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笑着說道:“如果陛下覺得白某畫不好,可下令立斬白某。”
新帝說道:“好,孤倒要看看你是否真有通天本事,來人取筆墨紙張來。”
跟着數位太監將筆墨紙張取來。
白三接過筆墨,在大殿上開始作畫。
文武百官看着他,眼裡皆是輕蔑與嘲諷,就彷彿在看着一個死人。
他握住了筆,就彷彿握住了劍。
那些墨水如劍氣一般,進入那張白紙。
凌亂無比。
兩朝丞相捋了捋白色的鬍鬚,得意一笑說道:“老夫從沒有見過如此凌亂拙劣的畫技。”
老武人說道:“就算是初學畫畫的孩童都比你要熟練,還敢大言不慚。”
新帝蹙起了眉頭,沉默不語。
漸漸那些如劍氣的墨水起了變化。
那些線條開始明朗起來。
隨着墨水與線條的變化。
大殿外的雲有了變化。
風也有了變化。
先帝的神韻開始在紙張上漸漸顯露出來。
兩朝丞相微微一怔。
老武人微微一驚。
新帝的眉頭緊鎖得越來越厲害。
筆墨線條如劍氣縱橫,飛速交錯。
最終成了一幅畫。
白三收筆如收劍。
文武百官目瞪口呆,雙腿發軟。
兩朝丞相紅了眼眶。
老武人忍不住淚流滿面高呼一聲:“先帝!”
新帝眉頭舒展開來,失聲痛哭。
畫中武唐先帝栩栩如生,看着衆人,看着畫外這個世界。
朝堂上只聞哭聲。
……
……
墨水漸幹。
衆人回過神來,只覺臉上火辣辣的。
這幅畫就像是一個大巴掌抽在他們臉上。
老武人紅着眼眶看着白三,眼裡除了尊敬還是尊敬。
兩朝丞相俯身行禮,向白三道歉道:“是老夫有眼不識泰山,唐突了。”
“像,真像,猶如父皇再生。”新帝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
他不顧帝王形象與儀態,竟是小跑到了白三的身前,拉着這位青衣道人的手,神色激動地說道:“你既然是修道中人,自然看不上功名利祿與錢財,不知道先生有什麼要求,只要孤能辦到,孤一定滿足你。”
白三笑了笑說:“太宗皇帝爲何會死?”
新帝怔了怔,顯然沒有想到他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是人就會死,這叫什麼問題?”老武人很是不滿。
“人間帝王皆用駕崩二字,閣下言語真是無禮至極,實屬大不敬,若不是因爲剛剛閣下那副先帝畫像驚爲天人,恐怕是要上斷頭臺了。”兩朝丞相也大爲不悅。
新帝卻是笑了笑說:“先生乃修道中人,不知朝廷禮法,實屬正常,不知者自然無罪。”
白三說:“陛下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文武百官蹙了蹙眉頭,心想此子真是不識好歹。
新帝面色微微一沉,說道:“太宗皇帝不成仙,自然無法長生。”
白三說:“太宗皇帝英明神武,已經站在南詔絕頂,爲何不能成仙?”
新帝再次沉默了。
文武百官也沉默了。
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也是讓人無法回答的問題。
白三接着說道:“因爲中庭幾位教主真人定下的仙道秩序與天地規則以及那些佛法和道法都是錯誤的。”
頓時整個朝堂之上炸開了鍋。
有什麼人敢說三教的道法和佛法是錯的?
有誰敢說神國在人族定下的秩序與規則是錯誤的?
新帝沉默了良久,忽然說道:“你到底是誰?”
這時候滿朝文武也都看向了這個大逆不道之人。
白三說道:“我叫白三,與各方教主真人平起平坐,相信有些人一定知道這個名字。”
大殿外晴空霹靂,雷光驚人。
彰顯着此人的大逆不道。
兩朝丞相瞪大了眼睛:“你是太平真人。”
如果對於滿朝文武大部分人來說,白三這個名字顯得有些陌生。
那麼太平真人這個名字,絕對對於任何人來都不陌生。
甚至如雷貫耳。
當武唐天下一些叛逆份子與狂熱追隨者,帶着某種信念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
天空總有雷光。
無論是晴天、陰天還是雨天。
然而這位青山首屈一指的大魔頭,人族最可怕的人物今天竟然出現在了這裡。
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哪怕是此時站在大殿上所有人中最強的那位老武人,都覺得後背發涼。
大殿莫名的有些冷。
也只有青山劍宗的太平真人。
纔敢說、才配說神國立下的秩序是錯誤的。
三教的法是錯誤的。
“護駕!”
不知道是誰鼓起勇氣大喊了一聲。
跟着無數人喊了起來。
“太平魔頭在此,快調集大軍來此誅魔。”
“快通知知守觀、懸空寺、山河書院,來幫助我等降魔。”
“快讓殿外的御林軍來保護陛下。”
……
他們當然不知道在前些日子,先帝討伐青山。
三教聯軍和武唐修仙者聯盟的修行者被青山逆亂者殺得潰不成軍。
白三更是秒殺了神使與蕭皇后這等大妖。
然而殿內文武百官的叫喚並沒有招來大軍和三教的援軍。
因爲沒有人走得出大殿去請知守觀、懸空寺、山河書院的人。
就算去請了,也不知道敢不敢來。
而大殿外根本就沒有什麼軍隊。
只有一個人。
那個人走了進來。
“上將軍武玄霸!”
隨着一位大臣的驚呼。
無數人看向了武玄霸。
此時的他不應該是在和南詔的強者在南方邊境抵禦十萬大山那些妖獸與兇獸的入侵?
怎麼會出現在了這裡?
大殿外的軍隊又去了何處?
所有人都預感到皇宮內可能發生一場血案。
武玄霸並沒有理會羣臣的目光,而是看向了新帝。
“白真人真的是真人。”
“討伐青山死了很多人,包括慧源大師、實秋先生以及神使大人。”
短短兩句話,卻說明了很多東西。
這裡的真人並不是說一個人如何了不起,反而說的是境界。
只有通天階段,纔可獲封真人。
最弱的真人也是合道巔峰的飛仙。
而慧源大師、實秋先生以及神使都是除了駐南境那一批人外的最強者。
如今卻都死在了那場戰爭裡。
這讓大殿上無數人心生寒意與怯意。
大殿裡很靜。
所有人都在沉默。
因爲面對一位真人,只有佛祖或者道祖那般大人物纔有勇氣和底氣。
他們不是佛祖道祖,甚至連三教大物都算不上,哪裡有什麼勇氣說話。
就在這時候,新帝開口了。
“孤從小就聽着你的故事長大,故事裡的你是三教視爲天下大魔的人物,是人族最可怕的太平真人,也是在北境一劍逼退魔族大軍建立梅會制度的大英雄。”
“無論是人族、魔族、還是妖族你都有着無數狂熱的追隨者。”
“劍宗無數弟子也毫不吝嗇的承認,他們的小師叔的確是人族歷史上最偉大的人物之一,無愧於真人稱號,而非什麼大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