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是震驚。
韓如星這樣的老好人都會去殺人,這個世界怎麼了?
韓如星一臉認真地說:“別人想要殺我,我自然不能任着她殺,於是我只好也去殺她,這就是書中所說的這就是所謂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徐白早冷笑一聲:“沈書生又去扮老好人,真是無趣。”
韓如星:“沈先生本來就是好人。”
徐白早:“也只有你這種白癡才認爲沈書生那樣的人是好人。”
林萬人來到了徐白早的身旁,一臉討好諂媚的笑容:“對,韓如星這傢伙的確是一個白癡。”
徐白早:“不過沈書生可能是怕你日後離開小鎮遭到四顧城和珞珈山的爲難,所以才這般,倒是一片好心。”
韓如星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沈先生說如果我殺了蔡雲霞和雲瀾,日後走出小鎮,只怕會遭到四顧城和珞珈山殺害,不如交給他處理,至少四顧城和珞珈山並不會因此對我動殺心,也不會懷恨在心。”
徐白早:“蔡雲霞怎麼樣了?”
韓如星:“蔡雲霞差點死了,即使沈先生將她救過來,估計此生也與大道沒什麼緣分了。”
徐白早笑道:“那也還算公平,你長生橋的事情,沈先生有沒有解決?”
韓如星搖了搖頭。
關於他們二人的對話,林萬人完全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畢竟他並不知道在這段時間,韓如星身上發生了多少事情。
徐白早想了想:“你去劍爐找一個名爲歐冶子的人,叫他收你爲徒,興許能夠解決你長生橋的問題。”
韓如星瞪大了眼睛心想:我跟他素不相識,怎麼能叫他收我爲徒,便收了呢?
徐白早會天人通。
她看穿了韓如星的想法,笑着說道:“無事,你就說是一個叫徐白早的人讓你這樣做的,他會給我一個面子的。”
韓如星點了點頭,心想:這我不是欠你很大的人情。
徐白早:“你救了我一命,現在我這般幫你,也算是還你恩情,我要出去走走,你和你朋友先聊着。”
韓如星有些擔憂,心想:你身體纔好,怎麼能就這般出去呢,萬一出事情了,我怎沒跟徐沉那道士交代?
“天黑之前我會回來,放心這個小鎮敢對我動手的人,還真不多,寧家不過是仗着太平真人和寧仙子纔敢如此膽大罷了。”
徐白早這般說着負手站了起來,朝着寒屋外走去。
在走出寒屋前,她忽然轉過頭去,看向了林萬人。
“不要亂想,否則待會兒回來我會拔劍砍你。”
她的語氣很是認真,讓林萬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明明力大如牛的遊俠兒林萬人,此時竟然膽小如鼠,一下子鑽到了韓如星的身後,驚恐道:“我那個娘嘞,這個姑娘竟然會讀心術。”
徐白早沒有理會他們,仰天大笑出門去。
韓如星說:“徐姑娘很容易便能看到我們的心聲,誰叫你瞎想。”
林萬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一臉認真地問道:“你去殺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如星沒有猶豫,也沒有隱瞞,直接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跟林萬人說了一遍。
林萬人咬牙切齒道:“殺得好,這些視人命如草芥的雜碎仗着自己擁有着非凡的力量和實力,就不把人當人看,孰不知自己當年還未修行之前,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韓如星:“先生說過,這個世界上把自己當人容易,把別人當人難。”
林萬人嘆了口氣:“最近也有兩夥人找上了我,要我家的楓林甲和林氏拳譜,我不想給他們,正在努力拖着。那兩夥人一夥來自不周山,另一夥來自老君山,看起來都不是好惹的禍。”
韓如星:“要不你在這裡躲幾天,只是切記無論是面上還是心理,都不可以對徐姑娘有任何輕佻之意。”
林萬人想了想徐白早最後出門前說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趕緊點了點頭。
……
……
陸家宅院內。
陸貓正按照着陸家老祖陸子游的要求盤膝打坐,修煉着流晶湖的鎮宗絕學心法。
對於這個謹小慎微且擁有着不俗天分的聽話後輩,陸子游是比較滿意的。
他不喜歡膽大的人。
因爲膽大的人容易不知道什麼是尊敬和敬畏。
就在這時候,天空裡一片綠油油的槐葉飄落了下來。
落在了正在修煉的陸貓懷裡。
那個流着鼻涕的少年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機緣到了。”
陸子游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看着小鎮天空裡不斷飄落下來的槐葉,飛身一躍而起,如若神話傳說中的神仙。
