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破曉旗幟在星城英雄陵園緩緩升起。
各勢力代表人員與封棋站在英雄陵園前,望着紀念碑宣讀誓言。
多年醞釀,決戰時刻即將來臨。
望着造型如劍柄的英雄紀念碑,封棋的眼神堅定。
他還清楚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裡是在王晉升的帶領下。
那時他天真的指着英雄紀念碑朝老王發問:
“爲何英雄紀念碑的形狀像一柄刺入大地的劍,露出在地面上的部分像是劍柄。”
當時老王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說出了一番他至今記憶尤新的話:
“此劍長封於大地則代表國泰民安疆土無礙,此劍如若出鞘則表示國難以至,英靈再起。。”
“我們腳下的星城就是劍鞘,而劍鞘是利劍最溫柔的歸宿!”
當時這番話他聽得有些懵懂。
卻聽出了王晉升話語中的尊敬與自豪。
伴隨着年齡增長,他深切明白了老王那番話的含義。
長眠於此的英魂,便是歸鞘的利劍。
遙望不遠處的英雄紀念碑,他眼神愈發堅定。
“此次出征,願英靈庇佑!”
封棋在這時拿起了擺放在跟前案几上的酒壺,繞過案几來到紀念碑前,揮手撒下。
當他回過頭。
般若戰團、擎天戰團、星城軍部、虎魄研究院……各勢力的代表都鄭重望着他,等待他的命令。
深吸了一口氣,他愈發感到肩上的沉重。
但揹負得越來越多,他也愈發渴望勝利的到來。
擡頭望向風中獵獵作響的破曉旗幟,他發出了命令:
“全體戰士,出征!”
話音落下,各勢力的代表紛紛發出咆哮吶喊,同時飲下了壯行酒。
吶喊聲朝英雄陵園外蔓延,無數吼聲在如星火燎原響徹星城。
隨後各勢力代表各自散去,開始組織力量。
片刻後浩浩蕩蕩的戰士朝着星城北門方向走去,沿途車輛紛紛避讓, 鳴笛助行。
這兩年來, 星城居民們已經知曉了世界的真相。
當得知人類社會早已被領域蠶食的時候,反響巨大,甚至一度造成了星城的動盪。
這期間封棋看到了人性的脆弱面。
卻也見到了大量有識之士選擇站出來加入破曉組織,願意爲了心中的理想世界奉獻自己的力量。
當年培養的戰士大都已經畢業, 現在都成爲了破曉軍的新力量。
此戰, 他已經賭上了這條戰鬥線的全部。
星城北城門大開,一輛輛裝載物資的卡車排成長龍駛出。
天空中, 無人機編隊負責護航、偵察。
爲了這一戰的到來, 封棋做了很多準備。
星城內的物資存儲、裝備打造、力量培養,等等措施只是一部分。
爲了更好打贏這場戰鬥, 他還在星城通往未來城的道路上打造了數座補給站,用於後續補給的跟進。
更是在半年前, 將攔在未來城與星城道路上的最後一座領域場驅散, 方便戰士們長途跋涉通行。
其實星城內有通往未來城的地鐵。
但用地鐵運送戰士顯然不合適。
更何況地鐵通往的是未來城內部, 大批戰士被運送過去必然引起黑影勢力的關注。
爲了這一天的到來,他已經等待太久了。
一切付出是否能有回報, 都將在不久的未來給出答案。
一面面破曉旗幟伴隨着軍隊前進, 在各方勢力隊伍前方升起, 迎風飄蕩。
這一戰他們都是破曉軍的一員,不再分彼此, 皆是同行者。
全城沸騰,大量民衆來到北門送行。
山呼海嘯聲中, 戰士們踏着堅定的步伐前進。
相似的一幕在歷史上的今天重演。
百餘年前駐守星城的戰士也曾爲了守護人類淨土離開星城,踏上征程,一樣是未來城方向,一樣是與領域勢力一戰。
此時隊伍的最前方, 封棋沒有坐車, 選擇了和戰士們一樣揹負資源,負重前行。
在他身邊的是破曉組織的核心成員。
沐晴、林染、呂越等人都在其中。
“棋哥, 這麼多年時間線,終於雄起了一回,有什麼感想?”
