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她以尖酸的口吻說着自已的母親,馮穎芝欲張嘴爲小姨辯護些什麼,可轉念一想,便勸道。
“小妹,就算你不是我親妹妹,可這麼多年來,我都已經把你當作妹妹看待了,我知道一時間,你可能無法接受這件事,不過,你真的不用太在意這事了,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你跟我還是好姐妹。”
“不!不一樣了。”
馮婉儀搖着頭,臉上帶着崩潰般的脆弱神情。
“一樣的!你就當作不遇見她,就當作她不存在,好不好?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過我們的生活就好。”
看見她這樣,馮穎芝覺得很難過,就像有一把冰冷的錘重重砸在她的心上。
“不好!事實就是事實,事實上我並不是你的妹妹,我只是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孤兒,一個不被人期待生下來的雜種!”馮婉儀大聲哭道。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怎會沒有人愛?我不是人嗎!這麼多年來,我是怎麼對你的?還有小姨,她也不是不愛你,她也愛你的的,你看,這就是她託人帶回來給你的龍鳳鐲子。”
邊說,她邊從掏出那個隨身攜帶的錦袋,拿出那對金鐲子遞到她手中,試圖說服她。
呆然地望着手中的鐲子,再瞧了瞧兩眼定定地看着自已的馮穎芝,她笑了起來,可那笑聲卻比哭聲更難聽。
“沒錯,這麼多年來,你很照顧我,但那是因爲你可憐我,而不是因爲你愛我,還有,你以爲拿這個爛鐲子就可以騙到我?”
說着,她用力將那對鐲子扔回給她。
肩膀一痛,是被鐲子丟中了,馮穎芝眸色一沉。
“你怎可以這樣說話?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亂,很痛苦,可是有些話是不能隨意說的,說出口就收不回去的。”
她不是不能諒解她此刻的心情,可她這樣說,不就抹煞掉她這麼多年來對她的愛意嗎?
“總之,這對鐲子千真萬確是小姨給你的,我沒有說謊。你也不小了,應該懂得分清是非黑白,沒錯,當年她丟下你是她不對,可你就不理體諒她一下,從她的立場替她想想?你以爲一個女人,未婚生子,獨自撫養一個孩子容易嗎?”
“那你是說,是我不對,是我不應該出生,是我連累她了?是,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早就在這世界上消失,那就一切煩惱都沒有了。”
說着,她一手推開擋在前面的馮穎芝,拉開門,就衝了出去。
被她一手推開,差點摔倒的馮穎芝,好不容易站穩,卻發現小妹已經衝出去了。
怔了下,她這才意識到不好,急忙追了出去。
可她終究遲了一步,當她追到門外時,馮婉儀已結不見蹤影了。
害怕她會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馮穎芝焦急地四處尋找她,可找了大半天,能找的地方她都找了,依舊沒找到她的下落。
站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馮穎芝既擔心又迷茫,不知要怎樣才能找到小妹。
“穎芝?”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有人呼喚自已,徐徐轉過身,只見一輛跑車開到她面前,透過降下的車窗,撞上一雙深邃耀目的眼眸。
過了幾秒鐘,她才反應過來,那是陸梓廷。
“你——”她張口想說什麼,卻聽到他說。
“先上車再說。”現在是繁忙時段,她一個人站在馬路中間,是想招車撞麼。
聞言,她沒再多說,就拉開車門上了車。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他重新踏下油門,看了心事重重的她一眼。
“小妹不見了,我找了她一天了都找不到她,我擔心她會不會發生什麼事。”她紅着眼睛道。
“你們吵架了?”他猜測道。
她伸手捂着嘴,眼淚盈眶,見狀,他怎會不明白髮生什麼事。
“不用擔心,兄弟姐妹間吵架是很平常的事,我以前也常跟小妹他們吵,等氣消了,就沒事的。”
她搖搖頭,哽咽道。
“這回不同,這不是一般的吵架......都是我不好,我明知道,她忽然知道自已的身世,心情一定會不好,自然說話難聽,我不應該還跟她吵的,我應該任由她說,讓她發泄夠了,就會沒事的。”
見她淚流不止,他心中訝然,接着把車停在路邊,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
“你剛纔說什麼身世?”
接過紙巾,抹着眼淚,她斷斷續續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想不到你們姐妹感情這麼好,原來她不是你親妹妹。”他感嘆道。
“就算她不是我的親妹妹,可我從來沒當她是外人,在我的心中,她就是我的妹妹,都怪我,爲什麼就不忍一下,偏偏還要說那些話惹她,如果她真的發生什麼事的話,我都不想活了。”
聽着她自責的話,他心中不忍,可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勸她纔好。
“你說,她會去了哪裡?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她的朋友我都找過了,都沒有她的消息,你說怎麼辦?”
