎?”他說着心想,當蟑螂在地上爬時沒什麼,當它們飛起來,尤其是朝着你飛來的時候,殺傷力可不是翻倍那麼簡單。
“蟑螂還可以飛嗎?”蘇染問。
“可以的,還可能朝着你飛。”
“那可能就有點怕了,不過給我準備好就沒關係了。”
魏家安說:“給我準備好,我也不怕。”他現在都可以曲指彈飛飛行的蒼蠅。
“就算給我準備好,我也不敢抓毛毛蟲。”蘇染說。
“我也不敢抓。”魏家安說,他搖頭,小時候無所畏懼,到現在,居然連蠶都不太敢抓了。
“除開毛毛蟲,好像沒有什麼很怕的東西了,反正暫時想不到了……家安呢,除開狗,怕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