“此戰必勝!”封棋咧嘴笑道。
“到時候我提議把黑影勢力的老大送上斷頭臺,這叫一報還一報。”沐晴在這時忽然出聲道。
聽到這番話, 衆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此次出征, 封棋派出了星城力量的百分之85%,其中10%用於後續的補給運輸,最後剩下的5%力量用於星城的維穩。
他也考慮過留下三分之一的力量在星城。
但仔細想來,此戰所有人都賭上了全部, 此次出征便是孤注一擲,不會再有任何退路。
既然決定打,那就豁出去打。
他的想法得到了軍部以及各方勢力的支持。
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現在外界的情況很不樂觀,領域弱族聯盟的高層甚至向他傳來一個壞消息。
已經有勢力在召集力量,準備聯合起來對抗星城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如若順利,他會在拿下未來城後繼續出征,直至戰盡最後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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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戰鬥線,最後的結局便是戰鬥至死。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別烏鴉嘴。”聽到林染唸叨,一旁的夏龍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隨後繼續道:
“我們準備這麼充分,說不定解決未來城後能繼續推進至舊日城,然後將靈能族給滅了。”
“我贊同!”沐晴舉起右手附議道。
出征的肅穆氣氛在閒聊中淡去了不少。
對抗未來城,封棋有信心。
多條時間線的情報,他清楚知道未來城的綜合實力如何,難以與準備充分的破曉一戰。
更何況未來城的李星辰還站在他這邊,充當內應。
唯一的變數只有小黑。
他不清楚小黑現在是半成品狀態,還僅是設計階段。
如果小黑處於可被喚醒、使用的狀態,情況就會脫離他的掌控。
在小黑麪前數量起不到作用。
唯一的區別只是堅持的時間長短罷了。
……
未來城。
科技研究院,核心區。
銀白色的圓形會議桌前,二十八道漆黑色的陰影懸浮於各自的座位前。
短暫的沉默後,位於首座的漆黑身影緩緩開口道:
“星城那邊的動靜想必你們都知道了,基本能肯定這次星城軍部等戰力是朝我們來的,否則也不會提前耗損戰力打通星城與我未來城之間的領域屏障壁壘。”
“但我有一點很疑惑,星城爲何要如此大動干戈對我們動手?”
話音落下,位於首座的黑影目光掃過在場族人。
“讓你們調查的情報呢?”
面對質問,懸浮於他左側的黑影當即開口道:
“已經展開各方面的調查了,但星城內的情報網密不透風,我們甚至無法聯繫到星城內部的領域弱族聯盟來爲我們獲取內部情報,只是知道星城這些年一直在推廣超級虛擬遊戲。”
爲首的黑影聽聞,沉聲開道:
“超級虛擬遊戲這件事我早已知曉,當時我就已經將星城視爲了威脅,這款遊戲對於人類的發展影響巨大,對我們的未來佈局着實不利,但我沒想到的是……他們製造超級虛擬遊戲練兵竟然是爲了對付我們,這完全出乎了我的預料。”
商議中,爲首的黑影明顯壓抑着怒火。
星城的發展它時刻都有關注。
但它從未想過星城的發展會威脅到它們的未來佈局。
這一切都顯得不符合邏輯。
從最新調查到的情報來看,星城派出了近乎全部的戰力朝着未來城而來,這顯然是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這般行爲在他看來太過瘋狂,充滿了不理智。
更令他不理解的是,幕後操控這場戰爭的傢伙竟然得到了星城軍部,以及各方勢力的支持。
從正常角度看待這個問題,即使知曉了未來城已經在它們的掌控中,也該想其他辦法,而不是這般孤注一擲,這簡直就是瘋狂的賭博。
但現在事態已經超出了它的掌控。
面對即將來犯的破曉軍,它只能被迫應戰。
想到這裡,黑影沉聲開口道:
“做好應戰的準備吧,黑色死神計劃還得繼續,絕不容許被任何勢力破壞,開始應戰準備吧。”
聽到它的吩咐,四周的黑影散去。
待所有人族人離開後,黑影的眼中浮現一抹思索。
“這一步或許會是人類文明走向毀滅的伊始……難道操控這次戰爭的傢伙想要毀滅人類文明?否則爲何作出這般決定?”
“還是他們知曉了黑色死神計劃?又或是其他必須要解決的問題需要他們發動戰爭來應對?”
