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穎芝神情有些呆滯地看着她,她不是又來找她有什麼事吧?
“上車再說。”
見她沒反應,溫明菱催促道。
“不用了,我過去搭巴士就好。”馮穎芝婉拒,直覺告訴她,遠離此人。
“怎麼,你怕我把你賣了嗎?”
她不肯上車,溫明菱也不肯把車開走,令到車後幾乎排成一隊車龍,司機們狂按喇叭示警,見狀,她只得拉開車門上車。
“你不是去了日本嗎?”
上了車,馮穎芝邊系安全帶,邊問道。
“我昨天回來了。”溫明菱扭轉車頭。
“你找到他了?”馮穎芝隨口問。
“人是找到了。”
馮穎芝轉頭看了她一眼,她的話好像話中有話似的。
“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想你跟我去見見他。”溫明菱道。
馮穎芝愕然一震,不敢置信。
“你不會跟我開玩笑吧,你叫我去見他?”他們又想玩什麼花樣!
溫明菱的眉間有着顯而易見的疲憊,“我很認真地拜託你,去見見他。”
“停車!”
聽出她是認真的,馮穎芝立即道,同時伸手想要除下安全帶。
“你先聽我說。”
見她不肯跟自已合作,溫明菱連忙停下車,阻止她想下車的動作。
“我沒有辦法了,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到誰可以救他了。”
“救?”馮穎芝訝然地望着她,“他發生了什麼事了?”
溫明菱伸手抹了抹臉,眸中染上一層陰影。
“那天,我聽你說,他可能去了日本,所以,我就立即搭飛機到日本去找他,果然,讓我在唐琪的墳前找到他。你絕對想不到,當我找到他時,他是如何的頹廢,那簡直不是我所認識的他......”
望着她大受打擊的表情,就算沒有親眼目睹,馮穎芝也可以想像得出當時她見過他時的心情有多震撼。
“之後,我把他帶了回來,可沒有用,就算他的人跟我回來了,但他的心還留在日本......我不能任他再這樣下去,所以,我迫不得已纔來找你。”
馮穎芝怔了怔,“我知道你很擔心他,不過,就算我跟你去見他,也幫不了他什麼吧。”
不是她不近人情,而是她真的不認爲自已能幫得上忙。
“你可以的,只要看到你,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溫明菱道,她的話與其是說給馮穎芝聽,不如是說給自已聽吧。
“可是——”馮穎芝還想拒絕,卻看到一串剔透水珠滾出溫明菱的眼角,頓時嚇了一跳。
“你別這樣,我又沒說不肯去見他。”馮穎芝手足無措地掏出紙巾遞給她,“你別哭了,我答應你就是,不過,就算我去,我也不保證些什麼的。”
拿過紙巾,抹了抹眼淚,溫明菱破涕爲笑道。
“只要你肯去,事情就一定有轉機的。”
***
半小時後,溫明菱把馮穎芝帶到酒店。
“他就在裡面,你自已進去吧。”
溫明菱推開房門,卻只站在門口沒進去。
“你就按我剛纔教你的話,對他說一遍就好。”
都已經來到門口了,馮穎芝也只得硬着頭皮踏進房內。
站在門邊,一股濃烈的煙味便撲鼻而來,低頭一看,地上丟滿了啤酒瓶,她不由皺了下眉頭。
擡起頭,兩眼四顧,下一刻,目光便停佇於靠着牀腳而坐,蜷縮成一團的男人身上。
雖然,進來前,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不過當親眼目睹時,她還是不禁嚇了一跳,這真的是那個意氣風發,俊逸無比的楊佑寧?不說,她還以爲哪裡來的流浪漢呢。
看到如此頹廢的他,她才明白溫明菱爲什麼要她走這一趟。
大概她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纔會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求她來演這場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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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當做件好事吧。
本來,還有一絲不情願的,但看到他這個樣子,心底那一絲不情願已消失了,馮穎芝伸手拍了拍臉頰,振作精神,全力去演好唐琪這個角色。
不過......她站在那裡半晌,卻有種老鼠咬龜,無從下手的挫敗感。因爲,她不知要怎樣開始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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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她跟溫明菱商量的策略,由她假扮唐琪,然後再透過她的嘴巴告訴他,她已經原諒他了,讓他振作等,但現在的問題是,她都已經站在這裡好一會兒了,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將她視作空氣。
難道,要她上前甩他一個耳光,還是揍他一頓,讓他發現她的存在......她絕對不是想公報私仇纔會有這種想法,好吧,是有一點點。
深呼吸一口氣,她上前幾步,來到他面前,然後蹲下身,與他平視。
“你怎麼變成這樣?”
