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牽起了小女孩的手，朝着不遠處的酒樓走去。
“你叫什麼名字？”踩着月色， 白三笑着問道。
“我叫拓拔玉。”小女孩笑着回答。
草原聯盟部落的大統領在看着他們。
大祭司在看着他們。
長生天在看着他們。
整個草原上的人都在看着他們。
大祭司忍不住問道：“偉大的長生天，這位究竟是怎樣一位人物。”
長生天摸了摸他的腦袋，那樣子就像是在摸一條極其忠誠且聽話的狗，笑着說道：“這位啊，可是中庭一位了不得的、將改天換地的大人物。”
他那雙蒼老而渾濁的雙眸裡，有火焰在吞吐。
……
……
麻辣鮮香的紅色湯汁裡各式各樣的食材正在翻滾，誘人的香味從鍋中溢出四散到空氣裡。
白三與拓拔玉吃了很久的火鍋。
他突然說道：“青山小清峰的氣候不好，雖然不如星瀾峰那般冷，但卻很溼，每年入秋我們便開始吃火鍋，因爲最開始的時候我並不喜歡每天只知道修道練劍的枯燥生活，所以每年秋冬的火鍋都是我做。”
“有些人喜歡吃火鍋是因爲火鍋的美味，有些則是因爲秋冬吃火鍋可以取暖，而我喜歡吃火鍋是因爲我喜歡火鍋本身。”
“各式各樣的食材可以在紅湯或者白湯裡煮熟，而且永遠吃不膩。”
“世界也是這樣，一成不變久了便膩了，是時候該換個口味了，我覺得大祭司你來做。”
拓拔玉擡起頭來很是震驚，說道：“真人您說我來做大祭司？”
長生天彎着腰站在一側，臉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大統領和大祭司慈祥而溫柔地看着拓拔玉，就像看着自己的親孫女一般。
白三點了點頭：“既然是要改變世界，創造一個新的天地，那什麼都必須是新的，大祭司也是。”
拓拔玉說道：“可爲什麼是我？”
白三沒有說話，繼續埋頭吃火鍋。
而大祭司卻是溫和地說道：“因爲神明選中了你。”
……
……
太陽從東海升起。
光明散落向天空與大地。
拓拔玉站在草原祖壇上有些不知所措。
草原每一次新老祭祀的更替隆重、莊嚴、神聖程度不亞於對長生天的祭祀，甚至猶有過之。
部落的大統領與大祭司站在拓拔玉的兩側。
臺下草原部落的子民正在跪拜禱告祈福。
她只是向那位她很喜歡的真人告白了，然後吃了一頓火鍋，怎麼就成了大祭司了呢？
愛就要勇敢說出來。
草原上的女子都很勇敢。
拓拔玉也是，但是這並不是她成爲祭祀的理由。
爲什麼神明選中了她？
似乎全世界都明白，只有她不明白。
最終她擡起頭來，看向了那一路向南的青衣道人和偉大的長生天，忽然紅了眼眶，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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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您一句話就讓我當了大祭司，可這大祭司我從來沒當過，怎麼知道怎麼當，當不當得好，你是不是應該留下來教我？”
“真人我真的好捨不得你。”
“真人，我真的還想再陪你吃很多頓火鍋。”
拓拔玉想着這些，就要忍不住哭出聲來。
就在這時候，大祭司溫柔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你喜歡真人是嗎？”
“喜歡真人的話就努力好好修行，做好大祭司，這樣你纔有資格追隨在真人身後，與真人再見面。”
拓拔玉擡起頭來，看向了大祭司。
大祭司雙眸深沉如水。
拓拔玉漸漸心靜如水。
遠方，長生天踩着朝陽問道：“爲什麼會選那個小女孩？”
白三笑了笑：“難道你沒有看出來？”
長生天一臉感慨，說道：“赤子心，古來第二，當年那位的赤子心已經被佛教泯滅了，雖然成了真佛，但卻不得自在，你是想弄出兩個觀音？”
白三說道：“觀自在不自在，那便不在。”
長生天怔了怔，隨即無比震驚道：“真人，您竟然想殺觀音？”
……
……
南詔有山。
山上種滿了青竹。
因此得名青竹山。
在青竹山的崖前長生天蹲在白三身前，百無聊賴地啃着一隻雞腿問道：“真人，我們什麼時候去中庭？”
“想家了？”白三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位中庭威名赫赫，令人談之色變的魔道大物，竟然沒有半分不悅，反而伸長了脖子，任由白三撫摸，那樣子真像極了一條聽話的老狗。
“誰能不想家呢？”他眼中閃過一抹傷感說道。
白三笑了笑：“是啊，誰能不想家呢，我也想去中庭看看師兄和師姐，很快就能回去了，再等等，等該下的棋下完。”
長生天點了點頭說：“好。”
就在這時候，一條巨大的青蛇從涯後方的竹林裡爬了出來。
若是一般人見到這樣一條蛇，早就被嚇得半死。
可長生天和白三都不是一般人。
“一條修行未滿千年的小蛇。”長生天舔了舔嘴巴，揉了揉通紅的酒糟鼻，略有興趣地說道。
青蛇來到白三身前，彎腰行禮：“南海小妖岑碧青見過真人。”
白三眉頭微挑，說：“你來得太慢了，我原本以爲五天前你就能出來了，這樣很影響我所布大局的效率，我很不喜歡。”
岑碧青解釋道：“天上有條龍在盯着，我和姐姐都很怕他，有些麻煩。”
白三說：“下不爲例，待會兒你把他引下來，讓小長吃了他。”
長生天吞了吞口水喜笑顏開，說道：“好久沒有吃龍肉了。”
岑碧青說道：“小妖謹遵真人安排。”
白三說：“你姐姐都跟你說了？”
岑碧青點了點頭：“都說了，我和姐姐絕不會辜負真人的希望，還請真人放心。”
白三說：“記住了，以後一定要留法海一條命。”
岑碧青點了點頭：“我和姐姐絕不會違背真人的命令。”
一朵青蓮在白三掌間綻放，四周一切光色皆被吞噬，化爲混沌。
“萬古青天一株蓮，混沌種青蓮！”長生天瞪大了眼睛，臉色大變，難以置信地看着白三，似乎想不通這個可怕的傢伙怎麼把這東西搞到手了呢？
白三摘下了一片蓮葉，送給了青蛇。
長生天吞了吞口水，滿臉羨慕，說道：“真人她不過一個修行不過千年的小妖，如此豈不浪費？”
白三說道：“物有所用，而今多少大物，不過當年大道之下的螻蟻，莫要小看任何一個人，也莫要高看任何一個人。”
蓮葉融入青蛇體內，青蛇周身混沌仙光洶涌，遮天蔽日。
在萬丈仙光之中，她搖身一變，化作一青衣女子，風情萬種，低頭不見腳尖。
——女子低頭不見腳尖，便是人間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