始終無法看透星城發起戰爭原因的黑影,腦海產生了諸多疑惑。
但它思考問題的角度僅從大局觀出發,又怎能看透封棋從時間線角度出發的佈局……
……
星城的大規模出動,在五大城市中掀起軒然大波。
當天各大城市的媒體頭條都與此事有關。
尤其是舊日城這邊的輿論。
都指向了超級虛擬遊戲是禍害星城的罪魁禍首,導致星城出現外界無法理解,以及不可控的情況。
但面對大量民衆希望城內最高議會人員前去阻止戰爭爆發的提議時。
那些掌控城市權力的領域潛伏勢力都沉默了。
對於這場戰爭的爆發,它們也與黑影勢力一樣,完全是一頭霧水。
這一切的答案,也唯有戰爭爆發後才能從中窺竊到部分真相。
所以它們也在期待戰爭的開啓。
畢竟星城與未來城本就不在它們的掌控中,無論戰爭如何慘烈都不會影響到它們的未來佈局。
這些選擇觀戰的領域潛伏勢力甚至懷疑,這是兩支它們所不知曉的領域勢力之間的交鋒。
畢竟這場戰爭無論勝負,唯一損失慘重的只有人類。
暗潮涌動間,各方領域潛伏勢力在此階段派遣大量戰力前往未來城方向,決定觀戰的同時調查相關情報。
……
星城方向。
星城西區,能源研究院。
銀鈴站在能源塔頂端,俯瞰着繁華星城,臉上浮現迷人笑容。
“真沒想到機會能提前到來,真是意外驚喜。”
坐在他身邊的稚嫩小男孩在這時擡起頭:
“姐姐,我們的計劃可以開始了嗎?”
面對詢問,銀鈴低頭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微笑道:
“你知道我們爲何選擇掌控星城西區的能源研究院嗎?”
小男孩聽聞,思索數秒後茫然搖頭。
“整個星城的能源線都需要對接西區的各大能源研究院,看似這些能源研究院在星城沒有任何權力,就連資源使用都要上報,但掌控的卻是整個星城的能源命脈。”
“現在我們的族人已經徹底掌控了星城西區所有的能源研究院,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我們掌控了整座星城的能源運輸源頭。”小男孩一臉恍然,隨後順勢推理道:
“所以等將來族人到來的時候,我們只需要掐斷所有能源通道,短時間內就能讓星城陷入能源癱瘓境地,到時候星城的防守力量必將大幅度削弱,我銀月族就能獲得巨大優勢。”
聽了小男孩的分析,銀月笑着很開心。
“我說得對嗎?”
“對了一半,更重要的是現在我們手中已經掌握了大量能源,這些能源纔是這次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這些能源的使用不是要上報……”話說到一半,小男孩忽然愣住了。
他忽然理解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了。
平時是要上報,但在決勝負的時候又何必再聽星城最高議會的命令。
“小易,你想家人了嗎?”
“想!”小男孩當即鄭重點頭。
“時機已經成熟了,你很快就能看到了。”
她在這時拿起手中的聯絡器,冷聲開口道:
“開始構築空間傳送陣,將全部能源線掐斷,然後對接供應空間傳送陣的消耗,準備迎接我族大軍降臨!”
銀鈴的話音落下,原本燈火輝煌的星城忽然陷入黑暗,萬家燈火同時熄滅。
一切佈局,終於在今天迎來了契機。
現在星城內的戰力盡出,她無懼任何威脅、挑戰。
望着被漆黑夜色籠罩的星城,銀鈴的臉上浮現燦爛笑容。
……
破曉軍方向。
五天時間的趕路,此時破曉軍已經行軍至寒霜湖泊。
原本被阻斷的湖泊現在已經修築起了新的跨湖大橋,戰士們踏上大橋,徑直朝着30裡外的森林方向走去。
580公里的路程,破曉軍需要長途跋涉才能到達。
大規模的行軍,沒有捷徑可言。
即使是用運輸機大批量運輸,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況且脫離主力部隊提前運輸過去的隊伍很容易就陷入被包圍的困境。
唯有步行才能讓局勢在掌控中,避免出現各種隱患問題。
爲了這次戰爭,封棋早已做好了路線佈局。
沿途食物補給站、大橋、能源倉庫……各種設施全部提前打造完成。
一共是三條路線的規劃打造,即使中間有路線出現問題,他還是能帶領破曉軍前往未來城。
聽着耳邊裝甲車發動機運轉時的轟鳴聲,封棋拿起平板,開始查看前方偵查無人機傳回的實時畫面。
這時秦時空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他身邊。
“阿棋,我有些不安,總感覺有大事要發生了。”
聽到這番話,封棋當即擡頭望向秦時空,面露疑惑。
秦時空預測未來的能力雖然不穩定,但準確率卻是很高。
每次秦時空給出的預測,都能作爲重要參考。
聽到這番話,他的表情變得嚴肅:
“老秦,你的意思是我們前往未來城的行動會有我們預料之外的危險出來?”
