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無論如何唐軒都不能有任何閃失。
至於被當國寶護住的唐老丞相,只是靜靜地看着那位前來複仇的惡魔蕭老魔,神色很是複雜。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當年的蕭藏鋒與卓文君。
拋開二人的出身、門派、立場以及行事風格來說,這二人絕對是一對神仙眷侶。
可惜人魔殊途。
人族和妖族都有着巨大的鴻溝,更何況跟不共戴天的魔族以及行事與魔族無異的魔宗?
蕭藏鋒看着這滿城胭脂落向春茶樓,神色平靜,也沒有任何動作。,
他就這麼負着手揹負着一刀一劍。
高傲如同武帝城頭那位被無盡光明包裹着自稱無敵的老武夫。
胭脂落。
碧色刀氣和紅色劍氣起。
謝婉兒的身影就此消失。
春茶樓內出現了一個巨人的虛影,那個影子的模樣就是謝婉兒。
原來謝婉兒就是胭脂軍大陣的陣魂。
不知道當年南朝起義的時候,胭脂軍大陣的陣魂是否是女帝趙袖?
破陣便先要滅了陣魂。
陣魂一滅,那麼陣就自然破了。
蕭藏鋒目光如刀。
狂暴的刀氣與鋒銳的劍氣在春茶樓內劃出了兩道好看的長虹,如同蛟龍一般縱橫交錯飛向了胭脂軍的陣魂謝婉兒。
謝婉兒此時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
他一巴掌拍了下來。
頓時整個春茶樓都開始崩塌。
唐老丞相眼中閃過一抹惋惜,似乎很是心疼這春茶樓內的一磚一瓦。
這一場打鬥過後,不知道多久才能來春茶樓喝茶。
也許一輩子再也不能來春茶樓喝茶?
沒有人注意到唐老丞相的小心思。
因爲在場的人都在戰鬥。
胭脂軍們全力配合着謝婉兒對付着蕭藏鋒。
雖然胭脂軍的大陣可戰通天,但畢竟只是可戰通天,而不是陣成便是真正的通天。
蕭藏鋒雖然只是半步通天,但畢竟不是一般的半步通天。
而身爲位高權重的魔宗左護法,又怎麼可能一般?
掌落。
碧色刀氣和紅色劍氣並未就此消散,反而靈活的找到了力量相對薄弱的地方,不斷向上,欲要取謝婉兒的頭顱。
謝婉兒蹙了蹙眉頭,顯然沒有想到,蕭藏鋒的眼力竟然如此毒辣。
能夠看破大陣中力量不平衡相對薄弱更容易攻破的地方。
這就是軍陣的弱點。
軍陣可以把弱者結合起來,變爲駭人恐怖的強者,跨過無數難以逾越的鴻溝。
但既然是結合起來,而非一體。
那麼力量的分佈便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細微的不平衡是軍陣普遍都存在的。
當然更差的軍陣甚至嚴重失衡。
饒是東華天下最強軍陣之一的胭脂軍大陣,也存在力量失均這種常規現象。
於是便被蕭藏鋒找到了破綻。
是的他只是半步通天,但昔日縱橫天下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他,走過的橋比很多人走過的路還多。
他那毒辣的眼光,更是兩把鋒銳無雙的尖刀。
專門找出敵人的薄弱之處,然後一擊致命。
就在這時候,謝婉兒伸出了雙手,竟似是想要抓住那碧色的刀氣和紅色的劍氣。
可當初這碧色的刀氣和紅色的劍氣可是碎過寧黃巢的秋殺的。
難道謝婉兒比秋殺還要硬?
此時的謝婉兒的確比秋殺還要堅硬。
在胭脂軍大陣的加持下,化作巨人虛影或者說陣魂的她,已經跟通天大物持平,怎麼可能比不過半步通天的寧黃巢的武器秋殺呢?
