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求親
跨出宮門的那一刻,柳舞雪對趙不禍道:“搗蛋鬼,要記得去我家提親!”
趙不禍點點頭。不禍知道柳舞雪特別提醒她是另有意思的,而她要做的就是趕快。
柳舞雪之所以讓不禍趕快去她家提親,是因爲她無意間看見太子別樣的目光,太子不會對她突然有好感,那麼其中就會有事,直覺,女人的直覺。
回到府內,白雪姬叫住了不禍。
“不禍,你要娶舞雪?”
“嗯!”
“她知道你是?”
“嗯!”
“那她還……”
“她在幫我,不然我們都要麻煩了。”
“太子喜歡你?”
“嗯!”
“你的身份……”
“他不知道。”
“你的事你看着辦。”
“謝謝娘!”
白雪姬看着不禍離開的身影,心道:不禍,你們真的沒事?還是你們已經……白雪姬不敢往下想,也許是她自己的錯覺,最近真是多事之秋。
第二日清晨,趙不禍就騎馬趕往柳府,她不安,一直不安,所以一大早便吩咐管家把禮物買好直接送往柳府,她先過去。
皇宮內,太子李念基讓侍人挑好禮物,一路騎馬而去,又讓侍人替自己先去柳府傳喚。
馬上的李念基得意洋洋,心道:不禍,沒想到我第二日便去提親吧!你也許以爲勝券在握,可有些事沒有到最後,就誰也不知道。
當黎明未現,就有人來拍柳府的門。
“什麼人哪?這麼早?”柳權邊打哈欠邊問道。
“是我,柳管家,我是不禍。”
“表少爺,您這麼早就來找小姐玩?”
“姑丈呢?起了沒?我有事找他,要快!”
柳御被柳權叫醒,心道:我的好外甥,覺都不讓我睡了!
於是柳府就在哈欠連天中被叫醒,趙不禍一張婚書就放到了柳御
面前,柳御笑了。
“不禍真是心急,等天亮再來也不遲!”
趙遠柔是滿心的疑惑,柳家兄妹是早知如此的模樣,趙不禍傻笑。柳御簽了字蓋了印,反正自家女兒早就答應了,這自己沒必要做什麼壞人,再說是自己的外甥,對雪兒也好,自己也就是順水人情。
宮裡的侍人來柳府傳喚:柳大人,太子不時就到,先遣奴家來傳喚。
不禍心裡鬆了一口氣,幸好先來了。柳御看到不禍輕鬆的樣子,頓時明白了,原來太子也來提親了,難怪急成這樣,先下手爲強,外甥做得好!
侍人走後,趙管家來了,帶了一大堆人,“拜過柳大人、夫人、小姐們、少爺們。”
“動作快!”一時間,喜字貼上,燈籠高掛。
柳御驚得目瞪口呆,“不禍,你這是?”
“不禍早知有這一天,所以準備好了一切,姑丈不禍自知匆忙,還勿請不要責怪不禍!”
柳御頓時大笑。
“少爺喜服已經準備好了,新房那裡已經關照明白,請帖已經送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知道了,姑丈、姑姑、表兄、表姐們更衣吧!”
“原來是搶媳婦呀,連我們的新衣都準備好了,不禍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準備的?”柳瀚問道。
“三年前,我訂好了一切,前幾天,讓趙管家通知了一聲,剛好皇上賜了我宅子,我就讓他們把一切都搬過去了。”
“三年前就想媳婦了,你行啊你!”
“沒,這本是給你們做生日的衣服,只是現在迫在眉睫,我總擔心有一天會像今天一樣,世事難料!”
三年前,趙不禍給柳舞雪去信,信中說:梅花糕,大軍出征了。
柳舞雪回信道:可知三年後?
三年後?三年後爹會得勝歸來,狄國可能會送和書,送公主和親,皇上不會讓異國的公主爲後,所以可能選適齡女子,而梅花糕一定會當選,因爲她堪稱絕色,皇帝也會因爲釋懷徒弟的身份而將她留下來,她從不適合牢籠,而自己也可能會被皇上賜婚!爹跟皇上是死對頭,可是,在政治上,兩人的意見是一致的,所以爹會被冷落,皇上會重用哥哥們,而自己是爹孃最疼的孩子,所以變相軟禁,爹若有異心,自己第一個是刀下亡魂,思慮至此,於是做了很多準備,做了很多無爲之事。
大家更衣吃早餐,如同以往。
柳舞雪看到不禍送來的嫁衣,心道:“原來早就準備好了!”譽兒爲她挽發,依舊是簡單的髮式,只是描了眉,抹了胭脂,人顯得越發驚豔罷了。
柳舞雪看着鏡中的自己,倒有幾分新奇,原來出嫁是女人最美的一天,看來也不是傳言。禍兒,縱使知道只是做戲,可我到底有幾分期待,你可怪我貪心?
李念基到了柳府看到高懸的燈籠,紅豔的喜字貼於門楣,心裡很是舒服,什麼叫做狐狸,懂得識時務,也怪不得父皇時時擔心,處處制衡,這些老傢伙可是看透君心。
不過當下他倒不討厭這份聰明,反而覺得恰到好處,不禍啊!你可看到我的志得意滿,在世上,沒有君王辦不到的事,你註定只能是我的,憑你的聰明,可有這份覺悟?柳御不是你的姑丈嗎?在利益面前每個人都是卑微的,你也不會成爲例外。
然而李念基在跨進門的那一刻笑容還是很識時務的消失了。柳御一家向他跪拜,這其中也有趙不禍。
“殿下也來喝我的喜酒,本王不勝感激”,不禍作揖道。
“不禍你,好——”,那個好字是咬碎鋼牙擠出來的。不禍啊,你真的要逼我嗎?