“不是,我的感知方向不是未來城方向,而是星城方向!”
聽到這番話,封棋不由得一愣。
“星城?”
“對,我預感到那裡會有大事發生。”
聽到這番話,封棋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向了星城方向,眼中浮現一抹疑惑。
星城的情況完全在他的掌控中才是。
現在領域弱族聯盟已經完全臣服於他。
夜影族與老迷已經提前退出了歷史舞臺。
從歷史角度來看,星城這個歷史階段也不會發生任何大事件纔是。
難道是他改變歷史,造成了潛在的隱患事件發生。
就在這時,聯絡器發出聲響。
沒有猶豫,他當即拿起聯絡器,按下了接聽鍵。
“阿棋,星城出大事了,所有能源線被切斷了!”
聽到虎魄院長急切的聲音,他當即意識到情況似乎失控了。
並且此事並未在歷史中發生過。
面對突發情況,他當即詢問道:
“齊院長,你詳細講述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面對詢問,聯絡器那頭的虎魄院長緩了數秒平復情緒後,繼續開口道:
“星辰西區的各大能源研究院掐斷了星城的電力等能源的供應,同時星城上空出現了一座巨大的陣法,我懷疑這是一座空間傳送陣,星城內的能源都被輸送至這座傳送陣內,用於陣法的運行消耗。”
深吸了一口氣後,虎魄院長語氣凝重道:
“我懷疑……有領域勢力要降臨在星城了!”
聽了虎魄院長的解釋,封棋腦子嗡嗡作響。
許多缺失的情報線在他的腦海中相互關聯,組成了一個完整的情報線。
銀鈴、能源研究院、銀月族傀儡、銀月族降臨……
數年前,他就發現了星城內可能有銀月族的先鋒成員潛伏。
但在當時的他看來,銀月族的佈局與他這條戰鬥線並不衝突,畢竟銀月族的降臨是在黎明軍制造的黑暗時期的末尾。
當時的他沒有多想,精力也沒往銀月族方向靠攏。
但現在他終於想明白了這些支線情報的來龍去脈,也明白了銀月族的佈局到底是什麼。
正常歷史線中,銀月族入侵星城有一個前提條件。
這個前提條件在當時的他看來只是巧合,但現在看來完全就是必然。
當時的歷史情況是,星城軍部大量戰力出兵前往未來城,想要幫助未來城抵禦領域場的突然大面積擴張。
盤踞在星城外的銀月族就是在那時候朝星城發起了戰爭。
當時是星城守備力量最爲薄弱的時候,面對擴張而來的銀月領域場根本沒有抵擋之力。
現在想來,當時肯定是潛伏在星城內的銀月族先鋒成員給星城外的銀月族傳遞了情報,從而讓銀月族毅然選擇在那個時間點進攻星城。
只是銀月族算漏了吸盤的存在。
導致這次看似必然成功的戰爭,最終徹底失敗。
時間線回到現在。
現在星城外還沒有降臨銀月領域場,所以他纔會十分肯定的認爲銀月族在這條戰鬥線翻不起風浪。
但現在來看,潛伏在星城內的銀月族戰士根本就是做了兩手的準備。
準備一、歷史上發生的那次,先降臨銀月領域場,盤踞在星城外等待機會出現,潛伏在星城內的族人提供情報內容,尋找機會。
發動戰爭契機:星城絕大部分戰力支援未來城。
準備二、控制能源研究院,掌控星城內的所有能源線。
發動戰爭契機:星城的戰力全部出城前往未來城,在這個時間點切斷星城的能源供給,將全部能源用於勾勒超大型空間傳送陣,讓族人提前一步降臨。
……
想到這裡,封棋的面色變得極差。
他看到的是銀月族在歷史中的行動軌跡。
卻沒想到銀月族早已做了兩手的準備,現在星城的戰力全部離開星城,顯然讓潛伏在星城的銀月族看到了成功佔據星城的可能。
這時候再加上有源源不斷的能源供給傳送陣運行消耗,銀月族舉族降臨顯得那般順理成章。
封棋在這時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現在還有一個機會能夠阻攔銀月族降臨。
那就是攔在通天路上的通天戰士。
但他害怕另外兩種可能出現。
假如這次想要降臨星城的銀月族不攜帶領域場降臨呢?
