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章 那年那月那一夜
夜已深沉,我彷彿做了一個夢,夢見那年,淘淘還在我身邊。
那是一個狂風暴雨、雷電交加的夜晚,晚上十點多了,我在房間哄着淘淘睡覺,可是,小丫頭不見到爸爸,怎麼也不肯睡。
我右眼皮一直跳着不停,心裡更是擔心,雖說右眼跳災這個說法沒有根據,不可當真,可總是覺得很不踏實,拿出手機準備給林楓打電話,號碼還沒撥出去,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我按了接聽鍵:“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來,淘淘見不着你,不肯睡覺呢!”
林楓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略有幾分疲憊:“清琬,你帶淘淘來人民廣場,我給淘淘準備了她喜歡的東西。”
我想都沒想直接拒絕:“這麼晚了還出去做什麼?這麼大的雨,帶着孩子多不安全,你有什麼東西給淘淘,帶回來吧!”
“沒辦法帶回來,清琬,你出來吧,在小區門口打車,沒事的。”
“不行,我不放心,要不你開車回來接我們。”
“我這裡走不開,你自己打車過來吧,都這麼大個人了,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在這邊等你們。”
“我不去,要麼你回來接,要麼你把東西帶回來。”暴雨加雷電,我真不敢帶着淘淘出門,萬一出了什麼事,我肯定會瘋掉的。
“清琬,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你……算了,你把電話給淘淘,我跟她說。”
我本來想直接掛了電話,可淘淘一直扯着我的胳膊,問是不是爸爸打來的,看着她那麼想和爸爸講電話,我只好把手機給了她,不知道林楓對她說了什麼,小丫頭樂得哈哈大笑,掛了電話就非要去找爸爸。
我犟不過她,只好帶着她去,在小區門口等了很久都沒等到車,我又給林楓打電話,叫他開車過來接我們,手機通了,但是沒人接。
我不禁有些氣惱,想帶着淘淘回去,可淘淘死活不肯,一定要去林楓那兒,我氣不過又無可奈何。
那時候,林楓對我挺好的,更是疼愛淘淘,只要一有時間,他就帶着淘淘到處玩,所以淘淘很黏林楓。
我抱着淘淘在小區門口等了許久纔等到出租車,到達人民廣場時,林楓在馬路對面,見我們下車就急忙過來接,隔着滂沱大雨,我模模糊糊看見他身邊還跟着林霜。
我讓他來接我們他不肯,在這裡陪着林霜倒是樂意的很,我心裡有氣,卻也只能忍在心裡,淘淘看見林楓,顧不得那麼大的雨,掙脫我的手朝他跑去。
我怔了一下,慌忙追上去:“淘淘,小心點。”
淘淘呵呵的笑着,那麼大的雨聲中,我依舊能聽清她在說什麼:“姑姑說要帶我玩飛車,飛到天上去。”
飛到天上去!聽到那幾個字,我硬生生打了一個冷顫,耳邊響起刺耳的喇叭聲,我轉臉看去,那刺眼的白燈照的我睜不開眼,可我不敢有任何遲鈍,猛地向淘淘奔去。
可惜,一切來得那麼快,來得那麼措手不及。
淘淘小小的身子被那卡車撞飛了好遠,我也掛在了卡車邊緣,本來是沒事的,那卡車司機見撞了人,來了個急剎,我被甩了出去,腦袋撞在馬路邊的花圃上,花圃裡的枝藤穿進耳朵裡,當時腦中恍恍惚惚的感覺不到疼,只覺得有溫熱的液體從耳朵裡緩緩流出。
我顧不上去管,只是憑着僅有的意識去找我的女兒,雨太大,我看不清,只能趴在地上四處張望,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空,那一道煞白,我看見淘淘滿臉鮮血的望着我,她的衣服被鮮血染得猩紅,那馬路上的雨水也是猩紅一片,好比下了一場血雨,集成一條血河。
隱隱約約中,我似乎聽到淘淘在喊我,她的聲音好虛弱,彷彿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樣,她朝我伸着小手:“媽媽,救我……”
我沒有力氣,站不起來,只是拼命的朝她爬去:“不怕,不怕淘淘,媽媽來救你,有媽媽在,不怕,不要怕……”
當我費盡全身力氣爬到她身邊,她卻不理我了,無論我怎麼喊她,她就是不理我,我吶喊:“不——不——”
有聲音在耳邊響起:“清琬,清琬你醒醒,清琬……”
我猛地驚醒,見到林漪蓮那張焦急的臉,我才恍過神來。
林漪蓮拿過紙巾幫我擦拭額頭上的冷汗,輕聲安慰:“沒事,沒事了,我們都在,不要怕!”
我目光微微一掃,才發現穆懌琛也在,他正看着我,眸中是濃密的心疼,還夾雜着幾縷生氣。
我不敢再去看他,微微垂眸。
林漪蓮坐到我旁邊,輕輕握住我的手:“清琬,那兩個賤人都說了什麼,居然把你氣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