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祁明心心生惶恐,他只來得及衝着不遠處的人喊道:“讓開!”緊接着就朝卞昱清撲了過去……
千算萬算,他也沒想到周晉都傷到這份上了,還能用受傷的左手朝着卞昱清扔出一枚飛鏢。
這一瞬間的時間,在祈明心眼裡彷彿格外的長……
背後中鏢的時候他有一絲困惑,他空有一身武功,到底爲什麼還會以身擋鏢?
不過,好歹是趕上了……
其實卞昱清在聽到這人聲音時就知情況不對,不過他這會渾身痠痛,反應稍微慢了一些,正當他準備轉身時,就感覺到背心一股劇痛,隨後一個人就重重的砸在了他身上,他轉過身摟住擋在他身前的人,紮在祁明心後背的飛鏢就映入他的眼簾……
他連忙扶住這人,焦急地說道:“你這是幹什麼,揮一鞭子不就可以把暗器打掉嗎?”
祁明心擡頭笑了笑,像是有些費勁地說道:“我知道啊,可是……這時候就是身體比腦子快啊……”
卞昱清來不及罵這人傻,發現他表情有些不對勁,臉色像是越來越白了,他撕開這人後背的衣服,果然那飛鏢周圍的皮膚現在都呈紫黑色,他簡直要被這人氣死了,連忙在這人後背周身的穴位上點了幾下,防止毒繼續擴散。
周晉那飛鏢他方纔是見他使過的,那飛鏢細長切尖利,這下只看得到少許還露在外面,剩下竟是盡數斜刺進了祁明心體內!
他來不及管那邊放完暗器脫力在地的周晉,就把祁明心攔腰抱起。
這會卞昱清後背的疼跟先前身上的痠痛湊在一起,簡直讓他苦不堪言,他只覺這疼痛像是以後背的傷處中心,一下一下的朝着四周擴散着,還一陣比一陣厲害,他懷裡的祁明心眼看已經暈了過去,他也顧不上這是街上,而且後面還有周晉,竟是原地消失不見了。
下一瞬間他就出現在客棧,陳伯還在睡覺,剎那間被這動靜給吵醒了,他一看到這倆人回來的陣仗,瞌睡就沒了,怎麼這倆人好好的豎着走出去,這會卻有個橫着回來了,他連忙起身,卞昱清把人趴放在牀上,對着陳伯說道:“他中了毒,你且先去準備點水和乾淨的布巾過來,對了還有金瘡藥。”
陳伯聽後連連點頭,馬上就出去張羅了,卞昱清看了看牀上人昏迷的側臉,覺得這人當真是個小傻子。
他坐到牀沿,把視線挪到祁明心的背上,將這人後背的衣物盡數撕去,那凸出的飛鏢就愈發扎眼了,就跟紮在他心上似的。
卞昱清把手捏在那飛鏢上頭,頓了頓,又看了一眼祁明心,那人仍是一副無知無覺的模樣,他把視線又移到這人的背上,下一刻他狠下心,捏緊飛鏢頂部,猛地用力,往外一拔……
幾乎是同時,卞昱清就疼的趴在了祁明心背上,只覺後背都疼木了,這感覺就像是從他身體裡抽出了一根骨頭,喘了喘氣,他將那葉子形的飛鏢扔到了地上。這會祁明心的後背深紫的範圍像是更大了,他毫不猶豫的俯下身,用嘴在這人背上吸了起來,不多時,吐出的血慢慢成了紅色,他這才放下心來,抹了抹脣邊的血跡,像是脫力似的靠在牀尾閉上了眼。
緊接着陳伯也回來了,他忙不迭的把祁明心的額頭和後背的汗珠都給擦了擦,又在祁明心後背的傷口上灑了些金瘡藥,仔細包紮好後才空出手來,朝牀尾假寐的卞昱清問道:“主人,這是怎麼回事,這才幾個時辰,怎的還受傷中毒了?”