攜帶領域場降臨的風險遠比直接降臨更高,暴露風險呈直線上升。
但銀月族入侵星城顯然是想要以星城爲未來佈局的起點。
所以是否攜帶領域場降臨,對於銀月族似乎沒有那麼重要了。
還有一種可能是,銀月族開闢的傳輸通道湊巧沒有通天戰士鎮守。
這兩種情況,無論哪種情況在他看來都非常不妙。
更重要的一點是,星城會是接下來對未來城戰爭的最後方補給站。
一旦星城告破,後方補給將徹底阻斷。
即使他沿途打造了諸多補給站,還是會影響到這次對未來城發動的戰爭。
一步錯,步步錯。
千算萬算,卻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領域勢力的狡詐遠遠出乎了他的料想。
對未來的佈局,沒有一支領域勢力是傻子。
例如這次出征,他又如何會想到銀月族早就在等這樣的機會了。
是他給了銀月族提前百年佔據星城的機會。
行軍五天,現在大部隊想要趕回星城已經沒有可能。
他徹底失去了絕地翻盤的機會。
這條戰鬥線前面的所有努力,似乎都將在接下來的銀月族降臨中功虧一簣。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忽然靈光乍現。
他想到了一個人。
或許他能夠力挽狂瀾。
想到這裡,他當即拿起聯絡器,輸入了虎魄院長的代號。
等待數秒後電話通了。
封棋在這時急切開口道:
“齊院長,快去虎魄分基地的囚牢,尋求天樞出手……”
……
一小時半後。
虎魄分基地,地底囚牢。
聽了齊院長的急切解釋,身處昏暗環境中的天樞在這時緩緩睜開了眼。
“我明白了!”
揮手間,特製牢籠的大門緩緩打開。
背後的神紋在這時綻放璀璨光芒,源源不斷的力量透過神紋涌入體內。
天樞骨瘦如柴的身軀快速充盈,稀疏的頭髮也在神紋力量的灌輸下快速生長。
體表的污垢與死皮紛紛脫落。
當天樞重新睜開眼,他變成了25歲左右的年輕模樣。
漆黑的眼眸中光華流轉,這時候的天樞完全變了個模樣,彷彿脫胎換骨。
他在這時望向虎魄院長:
“躲遠點,我要出來了。”
聽到這番話,虎魄院長當即點頭,隨後快步離開了囚牢區域。
待虎魄院長離開,天樞凝神吸氣,隨後恐怖的力量驟然爆發。
纏繞在雙手手腕上的鐵鏈在他的力量壓迫下開始扭曲變形,最終鐵鏈末端發出崩碎聲響,鐵鏈脫落。
雙腿猛地往地下一跺,頓時束縛雙腳的鐵鏈應聲崩碎。
拖着纏繞手腕上的鐵鏈,天樞邁步走出了囚牢。
隨後跟隨虎魄院長乘坐電梯來到了地表。
當走出虎魄分基地大門,新鮮的空氣讓天樞短暫恍惚。
遙望懸在天空的皓月,他的臉上浮現一抹懷念。
自我封印三百餘年,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感受到外界的一切了。
他貪婪呼吸着新鮮空氣,眼中浮現一抹懷念。
片刻後,他的目光投向了懸停於西方天空中的大型空間陣法,隨後望向虎魄院長輕聲道:
“接下來交給我,回去吧。”
說着,他邁步朝着星城西區方向走去。
……
星城西區。
天空中的超大型傳送陣在源源不斷的能量的灌輸下已經勾勒完成,扭曲的空間通道逐漸在空間傳送陣的中心區域顯現。
這次機會來的太突然,完全出乎了銀鈴的預料。
現在空間傳送陣已經構成,星城內戰力已經離去,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趕回,這一戰在她看來已成定局。
接下來對於星城居民而言會是一場屠殺,但對於銀月族而言卻是通往未來的第一步。
