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章 幕後主使終浮沉
蘇凌薇一身白色羽絨服走了進來,頭髮隨意的披在肩上,在燈光的照射下,楚楚動人。
孟晨昕震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薇薇,你怎麼來了?”
蘇凌薇走上前,笑着說:“清琬說,今天是懌琛的生日,我來湊個熱鬧。”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我沒有任何防備,那文件輕的如同一張紙,砸在我身上沒有感覺,可爲何,我彷彿覺得是一塊巨大的石頭轟塌而來,撞擊着、碾壓着我那顆曾經支離破碎而被他縫合起來的心。
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茫然着、恍惚着,無助着,完全不知道要做什麼!
曾經幾時,他摟着我說,看着我,他就不會再生氣,言猶在耳,可他卻用實際行動證實了他的話不成立。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會惹他這樣生氣?
辦公室裡濃濃的煙味嗆得我回過神來,我低頭看着落在腳邊的資料,彎下腰,顫抖着撿了起來。
文件只有幾張紙,用大頭針別在一起,最上面是一張出款單,出款單上一般只有時間和金額,這張出款單和其他出款單一樣,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時間是一月二十號,金額是180萬,上面有我的簽字和蓋章。
每天都有很多款子要出去,我並不記得這一筆款子的詳細經過,而且,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我沒辦法去細想這是怎麼回事,再則,這只是一張普通的出款單,很正常。
我只好把出款單捲過去,翻到第二頁,第二頁是我公司賬戶打出這筆款子的詳細信息,從打出款子的賬號來看,這筆貨款應該是不要增值稅發票的款子,這也沒什麼不對。
我拿着文件接着翻,第三頁是收款人信息,當我看到收款人姓名時,我的手猛地一抖,文件險些沒拿穩,腦子裡全是“轟轟轟”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耳邊爆炸了一樣,餘音不散,延綿悠長。
不!這不可能!
我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想着最好的理由來安慰自己,世界這麼大,同名同姓多得是,也不一定就是她,說不定是誰的客戶,正好也是這個名字。
我用力咬住脣,想捲開第三頁看第四頁的內容,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無力到連一張紙都翻不過去,我愣在那裡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最終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翻開第四頁。
看到那內容時,我腳下一軟,接連着退了好幾步,目光緊緊盯着那五個字,那一筆一劃,都像是被燒得滾燙的針,一下一下插進我的眼睛裡。
我整個人劇烈顫抖,來不及去細想是怎麼一回事,猛然擡頭看着穆懌琛,他抽着煙,目光牢牢鎖着我,我對視着他的目光,卻不知道要說什麼,驚慌失措了半天,只是期望的看着他:“我沒有。”
哪怕全世界的人誤會我都沒有關係,我只要他相信我,他信我就夠了。
可是,我無力解釋,我該怎麼來解釋?出款單上確實有我的簽名,還有我的印章,整個公司,那印章只有一枚,就在我手上,如果不是出自我手,還能有誰?
我要他相信我,可我連一個讓他相信我的理由都給不了他,他憑什麼相信我?
要一個男人無條件的相信一個重罪在身的女人,那需要多大的勇氣?
我又退了兩步,無力的靠在牆上,再次看向那份文件,心裡一片淒涼,絕望了!
我順着牆面,緩緩滑到地上,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穆懌琛滅掉手中的煙,起身開了窗戶,緩緩走到我身邊,彎腰將我扶起來,我以爲他會滿懷憐惜的將我摟在懷中,然後告訴我,他相信我,然而,到底是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我怎麼可以指望他相信我呢,我們不過是彼此吸引,還期盼能與他有個好結果嗎?還奢望真的能嫁給他,做穆家的少奶奶嗎?
是我自己想多了,是我自己分不清夢囈和事實。
穆以琛深深地看着我,看了好一會纔開口:“真的不是你?”