“少爺吉時已到,拜堂吧!”趙管家道。
“不禍真心急,不過還沒到午時吧,算不得吉時”,李念基坐下道。
“殿下說得話是吉言,殿下的祝福的時辰就是吉時,本來說要到午時的,既然殿下來主婚,那麼早一些也是可以的。”
“你——”氣憤卻說不出隻言片語。
“皇后駕到,公主駕到!”
柳家全體跪拜,高呼千歲千千歲。
皇后楊雲端坐高位,“柳大人,聽說你家要嫁令愛,本宮也來湊熱鬧!”
柳御雙手抱拳作揖,“皇后能來參加小女的婚禮,微臣受寵若驚。”
楊雲轉向趙不禍道:“不禍,娶媳婦都不請本宮來,本宮今兒厚着臉皮不請自來,會怪本宮嗎?”
趙不禍作揖道:“皇后能來,不禍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有責怪的道理,事情比較匆忙,失禮處,還請皇后見諒。”
“哦,那就好!”
柳御道:“皇后若不嫌棄,還請給小女做個主婚人。”
“那是自然的,不但如此,本宮還要討杯酒水喝!”
李念基因自己的母后做主,也無可奈何。趙不禍心道:皇后來得可真及時。
皇后的鳳輦在前,柳家的轎子在後,花轎在中間,往逍遙府開拔。柳府因皇后的到來,而安了幾分心。
柳飛雪道:“搗蛋鬼,還不去背媳婦,別誤了好時辰!”
輕掀轎簾,轎內紅妝裹着的美人微微起身,繡鞋踏地,轎伕壓轎,等人出來,復擡起。趙不禍並未曲腰背媳婦,反是打橫抱起了新娘,柳舞雪微愣,隨即很自然的勾住了不禍的脖子。
習俗的灑水,跨火盆,到了裡屋,也就是府內,正屋的門已大開,皇后已居高位,其次是龐老太君,趙永康和夫人白雪姬,柳御和夫人趙遠柔,趙家兄弟、柳家姐妹已立於屋側,趙不禍進了府門,便是鋪陳的紅地毯。
趙不禍微愣,儀式結束,戲也該落幕了,人生的婚嫁就此了結了吧!
紅蓋下的柳舞雪輕聲道:“不禍,在想什麼?”
“想你!”
“想我做什麼?”
“成親!”
趙不禍放下柳舞雪,這段路不長,但也會認真的走。
譽兒看着身着喜服的二人,那真是賞心悅目,喜服真的很特別呢,是白線勾的梅花圖案,和青線勾的葉子,這可是新郎做的禮服呢!我們小姐真有福氣,雖說吧,姑爺喜歡繡花有點不那麼男子氣概,但其它的還是好的,就算不好,誰叫小姐喜歡呢?小姐喜歡就好!
皇后看着牽手緩行而來的新人,記憶如卷軸的畫慢慢展開。
那一日,皇宮的聖旨賜她爲後,從此萬人之上。那日鳳冠霞帔,極盡華麗之能事,天下百姓莫不歡歌,身邊那俊美的男子一路牽引自己,一路接受着別人的祝福,卻未曾露出半點笑容,原以爲帝王自古如此,後來才知道他的笑容只會爲一個白雪姬的女子纔會展現,一切一切如滾滾江水淹沒胸中的丘壑。
而趙不禍雖未昂首闊步,而短短的路,他已經看了新娘很多次,臉上的傻笑卻一直未斷過,到了門檻處,他好像跟新娘說了什麼,新娘順利的跨過門檻,原來做個平常人未免不幸福。
三跪九叩之後,禮成。
原來紅蓋頭是待新郎回洞房才揭的,可柳舞雪本就是江湖女兒,而且趙不禍也希望她能看看今天,畢竟屬於自己的婚禮不是天天都能有的。隨即一揮,掌風掀起了蓋頭,然後飄忽飄忽的落下,被不禍接在手上。
新娘略施粉黛,卻美得讓衆人倒吸涼氣,倒是本人處變不驚。
譽兒看到衆人那傻樣,不免能有這樣的小姐感到驕傲。柳舞雪側過臉看見不禍那傻樣,心道:不會又在想吃的了吧?不禍似乎感到了柳舞雪的目光,回過臉來,相視一笑。
譽兒道:“小姐笑了!”這一句如晴空霹靂,炎炎夏日梅花開。
熟識柳舞雪的都知道她清冷有餘,笑,這是多奢侈的表情,而今卻果真見她笑了,一個個揉眼吃驚,眼神交流,那意思是:沒看錯吧?
白雪姬與趙遠柔也是兩雙疑惑眼,都是一副不知道的表情。
老太君龐飛燕一眼掃去,那是一雙多犀利的眼:有問題,絕對有問題,反正最近閒的慌,謎團會解開,因爲真相只有一個。
雖說之前早有準備,到底匆忙了一些,婚禮簡單有餘,隆重不足,但是關鍵人物還是在場的,也算說得過去,酒席不過那麼幾桌,屈指可數,對於一個王爺是寒磣了些,不過有皇后、公主、太子的壓陣,也算榮華。
席間也只是聊聊家常,說說趣聞,也就該辭行的辭行,該留下的留下。
這場婚結的不禍是冷汗直冒,太子搶親,皇后列婚。皇后的到來實在可疑,按說,皇后不是不知道皇上與爹之間的恩怨,今日的到來,朝中是多少雙眼瞧着,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對上皇上的逆鱗,勾結將軍府,爲兒子掙兵權,保皇位,這些風言一出,皇上怎能不顧忌?重臣、後宮、儲位多敏感的話題,皇后,您意欲何爲?
趙不禍目送着鳳輦漸漸遠去,眼睛裡卻是無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