天空這時下起了小雨,銀鈴與銀易仰頭望天,靜靜等待着族人大軍的降臨。
等待中,陣法中心區域浮現一個扭曲的空間通道。
無數銀白色光點在扭曲空間通道中浮現。
在銀鈴與銀易期待的目光中,數百道族人身影率先從空間通道那頭浮現。
可就在銀鈴準備飛上天空迎接族人降臨之際,遠處突然飛來一道赤色火球,與數百名即將跨出空間通道的族人身影相撞。
剎那間數百名族人的身軀被火焰吞噬,化爲星火從天空中落下。
這一幕看呆了銀鈴,透過赤色火焰她看到了一個赤裸上半身,雙手手腕纏繞兩條鐵鏈,面容冷峻的男子。
只見他義無反顧地飛入了空間通道中……
……
背後的神紋閃爍璀璨光芒,天樞遙望空間通道盡頭處不斷浮現的銀白色光點,眼神冷漠而平靜。
殺戮對他而言就像是呼吸般平常。
鎮守32號通天主路期間,他早已記不清殺死了多少生命,手中沾染了多少鮮血。
即使過了三百餘年,但這段歲月他始終沒有忘卻。
站在空間通道出口處,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伴隨背後的神紋閃爍,赤色火焰順着雙手附着在鐵鏈上,他的臉上浮現略顯囂張的笑容。
對於接下來的大戰,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密密麻麻的銀白色身影在遠處浮現,天樞從它們的臉上看到了興奮神色,似乎覺得通道盡頭會是美好的未來。
“抱歉……這裡是地獄!”
伴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右手猛地朝前一劈,鐵鏈頓時激盪出一條火蛇朝前俯衝,將大量銀白色身影攔腰斬斷。
左臂緊隨而至揮動,又是一條火蛇朝前方席捲,吞沒大量銀白色身影。
淒厲地慘叫聲在耳畔響起,但天樞的表情依舊冷漠。
越來越多的銀月族戰士身影在通道中浮現,如海浪般前赴後繼而來,天樞也在這時發起了主動進攻。
通天路上錘鍊的戰鬥技巧已經三百餘年沒有使用,卻像是烙印在生命中的本能。
他的身影穿梭於銀白色身影之間,如同死神般不斷收割銀月族戰士的性命。
“哈哈……哈哈哈!”
伴隨着殺戮進行,天樞的臉上浮現癲狂笑容。
背後的神紋更是開始不穩定閃爍。
他的情緒在戰鬥中接近失控邊緣,似乎隨時都會進入癲狂狀態。
這也是當初天樞選擇自我封印的原因。
但這次,他沒有再壓抑心底的暴戾情緒,選擇了盡情宣泄。
纏繞在雙手上的鐵鏈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嗡鳴,上面光芒不斷閃爍,卻依舊難以壓制在戰鬥中情緒高漲的天樞。
癲狂的笑聲中,他的身影快到近乎模糊,快速穿梭遊走間,每一次閃爍而過都會帶走大量銀月族戰士的性命。
面對族人大量死亡,通道那頭的銀月族顯然也發現了不對勁。
很快通道盡頭處出現了許多氣息恐怖的身影。
爲首的正是銀月族現任的大族老,跟隨在他身後的是族內長老團的十餘名成員。
看到渾身燃燒赤色火焰的天樞,它們頓時露出了凝重表情。
但這時候銀月族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
沒有開篇廢話過渡,這時候的爭鋒相對不需要語言調劑,只有你死我活之間搏殺。
剎那間,十餘名銀月族老包圍了天樞。
面對包圍,天樞面不改色。
鐵鏈攜帶赤色火焰在這時劃過,一名長老團成員瞬間被鐵鏈劈成兩半,身形失去動力跌入空間通道逆流中消失。
看到老友死去,其餘長老團成員面露悲痛,卻還是毅然撲向了天樞。
“哈哈……哈哈哈!”