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想像着自已就是唐琪,以着溫柔的聲音說着。
聽到她的聲音,他徐徐擡起頭,過了十幾秒鐘後,眼眸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琪琪?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你肯原諒我了?”吵啞的聲音飄進她耳中,沒來由地,令她心中一酸。
“是的,我回來了,我原諒你了。”
她模仿着以前他放給她看的那些唐琪的視頻,她在裡面的笑容。
“真的是你。”他顫動的睫毛,徐徐滑下一行眼淚,語氣有些顫抖,“我一定是在作夢,明明你已經死了......”
聽着他令人心酸的話語,她心中一緊,下意識地伸過手將他攬入懷裡。
“我沒有死,我在這裡,你感覺到嗎?”
他先是一愣,然後,才頭貼近她胸前,聽着她令人安心的心跳聲,半晌後,他從她懷內擡起頭。
“琪琪,你答應我,不要再像之前那樣一聲不吭就走掉,我找了你很久,都找不到你,陸梓廷還騙我說,你死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用力抱緊她,彷彿不這樣的話,她又會突然消失不見了。
“那混蛋,騙我你死在日本,不,我真的去過你的墳前,你真的已經死了,痛!我的頭好痛。”
說着,他雙手抱着頭,痛苦地呻吟着,她心疼地伸手再次抱緊他,細聲溫語地在他耳邊訴說着
“那只是夢,是你所作的惡夢,不是真的......”
她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輕輕摩挲着。
“感覺到嗎?我是有溫度的,是活生生的我,我不會不見,會一直陪着你,所以,乖乖的聽話,上牀睡覺,知道嗎?”
聽溫明菱說,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過了,於是,她抓緊機會誘哄他上牀睡覺去。
彷彿小孩子般聽話的他,在她的催促下,躺了下去,眨着佈滿血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閉上眼睛。”見他一直盯着自已看,不肯閉上眼,她伸手撫上他的眼睛,讓他合上眼,“睡吧。”
確定他不會再睜開眼睛後,她才放開手,鬆一口氣。
看着他那張雖然有些憔悴,卻無損他的俊雅的近在咫尺臉龐,她的心沒來由地猛然一跳,不過,她隨即便將心中異樣壓下,然後,起身想要走開。
冷不防地,她的手卻被一把抓着向後一扯,整個人向後傾倒跌落他身上,未等她反應過來,脣已經被火辣辣的堵住了。
被他突然而來的脣吻住,她整個人怔愣住,任由他的舌尖挑逗的刷過她的牙齦,毫無阻礙的深入,和她的糾纏起來。
她心神恍惚地感受他熾烈的吻,她的身子軟綿無力,整個被他圈得緊緊的,她無所遁逃。
就在他的手鑽進她衣服內剎那,她忽地清醒過來,用力推開他,逃下牀,遠遠地盯着他看。
懷內人突然跑了,雙手空空的他有些錯愕地看向她,那委屈的眼神直投射向她,彷彿在責備她不理他似的。
望着他猶如小孩般無辜的表情,她對自已說,他現在病了,神智不清,他以爲她真的是唐琪,纔會那樣對她,所以,不要跟他計較。
“那個,等你睡醒了再繼續,你先躺下睡覺,否則,我就不理你了,我要走了。”她以着哄孩子的口吻道。
看着不敢再靠近的她,他孩子氣地抿緊嘴巴,朝她伸出手。
“握着我的手,我才睡。”呃!跟他對視了會,最後,她還是心軟地走過去,猶豫了下,伸出手,他立即抓着她的手,不過,他也沒有再做出其他讓她不放心的舉動,只是把她的手貼着自已的臉頰,然後,重新躺下去,沒一會兒,便響起了有規律的呼吸聲。
這回是真的睡了吧?她籲出一口長氣。
等了二十分鐘左右,確定他不會突然睜開眼睛醒過來後,她輕手輕腳地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站起身,再躡手躡腳地朝門口走去。
打開門,才步出門口,眼前一黑,擡頭便迎上溫明菱清亮的眼眸。
原以爲她早就離開的,冷不防見到她,馮穎芝嚇了一跳,不過,她沒把心中的驚訝表露出來。
輕輕地關上房門,她示意對方離開這裡再說。“他睡着了吧?”
在酒店的餐廳坐下,兩人各點了杯咖啡後,溫明菱問。
馮穎芝點了點頭,想起鬨他入睡的經過,她感到有些心虛。
“我就知道,能說服他休息的人只有你。”溫明菱感嘆地道,“謝謝你。”馮穎芝扯脣輕笑了下,喝了口咖啡。
“他很幸運,身邊有你這麼關心他的人,不過——”
見她欲言又止,溫明菱好奇地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