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第二座石碑上面那句,“以大鄭皇家玄池洗腳”,也是真的?
這就是第二座石碑上面的任務?
是我要完成的?
屆時,能獲得那個叫做言出法隨的神通?
這不是開玩笑嗎?
大鄭皇家玄池,又不是洗腳池。
那是大鄭一國氣運,與天地靈氣融合之地。
取玄池一碗水飲下,可抵十年修爲。
其他人能夠坐在玄池外百米處。
通過天地靈氣之玄妙,修行、突破、感悟,便是造化。
而這,都需要爲國效力獻身,建有奇功之人,才能得此殊榮。
尋常人,能遠觀玄池,已是大幸。
洗腳?
這不是花樣找死嗎?
只有鄭帝以及東宮太子,才能坐在玄池畔修行,每日取三滴玄池水沐浴。
其他皇家之人,皇子皇女,有幸每月取一瓢。
足以見得。
玄池何等珍貴。
不過今日,也是朝中權貴最接近玄池的一日。
每位天子,只有一次甲子壽誕,自然對這次國宴無比看重。
在這一日,大赦天下。
朝中五品以上官員,皆可在玄池畔修行一炷香。
一炷香。
每人,只一次機會。
剛巧,他這個從四品……是有資格的。
但,他也是距離玄池最遠的那個。
因爲大鄭開國帝的皇后,人稱大鄭古往今來第一美人的那位宗皇后,曾在玄池外立下一牌。
上書“宦官與文官不準入玄池。”
他是一個文官,礙於先皇后立下的規矩,他是不準入內的。
爲何其他文人、文官,都想方設法加入到其他班列之中,極盡諂媚?
一方面是爲了與多數人爲伍。
另一方面,就是爲這玄池!
打點好關係,交點銀子,也不是不能通融的。
不過……
蘇棋一向不齒做這般小人行徑!
真正的讀書人,生來清高。
君子羣而不黨,小人黨而不羣。
那麼……這個任務,他該如何完成?
過了今日,他再想進玄池,難如登天。
往日玄池無不守衛森嚴,層層包圍,生人勿進。
又因在皇城最深處。
換成一方宗師,或許還有可能。
他一個文弱書生,別想了!
今天,是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
經過方纔文氣灌頂,儒道碑林一番洗禮,他酒意盡去。
他很清楚,振興儒道的唯一機會,就在儒道碑林。
不論這任務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闖一闖。
他將手中的酒樽提起,在酒池中舀了一杯酒,又將腰間懸掛的酒葫蘆灌滿。
酒壯慫人膽!
藉着酒勁兒,他才能保證自己的心神鎮定下來。
一邊喝着酒。
一邊醉醺醺的朝着皇城深處走去。
玄池,在禁軍護衛下,需要經過禁軍統領,和兩位天子近臣辨認。
再分批次放人入內。
此刻,外圍正圍着一羣文武官員,一個個面帶媚色。
和禁軍的正副統領套近乎,又和兩位天子內監套近乎。
“公公,你就放我進去吧,這次有所感悟之後,再進一步,我保準好好孝順公公你……”
“公公,通融一下,通融一下!”
“孫統領,這已經是我家傳的寶貝了!!這幅畫至少也值個五十兩銀子,我這還有手串,還有玉石……給個機會!”
國宴已經開始了整整三個時辰。
有身份,有能力進去的,早就在前幾批都進去了。
現在剩下的,還在不斷磨蹭着的,分明就是身份不對又拿不出“門票錢”的。
一身酒氣的蘇棋,歪歪扭扭的走着,連直線都走不出來。
滿臉酒色。
隨便聽了兩耳朵。
他就聽出來門票的價錢。
首先,從五品及以上官位。
這是硬性條件,沒得商量。
第二,武官,國師殿的法師,鎮妖司的修士,可以自行入內。
第三,文官,內臣,儒生,須給孫統領,王副統領,兩位公公,一人一百兩銀子。
合共四百。
這雖然是玄幻世界。
強者之間靈石纔是硬通貨。
但在很多時候,銀子用處也極大。
一百兩銀子,足夠一戶百姓,正常吃喝到死了。
四百兩?
蘇棋沒有,也不會給。
他醉紅着臉,雙眼惺忪,徑直朝着玄池內走去。
另一邊,兩位公公眼尖,甩開身邊的人,一把攔住了滿身酒氣的蘇棋。
“蘇……蘇先生,你是文官,就這麼進去,那是要壞規矩的。”
“咱家不能說放就放。”
蘇棋藉着酒氣。
一把拽住其中一個公公的脖領子。
“狗奴才,瞪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若無天子降令,我稀罕進這玄池?!”
天子降令?
兩位公公疑惑了一下。
鄭帝准許蘇棋入內了?
的確有可能。
誰不知道,蘇棋因爲文采斐然,會寫好文章、好詩詞,受鄭帝寵幸?
說不準,在方纔的國宴上。
又寫了什麼討好鄭帝、跪舔鄭帝的詩句。
鄭帝心情一好,就給了他一道口諭。
讓進就進了。
就是這態度……
宦官與文人,那是同一處境。
你在這裡假清高什麼?
咱家是給陛下端茶遞水的,你一個寫詩詞狂舔的就比咱家高端了?
我呸!
表面上,他們倆人都是無風無浪。
“您瞧,這就是咱兩個沒眼力了,蘇先生是近臣,肯定是得了陛下的口諭的。”
“快放行,快放行!給蘇先生讓道!都看什麼呢?讓開啊!”
兩人看上去很配合,卻把“近臣”二字咬的很重。
太監是近臣。
你也同樣是近臣!
蘇棋心裡鬆了口氣,面上不動聲色,繼續醉醺醺的朝裡面走去。
突然。
一道黑塔般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且慢。”
是禁軍營的王副統領。
蘇棋心裡咯噔一聲,面上醉意依舊。
“王統領?你爲何攔我去路?”
武夫,一向是死腦筋的人,王副統領同樣如此。
他看了兩位公公一眼。
“劉公公,你不妨跟着蘇先生走一趟。”
“蘇先生初來乍到,從沒入過玄池。”
“萬一走丟了,可是不好……”
“吳公公,這玄池即將關閉。”
“入場名單也該給陛下送過去了。”
留一個人跟着蘇棋,監視蘇棋。
另一個人借名單,和鄭帝確認是否給了蘇棋口諭。
滴水不漏。
劉公公也明白王副統領的意思。
當即跟了上來。
“蘇先生,就讓咱家給您帶路。”
望着蘇棋歪歪扭扭走入的背影。
王副統領淡漠地回過頭。
隨口啐了口唾沫。
小小文臣,也配入玄池?
吸納靈氣,充其量強身健體。
不過暴殄天物!
蘇棋心說不好。
一旦吳公公確認了自己沒有口諭,自己可就是硬闖玄池的罪責了。
到時候,一切成空。
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
劉公公頭前帶路,卻覺得背後蘇棋一直在加速。
略有些好奇。
不是喝醉了嗎?
怎麼還加速了?
眼看。
玄池就在眼前。
一汪池水,隨風微漾,帶起淡淡清香。
天地靈氣格外濃郁。
無數蒲團,以玄池爲中心,擺的整整齊齊。
一個個人盤膝靜坐。
閉目吐納,感悟天地。
還有不少空位。
越靠近玄池,人越多,空位越少。
在玄池池畔邊緣的第一排,則是坐滿了人。
劉公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蘇棋也沒管他,低頭飲一口酒,亦步亦趨。
朝着玄池走去。
直至玄池前。
“劉公公,給爺脫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