天樞的臉上浮現近乎扭曲的猙獰笑容,身影閃爍間出現在大族老跟前,鐵鏈驟然落下。
轟!
鐵鏈與銀月大族老手掌相撞。
剎那間銀色光芒與赤色光芒相互擠壓,綻放刺目光芒。
力量的交匯處浮現數道空間裂紋,空間逆流撕扯天樞與銀月大族老的軀體。
能夠輕易將鋼鐵成粉碎的力量卻無法撼動他們的軀體。
當空間裂紋消散恢復,兩道身影同時後退,但後退中的天樞身影卻突然消失,然後再次出現在銀月大族老跟前,鐵鏈猛地砸在了他的胸口處。
銀月大族老在天樞的暴力揮砸下,張口吐血,卻還是忍受疼痛反手一掌拍在了天樞的胸口處。
銀色光芒試圖朝天樞體內蔓延,但伴隨着天樞背後的神紋閃爍間,銀色能量被盡數吞噬。
看到大族老受傷,其餘長老團成員迅速趕來,再次圍住了天樞。
望着包圍自己的銀月族長老團成員,天樞的目光緩緩挪向了遠處想要趁此機會走出通道的銀月族戰士。
身形閃爍間他用蠻力撞開攔路的銀月族長老,快速穿過想要降臨星城的銀月族戰士,頓時又有大量銀月族戰士身隕。
來到通道盡頭處,天樞遙望追趕而來的銀月族長老團成員,臉上浮現輕蔑笑容。
“來多少,殺多少!”
新一輪的殺戮,再度展開。
銀月族似乎是賭上了種族的未來,前赴後繼殺來。
但在天樞面前,它們的衝鋒更像是無謂的掙扎,不斷有身影跌落空間通道,被空間逆流捲走。
面對實力恐怖的天樞,趕來的長老團成員也越來越多。
銀月族盤踞領域世界黑域二層,代代積攢下來的底蘊十分深厚,它們的戰士彷彿源源不斷。
漸漸地,傀儡術士、御獸術士……越來越多的銀月戰士自通道盡頭處涌現。
即使知曉天樞近乎不可力敵,可它們還是選擇了拼死突圍。
賭上種族未來的戰鬥,絕無後退的可能。
當渾身籠罩在銀色光芒中的銀月族長出現,天樞終於感覺到了壓力,卻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握緊雙手猛地發力,頓時纏繞在手腕上的鐵鏈脫落。
這一次他選擇不再壓制體內躁動的力量。
眼眸逐漸變成了碧綠色,呼吸逐漸急促,身體更是長出了墨綠色骨刺,變得格外猙獰恐怖。
扭曲的符文也在這時佈滿全身。
無數晦澀難懂的神性知識在腦海中翻涌,意識在這股力量的侵蝕下逐漸變得模糊。
“來!”
天樞僅剩的最後一絲意識望向前方密密麻麻的身影吶喊道。
面對挑釁,銀月族長攜數百名長老團成員快速接近。
綠色身影劃過,當即有一名長老被天樞捏碎了腦袋,綠色骨刺更是順勢刺入這名長老體內,抽走了他體內的血液。
他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就被天樞奪走了性命。
但這名長老的死亡沒有影響到戰鬥繼續,無數銀月族戰士跟隨族長朝天樞丟出了銀色繩索。
無數銀色能量索纏繞在天樞體表,力量從四面八方爆發,試圖合力將他分屍。
但天樞強悍的肉體頂住了壓力。
奮力掙扎間,綠色能量順着銀白色能量索傳遞,當即又有大量銀月族戰士爆體而亡,從空中跌落。
癲狂狀態下的天樞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更像是一隻失控的領域怪物。
不斷有銀月族戰士的生命在他手中凋零。
三天三夜的殺戮,天樞好似不知疲倦地野獸,瘋狂吞噬着銀月族戰士的性命。
但漸漸地,他從癲狂狀態中甦醒了過來。
面對前方依舊殺不盡的銀月族人,天樞沒有後退,毅然繼續戰鬥。
身體在高負荷的戰鬥中破碎,但很快就會被神紋修復,就這般反覆破損與修復。
但他的面色始終如常,不曾露出一絲痛苦表情。
這次的對手很強,但這般高負荷的戰鬥他早已習慣,更習慣了獨自戰鬥時的孤獨。
爲了對付天樞,銀月族不斷掏出殺招。
原本想用於未來佈局的各種殺器陸續出現,但天樞都一一抵擋。
只是這些殺器也給天樞的身體造成了無法癒合的創傷。
拖着殘破軀體,天樞站在通道盡頭,輕蔑的望着前方浩浩蕩蕩的銀月族戰士。
“怕了?”