經陳伯這麼一問,他纔想起被遺忘的周晉,晃悠着站了起來,他白着臉對陳伯說道:“你看着他,我出去一趟。”說完也不管陳伯反應,馬上人就不見了。
陳伯剛纔注意到剛纔他面上的表情變化莫測,就知不妙,什麼時候卞昱清都沒這麼凝重過。妖族的瞬移也不是這麼用的,用一次都消耗的是他的精氣,事後必須要慢慢養回來才行。
他又扭頭看了看牀上的人,這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還中了毒,因爲祁明心左手無名指上印記的原因,他受的傷所產生的痛感都會反噬到卞昱清身上,這牀上的人滿頭大汗的樣子一看便知是疼的厲害,還不知道卞昱清人現在怎麼樣,早上還發着燒,陳伯只覺爲了這兩人心都操碎了。
卞昱清冷着一張臉回到小巷的時候,地上除了一攤血跡什麼痕跡都沒有,他記得當時祁明心動手時是沒有血跡的,祁明心聞不得血味,萬萬是不會搞出血味來噁心自己,他不動聲色往小巷深處走了幾步,這巷子安靜的都聽得到他走路的迴音,走到最裡面的時候,他隱隱約約看到暗處有一人攤在地上一動不動,隔着老遠他都知道這人已經沒有聲息。
他上前看了看,又是一劍封喉,這讓他不由的想到先前殺方雨那一家人的手法。這手法看起來似是平常,可是他卻注意到,這幾人的頸脖的傷口都比尋常一劍封喉的傷口大,橫跨了頸部的一半,簡直像是要把人的脖頸整個砍斷似的。
他在這人的懷裡摸了摸,發現銀錢也還在。突然有個小瓷瓶樣的東西從他懷裡掉了出來,他把瓷瓶拿起來看看了,揭開封口聞了聞,發現正式祁明心的解藥,滅口的那人可能壓根都沒有搜這人的身。
想來有血跡的那處纔是兇手動手的地方,一劍封喉,利落無比,這個角落只是他拋棄屍體的地點,他在這周圍看了看,果然是一點蛛絲馬跡都無,他一閃身間,人又消失了。
陳伯看他又瞬移回來簡直都要愁死了,卞昱清把藥遞給陳伯,說了句:“解藥。”人就緩緩地坐到了椅子上面,面上情緒莫測。
陳伯把藥化成水連忙餵給牀上的喝了進去,這才慢慢走到他身邊擔憂的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卞昱清沉默了半天,半晌,才緩緩地說道:“今天在賭坊碰到一個夥計,給我們遞了一塊布條,像是在給我們示警,讓我們快走,沒多久我們就碰上週晉了,這人和明心算的上是舊怨,而那個僕從示警的對象看上去是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是覺得我會有什麼危險嗎?爲什麼他會認識我?”
他又自言自語道:“玄清子中毒、明心遇刺、方雨全家被殺……這些事情看上去都與我沒有關係,可是玄清子中的毒是‘奪骨’,是妖族特有的,方雨的牀邊有返魂草,也是妖族特有的,明心曾說過,周晉追殺他時說過‘他們不讓我殺你’這樣的話,不管是人還是物,都與我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今天這個僕從又來給我示警……”
他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扭頭看向伯:“當年我把殘魄留在明述身體裡的事情,是不是還有別人知情?”他這個語氣其實就是肯定的意思。
陳伯遲疑的說道:“當年孟長老還沒有異心,這個事情他也是知情的。”
卞昱清了然,這下一切都說的過去了,怪只怪自己現在纔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竅。就說這麼多年了,這些事情爲什麼還能牽扯到這人,想來那羣人是知道前世他和自己的關係,現在把他當做牽絆自己的棋子在用,當真是好的很吶……
這下有些事情就得重新考量了,如果說秦建毒害玄清子還情有可原,那他說他殺方雨和祁明心就沒有理由了,怕是這裡面還另有隱情,怪只怪自己當時心緒不寧,竟然一掌就把秦建打死,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
如今這周晉也被滅了口,線索就這麼斷了,殺周晉和殺方雨的那夥人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也是一夥人。
看來這萬法門之行怕是要提上行程了,他心裡有了一番考量,這下他就暫時不能離開祁明心了,這人現在就是移動的靶子,隨時都會被人動手腳。
想來那個瘸腿的夥計可能知道些什麼,得找那個夥計問一問線索,剛準備站起來,人卻突然眩暈了一下,他連忙扶住桌子,勉強站穩。
陳伯見他這樣,連忙扶住他,說道:“主人這是何苦,是禍躲不過,您還是要把身體養好纔是,這熱還沒退,又受魂魄反噬之苦,就算你是……也受不住啊……”
卞昱清這會確實是強弩之末,僅憑一口氣撐到現在,他正準備走出去,到隔壁祁明心的房間休息去的,結果人卻直直的歪倒在了陳伯身上,陳伯摸了摸他的頭,這人果然還燒着呢。
陳伯把這人放到牀上,看着這一雙人,止不住的嘆氣……
他心緒複雜,腦中都是這麼些年紛紛擾擾的一些事情,想到前世,這倆人除了初識的那幾年過的稍微開心一點之外,後面也是一直在和這羣人在鬥,這一世不知不覺又進入到這種循環當中,只是情況比當年更加複雜,現在妖族內部也反水了,這當真是不讓這倆人過幾天安生日子了嗎?
早前卞昱清擔心當時的顧明述不測,不顧他阻攔,強行分離一魄出來放到那人的身體裡,爲的就是萬一出什麼事情能及時知曉這人位置,進而防止意外發生,當年卞昱清痛苦的模樣他還歷歷在目,現下這倆人又是雙雙受傷,當真是好事多磨,還是上天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