我整個人猶如墜入臘月的湖水中,從頭到腳,冰涼刺骨,我用力握住拳頭,將指甲掐進掌心裡,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看着他沉穩回答:“不是我。”
穆懌琛眸中滿滿幽然,半響沒有說話,我看不明白他在想什麼,而我期待的那一句“我相信你”始終沒有聽到,心裡像是打翻了百味瓶,不知是什麼滋味。
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不能怪他,到底是我自己犯的錯。
隔了許久,我說:“我會盡力去回想二十號那天所出去的款子,如果查不出來,那就公事公辦吧,就算要坐牢,我認了。”
穆懌琛握住我的手:“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我也不想因爲這件事影響我們的感情。”
我咬了咬脣,強擠出一抹微笑:“懌琛,我就問你一句話。”
穆懌琛“嗯”了一聲:“你說。”
我緊緊盯着他:“你信我嗎?”
穆懌琛遲疑了兩秒,在我額上輕輕一吻:“我信你。”
他信我!我本應該是歡呼雀躍的,可爲什麼,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爲他遲疑的那兩秒,涼了我的心。
我彎腰撿起那份文件,輕聲問:“這個我可以拿走嗎?”
穆懌琛點頭:“可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笑着:“好,我先走了,我去好好回想一下是怎麼回事。”
我不敢去看他,轉身就往外走,穆懌琛拉住我的手,我一回身,他就將我摟在了懷中:“清琬,你記着,不管我做什麼樣的決定,都是爲了你。”
我心裡一顫,沒有聽明白他在說什麼,正想問,他的吻已鋪天蓋地而來,我想推開他,卻被他摟的不能動彈。
在他辦公室接吻,迄今爲止還是第一次,我有些緊張,生怕有人突然進來,不過想一想也沒有可能,進他辦公室的人,都會先敲門。
我以爲他只是想吻一吻我,給我一些安慰,不想他越吻越深,吻的我透不過氣來,我含住他的脣,輕輕一咬。
穆懌琛緩緩放開我,不是因爲疼痛,而是意識到我們在辦公室,他呼吸有些沉重,下巴抵在我額頭:“我會處理好。”
我輕微點頭,給了他一抹婉和的笑容,拿着文件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回到財務室,我將文件仔細看了一遍,又拿出其他出款單對比,完全一致,根本沒有任何漏洞。
這張出款單,真的是我籤的字嗎?我腦中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我在出款單上簽字的時候,都會先看收款人的資料,若知道收款人是林霜,我怎麼可能簽字,最起碼,我會打電話給林楓,和他確認這筆款子,可我清楚的記得,我和林楓離婚後,我就沒有給他打過電話,那麼,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我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是什麼情況,拿着文件走到外面辦公室,只有蘇曉雯一個人在,我把出款信息遞給她,隨後問:“你看看,這筆款子是不是你打出去的?”
蘇曉雯看了兩遍,直搖頭:“不是我,不含稅的款子都是琴姐負責的。”
我“哦”了一聲,懷着滿心疑惑回到辦公室,楊琴回來後,找她問了一下,她只說是採購部送來的,到底是誰,她也不記得了。
每天有很多款子進出,她不記得也正常,我自己都不記得,也不能怪別人不記得。
只是,這筆款子不查清楚,就沒辦法洗脫我的罪名,如果穆懌琛壓不下這件事,我就只有坐牢的份,該怎麼辦?
下班時候,穆懌琛發來短信,說有事情要處理,叫我先回去,我留在公司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只好回去了。
他不在,我一個人也不知道要吃什麼,也沒胃口吃飯,就到小區外面買了桶泡麪將就,我擔心穆懌琛回來看見我吃泡麪會生氣,就把泡麪盒子拿到樓下去丟了。
上樓的時候遇到了江文彬,他臉色不太好,可能是知道了事情,他是公司副總,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也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我不敢跟他說話,逃也似的往樓上跑,他滿臉疑惑的站在那裡,愣愣的看着我。
回到房裡,我微微鬆了一口氣,我怎麼變得這麼懦弱,連朋友都不敢面對了,過了今天,我要面對的不止是他,還有全公司的人。
無力的坐在沙發上,腦子裡亂哄哄的,不知道要想什麼。
穆懌琛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見我坐在沙發上,他走過來抱住我:“這麼晚了,怎麼沒睡?”