她轉過頭,一手抓着他的衣袖,望着他的眼眸充滿依賴。
說她急病亂投醫也罷,但在她的心中,這世上能難倒他的事並不多,所以,她真希望他能指點她一條明路。
“我——”對上她充滿信任的澄清眼眸,一股莫名的既酸楚又高興的古怪感覺涌上心頭,一瞬間,他忽然有種衝動要將她抱進懷裡好好護着,想爲她做點什麼。
忽地,靈機一閃。
“你等一等。”
他揮手讓她先安靜下來,然後掏出手機,撥通某個電話。
“你好,我是陸梓廷,我今天本來約了張老闆的,不過,我臨時有事可能要遲點到,不知他到了沒......我知道了,謝謝。”
掛斷電話,對上她焦急的目光,他目光變得柔和,嘴角帶一絲微笑。
“跟我到一個地方,你妹可能在那裡。”
半小時後,他到車子停在一間會員制的俱樂部門前。
“小妹她真的在這裡?”
下了車,跟他走進俱樂部,看着裡面豪華的裝修,馮穎芝有些疑惑,這麼高級的地方,小妹怎可能是這裡的會員?
“其實,有一回我在這裡看到你妹,原來老張幫你妹辦了張附屬卡,我想她會不會在這裡,剛纔就打了電話試探這裡的經理,結果,她真的在這裡。”
他解釋着,帶着她來到俱樂部的酒吧。
“你看看,那是不是她?”他手一指坐在吧檯,喝着酒的女孩子問。
“小妹。”她定睛一看,果然是她。
聽到她的聲音,馮婉儀遲疑地轉過頭,當看到他們時,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起身走開。
“別走!”馮穎芝快步上前攔住她的去路,“對不起,剛纔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罵你,你就原諒我吧。”
明明錯不在她,但她卻跟自已道歉,一股愧疚感涌上馮婉儀心頭。
“不是的,不關你的事,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發你脾氣,對不起,姐。”
其實,這麼多麼年來,馮穎芝對她多好,她又怎會不明白,以前只當理所當然,現在知道真相,更覺得她待她的好難能可貴,一想到之前,她還口不擇言那樣跟她說話,她真是覺得自已實在太壞了。
“你叫我姐?”馮穎芝雙眼閃着欣喜的光芒,“你不生我氣了?”
一直以來,她都不敢把真相告訴她,就是害怕她知道自已的身世,會不認自已這個姐姐,尤其之前她那樣一走了之,她真的好怕她不再回來,不認她了,現在聽她肯再叫她姐,心中大石頓時落地。
馮婉儀朝她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除非你不認我這個妹妹,否則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姐姐。”
看到她們兩姐妹和好如初,陸梓廷也很欣慰,心想她們可能還有許多話要說,不想打擾她們,他朝馮穎芝做了個手勢,準備先行離開。
“陸大哥。”
彷彿此時才發現他的存在,馮婉儀連忙叫住了他。
他有些遲疑地轉回身,以眼神問她還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馮婉儀走近他,臉上頂着充滿討好意味的笑容道。
“什麼事?”對上她充滿算計的笑臉,他戒備地問。
“剛纔,我坐在這裡想了許多事,我發現自已以前浪費了許多時間,不過,幸好我發現得早,現在就有一個機會可以幫我達成我的願望。”
她眯着眼,神情相當暖昧。
“我想參加那個選美比賽,所以,我想拜託你當我的提名人。”
他未迴應,馮穎芝就搶先嚷道。
“什麼!你要參加選美?不行,那種比賽實在太黑暗了,我不贊成你參加。”
馮婉儀翻了下白眼,她就知道她會反對,所以,她纔沒想過要她提名自已就是了。
“如果你姐肯答應的話,我很樂意幫你這個忙的。”陸梓廷微笑道。
不會吧?馮婉儀嘴角掠過三條黑線,再看了看一臉不贊成的馮穎芝,她只得認命地走近她,試圖說服她。
“姐,我之所以會參加這個比賽,並不是貪慕虛名,我的目的只想讓我親生父親後悔罷了。”她抱住她的手臂,撒嬌地道。
“只要我贏了那個比賽,我就可以出人頭地,我要讓他知道,當年不要我跟媽是他的損失,我要告訴他,就算這麼多年來,沒有他在,我依舊活得很好,因爲我有你跟外婆的疼愛,我要讓他後悔,當年那樣拋棄我跟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