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跟我說,你醉了,無法聽電話。”他垂下眼眸,語聲輕柔地問,“昨晚,你跟他是不是——”
“沒有,我跟他什麼都沒有做過。”
一聽他那樣問,她不假思索就矢口否認一切,然而她答得如此快,反給人一種作賊心虛的感覺。
“你真的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他再次擡眼凝望着她問。
“沒有,我沒有。”咬了咬牙根,她堅決地道。既然謊言已經說了,就要說到底。
聞言,他沒有說話,望向她的目光卻凝起來,寒意凜冽。
接着,他站起身,走進書房,再出來時,手中拿了幾張打印紙。
“昨晚,你到底跟誰在一起?”他在站在她面前,漆黑眼珠閃爍着複雜的光芒。
她咬了咬嘴脣,想要坦白交待的衝動,卻在記起楊佑寧今天早上跟她所說的那番話時,而緊急煞車。
“我跟朋友一起。”
“哪個朋友?”
“你幹嘛像審犯人一樣質問我——”
突然間,他將手中的紙張扔向她,打斷她未完的話。
“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當看清楚紙上的內容時,她眼瞳猛地一縮,連還沒說出口的話都梗在喉嚨裡。
她以微微顫抖的手,把落到自已身上,沙發上,還有地上的紙撿起。
一共有四張紙,從未乾的油墨可知是他剛纔打印出來的。
紙上印的是一組相片,相片的主角都是她,而另一個男主角,因爲角度問題,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不過,她一看就知道是程少風。
第一張相片,是程少風扶着馮穎芝走進酒店的情景。第二張相片,是兩人站在505號房前所拍的,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他們是情侶呢。
如果說,前兩張相片,她還可以狡辨,他不過送喝醉的她到房間休息,很快就離開了,但後面兩張相片卻不容她抵賴了,只要智力正常的人一看,就知道正在發生什麼事了。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那仿如來自地獄審判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爲什麼你要騙我?”
她握緊手中的紙張,對上他幽深的黑眸,裡面暗得連一絲光亮都透不進去。
突然間,她覺得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恐懼。
自已最不願意讓他知道的事,他卻早已知道,她意識到此事處理得不好的話,她一直最害怕會發生的事,就會變成事實。
她倏地起身,雙手抓着他的手臂,緊張地向他解釋。
“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真的不是故意想騙你的,我只是怕你知道真相後,會不原諒我。但你相信我,昨晚我真的喝醉了,如果當時我還有一絲清醒的話,我絕對不會任由那種事情發生的。
昨晚跟你吵架後,我很不開心,就走到一間酒吧喝酒,你知道我一向酒量不好,沒多久我就醉了,之後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記得了,我只知道,醒來後,已經在酒店了。
發生這種事後,我的心很亂,很害怕。我怕你知道我跟別的男人一夜情後,就不再要我,我纔會說謊,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那樣的。”她哭着請他原諒自已。
看着哭成淚人的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任是多麼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忍不住心軟,他輕嘆一口氣。
從茶几上的白色紙巾盒裡抽出幾張紙巾,遞到她手中,讓她把眼淚抹乾淨。
“今天收到這些相片時,我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因爲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你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想這些相片可能是別有用心的人寄來,想要拆散我們的把戲吧。
剛纔,我問你昨晚跟誰在一起時,看到你閃爍其詞的樣子,我就明白這些相片是真的。我有想過不拆穿你,裝作不知情,可是一天不說清楚,這永遠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對不起。”聞言,她面色不由得黯然下來,哽咽道。
“不過,這件事我也有一部分責任,如果昨晚我不是那樣兇你,你就不會去喝酒,然後發生這種事情。”
他伸手撫摸上她的臉頰,溫暖的手指安撫般輕輕划動着,令她揪着的心徐徐放鬆,以爲這次的危機度過了,卻又聽到他說。