陸貓擡起頭來,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位老祖宗,眼裡滿是敬畏與嚮往。
至於陸貓的母親,那個俏寡婦看到這一幕,臉色有些蒼白,但雙目裡卻充滿了神采。
飛到天空裡,想要竊取天機,搶奪槐葉的陸子游忽然看見了一束天光落了下來。
那是一個渾身雪白髮着光亮宛若天人的書生。
不是沈先生,又是何人。
“沈君寧。”陸子游眼裡閃過一抹驚懼,但還是強作鎮定地眯了眯眼睛。
“不要以爲你偷偷摸摸的,我就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麼。”
沈先生的神色冰冷,語氣也十分冰冷。
如果是顧薪辰、寧少益、韓如星這些人在這裡,一定會發覺今天的沈先生很生氣。
陸子游笑着說:“沈君寧,不要忘了如今的龍淵洞天已經是一個將碎的瓷瓶,難道你這個手捧瓷瓶的人還敢冒着整個洞天破碎的危險殺死我?”
沈先生:“你暗中影響蔡雲霞的心性,誘殺小鎮少年韓如星,如今還想竊取天機奪取槐葉,我自然是暫時不能殺死你,但是要斬掉你幾千年的修爲,還是做得到的。”
陸子游聞言臉色大變。
沈先生話音一落,頓時一道明亮的光芒在沈先生手中綻放。
那是一道劍芒。
儒家修浩然劍,也修君子劍。
沈先生的劍自然是君子劍。
君子劍浩蕩無雙,幾乎令天地變色。
哪怕對面的是大商仙朝的流晶真人陸子游,此時在沈先生面前,也只如螻蟻一般。
劍芒落了下來,狠狠砸向了陸子游,帶着沈先生的憤怒。
陸子游滿臉驚恐,但卻無可奈何。
他本就只是個半步通天,一個旁門真人,在外面都不是沈先生的對手。
更何況是在這龍淵洞天內,面對着這片天地主人一般的沈先生。
陸子游數千年的修爲就此消散,被龍淵洞天吞噬。
他一口鮮血吐出,就此墜回陸家宅院。
沈先生臉上有着淡淡的快意,如果能殺了陸子游,才叫真正的快意。
但小鎮已經經不起陸子游這樣的人物拼命,哪怕陸子游只是一位半步通天。
陸貓收起了槐葉,繼續修煉。
陸母繼續洗着衣衫。
就在這時候,他們看見了墜回的陸子游。
那位說書先生、陸家老祖血染長衫,臉色一片蒼白。
陸貓大吃一驚,站了起來:“師傅你怎麼了?”
陸母也放下了那些正在清洗的衣服,恭敬無比地站了起來,卑微地喊了一聲:“老祖。”
陸子游擺了擺手:“無事。”
他的目光看向小鎮西方,雙目裡充滿了怨毒。
那裡是沈先生的私塾。
……
……
韓如星家寒宅的門再次被人敲響了。
這一次自然不可能是林萬人,也不是陸貓。
而是來自不周山的搬山者和老君山的尤青陽長老。
這時候林萬人正在聽徐白早說話。
就像是沈先生私塾那些聽話的學生,就像是寧家的少公子寧少益。
在門被推開那一刻,他擡起了頭來,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搬山者和尤青陽們,眼神裡滿是慌亂。
是的他沒有想過搬山者和尤青陽能夠找到這裡,或者說會找到這裡。
那個如同京劇白臉小生的稚童和周若雪都在。
“小夥子這般不講信用,說話不算話,可是不好的。”
尤青陽笑眯眯地說道。
那樣子如同一隻幾千年的老狐狸。
韓如星看向了尤青陽、搬山人、白臉少年、周若雪,神色平靜毫不畏懼,也無敬意。
小鎮上幾乎所有年輕一輩都對這些買劍人心懷敬畏,哪敢如韓如星這般放肆。
一時間尤青陽、搬山人、白臉少年、周若雪皆看向了韓如星。
那個草鞋都是破的少年,似乎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高低貴賤。
林萬人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戰勝了內心的膽怯。
“楓林甲和林家拳譜,我都不想交出。那是我父母的遺物。”
他的語氣很軟,但卻是那般的堅定。
是的林萬人跟韓如星一樣也是孤兒。
但他的父母是突然從小鎮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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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他的父母去了哪裡。
或者只有沈先生知道。
林萬人跟沈先生不熟,自然無法去問。
白臉少年蹙了蹙眉頭,眼裡閃過一抹濃濃的厭惡和憤怒:“無知而卑賤的下等人,那兩樣東西,豈是你不想就能不交的,我們跟你交易是給你面子,否則小心我們老君山和不周山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林萬人心頭一顫,久在劍爐的他自然知道買劍人是一羣什麼的人。
那羣人權勢滔天,那羣人無比強大。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說的就是那羣人。
然而就在這時候,韓如星卻是問道:“你們這算是強買強賣?”