有了他這個懷抱,我整個人好像從冬天跳到了夏天,全身暖洋洋的:“等你。”我輕輕推開他:“你坐會兒,我去做點吃的。”
我起身去了廚房,煮了碗酒釀圓子,他每天忙來忙去的,吃飯總是沒個規律,這個圓子可以幫他養養胃。
我煮好酒釀圓子,穆懌琛已經洗好了澡,我端給他,他吃了一些,又餵我吃了一些,吃完他就躺在了牀上,像是累極了。
我心裡有着事情,也開心不起來,他抱着我,看了片刻笑起來:“不高興?誰欺負你了?”
我知道他想哄我開心,可我哪裡能將這件事一笑置之,輕輕捏着他的手指:“懌琛,是不是沒得救了?”
“胡說,不是還有我嗎?”
“你又不是神,哪能事事如意,懌琛,這件事對你來說很棘手是不是?”
“還好。”他輕輕捏了捏我的臉:“不要胡思亂想,就算天塌下來,還有我。”
我滿心感動,緊緊握住他的手,很真誠的看着他:“懌琛,不管你信不信那份文件,我都要告訴你,我對你的心是真的。”
穆懌琛細柔的指尖撫在我臉色,酥酥軟軟:“我知道,我怎麼會不明白你的心。”
我咬了咬脣,嘆息說道:“我覺得,有人在故意陷害我。”
穆懌琛輕聲問:“誰?”
我輕微搖頭:“不知道,這個人好像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用這樣的辦法害我,簡直是要置我於死地。”
穆懌琛漫不經心卷着我的頭髮,過了一會兒才說:“應該是你身邊的人。”
是啊,肯定是我身邊的人,可以把我的筆記模仿的那麼像,還有機會拿到我鎖在抽屜裡的印章,除了我身邊的人,還能有誰?
可是,這個人會是誰?
林漪蓮?我們認識快十年了,我不相信她會害我,而且還這麼殘忍,一心想要弄死我,就算因爲穆懌琛她心裡怨恨我,也不至於用這麼狠毒的手法吧?
江文彬?他更是沒有理由了,我們是同學,是同鄉,他再閒也不會想着來害我啊,而且,他極少去我辦公室,不可能有機會拿到印章。
除了他們兩個人,我身邊也沒有更親近的人了,如果一定要說還有,那就是穆懌琛了,我懷疑全世界的人,都不會懷疑他。
那麼,到底是誰要害我?這個收款人,爲什麼要選林霜?我和林楓都離婚了,難道還要因爲這件事扯到一起?
我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不想了,就說:“懌琛,我要是坐牢了,你得了空一定要去看我。”
“胡說,怎麼會坐牢!”
“挪用公款是重罪,查不出來就只能坐牢了。”
“你要是坐牢了,你叫我怎麼辦,忍心看着我孤獨終老?”
聽了這話,我用胳膊撐起身體看着他,笑着說:“難不成,你要爲我終身不娶?”
穆懌琛摟住我,將我放在身下:“爲何不可?”
“當真?”
“千真萬確。”
“這可是你說的,若是騙我怎麼辦?”
“我若騙你,就叫我不得好死。”
我急忙擡手捂住他的嘴:“胡說八道,都三十歲的人了,說話也不知道忌諱。”
穆懌琛握住我的手,在我手背上吻了吻:“你可願意爲了我終身不嫁?”
“這麼大的事,我要好好考慮一下。”我故意說。
“考慮?”穆懌琛眉心一挑。
“還不讓人考慮嗎,你想強取豪奪?”
“只要能得到你,強取豪奪又有什麼關係?”
我“哼”了一聲:“有錢人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穆懌琛握住我的手,揚眉笑起來:“不講道理也是對人對事,對清琬你,就必須不講道理。”他停了停,認真說道:“清琬,明天有個會議,會說到這筆款子的事情,你心裡有個準備。”
我輕微點頭,出了事情,早晚都得面對,是暴風雨,遲早都會來的。
“你不用害怕,我會護着你。”
“我不怕。”我璀然一笑:“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清琬。”穆懌琛俯下身來,鑽進我的頸子裡:“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