“我在想,我們是否真的適合繼續在一起。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很不安,原因在於嚴詩儀身上,因爲她的出現令你很緊張,你怕她會搶走我,這我明白。可是,你卻似乎不太明白,我是個怎樣的男人。
以我現在的身份地位,身邊肯定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女性,當然,我不是那種花心的男人,我對自已的定力有信心,可惜,我卻感覺不到你對我有這種信心,你不相信我,所以,我建議大家不如分開一下,想清楚大家是否適合繼續一起。”
“不,不要分手,我不要分手。”
聽着他的話,她臉色發白,全身如墮冰窟,雙手像抓着最後一根救命草般,緊抓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他不要拋棄自已。
“這次是我錯了,我向你保證,以後我絕對不會亂吃醋,更不會隨便打人的,從今以後我也滴酒不沾,一定不會再發生昨晚的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止不住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充滿水霧的眼睛凝望着他,令他幾乎就點頭答應,不過,尚存的理智卻制止了他。
不可以心軟,不能因爲她流幾滴眼淚就輕易原諒她。
換作是別的女朋友,如果讓他發現,她膽敢揹着自已跟別的男人一起的話,他二話不說就甩了她的。
當他收到那些相片時,生氣已經不足以形容他那時的心情,假若當時她就在眼前的話,他一定會馬上跟她分手的。
之後,嚴詩儀帶着兒子來找他,一家三口到遊樂場玩了一天,心情平復下來後,回想起整件事,他覺得事情也許另有內情。
接着,他就發現她在樓下等自已。
當遠遠地看到站在路燈下,一臉嫉妒地望着他們一家三口的她,剎那間,有什麼東西擠滿了他的內心,他忽然有種想法,無論那些相片是否真的,他都不想因此跟她分手。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如此深愛着這個女人。
不過,他還是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如何,於是他想法套她的話,結果,她昨晚竟然真的跟別的男人一夜情。
聽完她說前因後果,想到她就因爲跟他吵架後,隨便跑去酒吧喝酒而出的事,他就恨不得狠狠地打她屁股。
難道她不知道,一個女人去酒吧是多麼危險的事?簡直像在身上掛着一個牌:請來佔我便宜。
先別說發生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說當沒事發生過一樣,如果不起趁機狠狠地給她一個教訓,難保以後同一個錯誤,她不會再犯的,所以,他才故意用分手來嚇唬她。
完全不知道他用意的她,淚水又涌了出來,雙肩顫抖不停。
“梓廷——”她的脣微微顫抖,望着他的眼神如被遺棄的小狗般可憐。
差一點就心軟,演不下去的他,咳了下,定了定神,溫柔而強勢地道。
“我送你回去吧,現在你太激動了,等你冷靜下來,好好想清楚我剛纔跟你說的話,等你想清楚了,我們再來談。”
***
“啊!有鬼呀。”
深更半夜纔回到家,沒睡幾個小時,就在鬧鐘賣力的響着下,睜着迷糊的眼睛,走出客廳的馮婉儀,卻在看到坐在沙發上,披頭散髮的不名物體時,驚呼了聲。
“鬼叫什麼!”嘶啞的聲音響起,馮穎芝擡起頭,露出一張憔悴的臉容。
“原來是姐,一大清早的,嚇死人了。”馮婉儀拍了拍胸口,倜儻着她,“喲,才一天不見,你怎麼毀容了?”
“呸,你才毀容。”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站起身,馮穎芝走進洗手間,沒多久就傳來她的鬼叫聲。
“怎麼了?”聽到驚呼,馮婉儀連忙走進看發生什麼事。
“不!怎會這樣?這不是我。”
洗完臉,看到鏡子中的自已,馮穎芝差一點認不出那是自已來了。
見狀,馮婉儀噗嗤一笑,剛纔還說她大驚小怪,現在她叫得比自已還要誇張。
走出洗手間,馮穎芝沒像平時一樣去煮早餐,而是坐在沙發上發呆。
馮婉儀梳洗完出來後,沒看到桌上有早餐,便問:“姐,你怎麼不煮早餐了?”
心情正煩燥不已的馮穎芝一聽,不由得無名火起,罵道:“是誰規定我一定要做早餐的?你每個月發工資給我嗎,要吃你自已去做。”
不會是吃了火藥吧?馮婉儀吐了吐舌頭,然後,收拾了下,準備到外面吃早餐算了。
這時,大門打開了,程美麗拿着一袋早餐走進來。
“你們都醒了,正好,我買了早餐。”
“美麗,你正的人如其名,美麗動人,我愛死你了。”
一聞到豆漿的香味,馮婉儀撲上前去,拿過她手中的早餐,然後,拿了自已那份,就急着出門上班去了。“你要吃哪樣?”
程美麗拿過馮婉儀剩下的炒麪,白粥,油條,走到茶几旁的單人沙發上會下,問從剛纔開始就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的馮穎芝。
沒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不用了,我不餓。”
也被她憔悴的臉色嚇了一跳,程美麗脫口問道:“你昨晚沒睡,還是整晚做惡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