尤青陽、搬山人、白臉少年、周若雪皆是一怔,顯然沒有想到這麼個貧寒的螻蟻竟然敢說出如此膽大包天的話來。
不向權勢低頭的人,終會遭到權勢的挑戰。
“你在找死嗎?”
搬山人冷漠的話語響徹整個寒院。
他的脾氣很不好,就像劍宗那些弟子一樣,一言不合就要殺人。
周若雪瞪大了眼睛,憐憫地看着韓如星、林萬人二人。
顯然此時的他們,在這位不周山的少山主、大小姐眼裡,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就在這時候,徐白早站了出來。
“我還在這裡。”
她的語氣同樣清冷,且帶着難以言語的威嚴。
搬山人和尤青陽皆是臉色微微一變,因爲他們認識徐白早。
這個道尊和道祖唯一的女兒, 雲夢道宗未來的接班人,整個修行界誰不認識?
“什麼時候徐大小姐也這麼喜歡多管閒事了。”搬山人冷笑道。
是的他們畏懼道宗,但不會畏懼徐白早。
因爲徐白早並不是通天。
只有通天或者半步通天才能讓合道巔峰的大物低頭。
徐白早看向了韓如星:“這個少年救過我的性命,是我的恩人。”
“那這少年我就看在道宗的面子上暫且饒他一條狗命。”
搬山人冷笑一聲,突然暴起,如同一座巨山一般朝着林萬人壓了過去。
是的他饒了韓如星一條狗命,但卻不會饒林萬人的命。
因爲徐白早嚇不住他。
眼見搬山人出手,徐白早也毫不猶豫的拔劍了。
道家真氣在小院內激射,就像是一朵朵白色的海棠,很是好看。
但那搬山人乃是能夠搬着大山行走的怪物,己身之力已經可以令天崩地裂,更何況徐白早這些道宗真氣。
搬山人如同一顆巨大的隕石朝着林萬人砸了過去,瞬間便將徐白早那些道宗真氣砸得粉碎。
就連徐白早本人,也倒退了數步,臉色一片蒼白。
很顯然重傷剛愈的她,與強勢無比的搬山人硬拼一記,吃了大虧。
搬山人一往無前。
這天下好像再沒有什麼能阻擋他的腳步。
就在這時候,他看見了一柄劍攔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是別人的劍,正是徐白早的道劍秋白。
搬山人沒有猶豫,狠狠一拳砸在了秋白道劍上。
秋白道劍發出了一聲慘烈的嗡鳴,就此飛了出去,然後掉落在地上,奄奄一息,彷彿重傷將死一般。
此時徐白早吐了一口鮮血。
還未痊癒的她,不斷和搬山人這樣的人物硬拼,怎麼可能不受傷呢?
就在這時候,搬山人的拳頭如同一座大山,狠狠撞在了林萬人的胸口。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韓如星甚至來不及阻止,也來不及做什麼。
林萬人便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吐血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牆上。
黃土牆凹了進去,牆上的裂縫更大了一些,也更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