話音落下,他的胸膛處忽然浮現一道裂紋,細密的血珠順着裂紋滑落。
望着即使受重傷依舊囂張的天樞,渾身是傷的銀月族長眼中沒有輕視,只有凝重。
這幾天的戰鬥,他親眼見識了天樞的恐怖。
但此戰他必須進行下去,已經付出了巨大代價,如若無法通過無疑是功虧一簣。
銀月族長在這時發出了一聲咆哮,率領族人再度殺向了天樞。
身影交錯間,又有無數身影隕落。
銀月族的強大超乎了天樞的預料,現在的他即使不在巔峰期,卻也不是普通領域勢力能夠挑戰。
但銀月族給了他久違的壓力。
生死間徘徊的感覺讓他想到了鎮守通天路的日子。
怒吼間,他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主動奔向了迎面而來的銀月族長。
身體的負荷越來越嚴重,身上好幾根骨肉在戰鬥中不堪重負折斷。
感受着體內生機的流逝,天樞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在銀月族長眼裡看到了恐懼,更是看到了銀月族戰士眼中的畏懼。
再次擊退銀月族的瘋狂進攻後,天樞望着銀月族長淡然開口道:
“給你一個選擇,要麼回去,要麼死!”
望着失去了雙臂,渾身佈滿裂紋,如同瓷娃娃般隨時都會崩碎的天樞,銀月族長強忍着恐懼再度發出了進攻的咆哮。
這一次衝鋒持續了半天時間。
當最後一道身影在天樞面前倒下,天樞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空間通道。
身形自空中徑直跌落,他重重摔在了星城西區的山坡上。
感受着體內生機的流逝,天樞掙扎着坐起身,遙望天空中緩緩消散的大型陣法。
“咔擦!”
這時清脆的碎裂聲響起,他的臉上又多了一條裂紋,細密的血珠從中涌現。
“該死的老女人……我都要死了……還不出現。”
生命燈枯油淨之際,他想到了當年老女人用一輩子吃不完的棒棒糖作爲條件,將他拐走。
此後他都在爲人類未來而戰……
“這筆買賣太虧了,但……貌似並不後悔。”
體表的裂紋越來越多,他貪婪呼吸着新鮮空氣,但眼中沒有絲毫面對死亡時該有的恐懼。
微風吹拂臉龐,附近的草木隨風搖曳,感受着四周的勃勃生機,他轉頭望向東方浮現的朝霞,眼中滿是期許。
意識逐漸模糊間,眼前有無數畫面閃過。
他看到了坐在公園長椅上的自己,那是他第一次與老女人相遇。
隨後他看到了自己跟隨老女人的日子裡,因爲訓練不努力被老女人訓斥,卻一臉委屈的模樣。
還有第一次踏上通天路時的緊張與責任感,在此時感同身受……
他還看到了一起鎮守32號主路的同伴們一個個離去時,自己痛哭流涕的模樣……
獨自鎮守32號主路時的孤獨……
就像是重溫了一場屬於自己的漫長老電影。
畫面的最後,天樞睜開了眼。
微風吹起他已經失去光澤的白髮,他用盡最後的力量驅動背後神紋,自跟前浮現的空間通道中取出了一根彩色棒棒糖,緊緊抓在了手中。
“老女人……我不曾辜負對你的承諾……我……盡力了。”
眼中最後一絲光芒也在此時褪去,。
身體傾斜間,他倒在了自己爲其奉獻一生的土地上。
抓在手中的彩色棒棒糖也伴隨着生命凋零碎裂開來。
一切從棒棒糖開始,也在這一根棒棒糖中走向落幕。
天樞的傳奇一生就此畫上了句號。
但一人鎮守通天32號主路三十載歲月無敵手,用無數領域生物的血肉殘骸打造白骨黃泉路的傳奇故事,至今還在通天路傳頌。
曾經擊敗無數領域生物與強者的他,在朝霞光輝中迎來了生命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