然而那道碧色的刀氣和紅色的劍氣,卻如同魔鬼附體一般,竟是躲開了謝婉兒這一抓,直接如同兩條靈活的毒蛇,順着謝婉兒的手臂朝着她的脖頸而去。
刀氣和劍氣的速度很快,因爲蕭藏鋒的刀夠快。
儘管不可能有白三和藍劍的快,但卻已經足夠。
只是剎那間,碧色的刀氣和紅色的等劍氣便已經來到了謝婉兒的脖頸處,然後如同毒蛇一般咬在了謝婉兒的脖子上。
與其說是咬,不如說是割。
蕭藏鋒是人族用刀的至強者之一,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刀魔。
他要割開任何人的喉嚨都可以,哪怕那個人是有胭脂軍大陣加持的謝婉兒。
謝婉兒感受到了脖頸處的寒冷與疼痛,臉上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胭脂軍大陣可戰通天,爲什麼卻要被半步通天的蕭藏鋒破掉?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碧色的刀氣和紅色的劍氣割斷了謝婉兒喉嚨,卻沒有鮮血噴灑。
反倒是無數的胭脂噴灑了出來。
頂天立地的謝婉兒虛影就此消散。
謝婉兒於滿天脂粉中摔落下來。
胭脂軍大陣就此被破。
滿身鮮血的謝婉兒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與不甘。
因爲遭受到大陣破碎後的反噬謝婉兒受了極重的傷,近乎成爲了一個廢人。
但她怎麼也想不通,胭脂軍大陣竟然無法對付半步通天的蕭藏鋒。
碧色劍氣和紅色劍氣回到蕭藏鋒的身旁,就此環繞翩翩起舞,閃爍着駭人的寒芒。
一時間襯托的蕭老魔宛如謫仙。
“數千年的血與火,如今終於如願以償,殺人償命老天開眼了。”
蕭藏鋒仰天大笑。
胭脂軍死死地護住了自己的統帥謝婉兒,當然還有唐老丞相。
然而還未等他們反應,那道碧色的刀氣與紅色的劍氣,便如同兩道閃電一般朝着謝婉兒而去。
其勢狠辣至極,帶着蕭藏鋒沉寂數千年的怒火。
即使是名滿東華天下的胭脂軍,都根本沒有阻攔之力。
此時的謝婉兒已經虛弱到了極點,若不是強撐着一口氣,恐怕她早已經暈死過去了。
她連蕭藏鋒的劍氣和刀氣都已經看不清,更何況是逃走或者擋下這兩道刀氣和劍氣?
於是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從南朝起義開始,那個被滿門抄斬的遺孤便拿起了刀劍,加入了一支名叫胭脂軍的女子起義反抗軍,開始了漫長的征戰人生。
她在戰場上斬頭露角,告訴了世人巾幗不讓鬚眉。
她得到了胭脂軍領袖那位修道天賦絕頂的女子的寵信,年紀輕輕便被任命爲爲胭脂軍的副統領。
後來那個女子當了皇帝,建立了東華仙朝。
她便站在了那個女子的身邊,成爲那個女子行走在朝政與江湖的代言人。
世人皆言在東華天下見謝婉兒如見趙袖。
而如今這位在東華仙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罪臣之女到權臣的皇城禁衛軍統領,便要死了。
死在魔宗三祖蕭藏鋒的刀下。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在謝婉兒閉上眼睛的時候。
皇宮深處傳來了一聲刺耳的鳳鳴。
頓時兩道烈焰自皇宮深處燃起,照亮了整個皇宮,亦點亮了整個胭脂京。
東華天下一片光明。
不是武帝城頭的光明。
而是烈焰的光明。
一隻鳳凰從皇宮深處飛出,翱翔於九霄。
它雙翼的火焰,竟然點亮了夜空裡的整個雲海。
何其壯觀。
恐怕人族很少見過這樣的壯景。
於是睡熟了的老頭突然驚醒,走出了房間看着天空裡的火燒雲瞪大了眼睛。
老太太從炕上一骨碌爬了起來,跑到了屋外,看着這奇景當場跪拜了下去,開始念禱告詞,似乎是位信教徒。
正在哭鬧的小孩突然停止了哭泣,跳離了父母的懷抱開始奔跑,一把推開屋門來到了屋外,看着天空裡那燃燒着的雲海滿臉驚豔。
……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不只在胭脂京。
在東華天下各個角落,都在發生這樣的事情。
當然還有無數的修行者也從各自的門派、洞府走了出來。
很多大人物也紛紛走出了自己的府邸。
他們在看天空,在看胭脂京皇城。
那位藏在無盡光明裡的老武夫走上了武帝城頭,向胭脂京方向望去。
他看着天空裡那正燒得正旺盛的雲海,笑道:“鳳凰兒難得發威。”
李靖夫婦也走出了房屋。
小哪吒渾身也燃起了火焰。
跟那天空裡燃燒着雲海遙遙呼應。
殷夫人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
李靖望向胭脂京感慨道:“陛下很久沒有出手了。”
胭脂京內正在吃燒烤喝燒酒的青衣少年道士和道姑也擡起頭來看向了窗外被烈焰卷着雲海遮蓋的天空。
“原來是真鳳血脈。”青衣少年道士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
“也就是隻好看的錦雞罷了。”道姑很是不屑,狠狠咬了一口金針菇。
秦王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向胭脂京方向,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正在練刀的世子突然放下了刀,也看向了胭脂京方向,有些擔心。
藏天下第八層那位叫做羽寒山的儒生放下了書卷,看着樓外那無限光明的烈焰雲海,神色晦暗不明。
無論樓外如何光明,但都無法進入樓內第八層。
因爲在這裡有一隻渾身黑暗的厲鬼,將光明擋在了外面。
還有很多東華天下甚至人族的九域的大物,都注意到了東華天下胭脂京的動靜,於是將目光皆投在了那裡。
一隻鳳凰從燃燒的雲海落了下來,落在了春茶樓裡。
當它落下那一刻,衆人才發覺原來這不是一隻鳳凰而是一位女子。
——一位身披銀色鳳袍的女子。
頓時山河失色。
如果白三在這裡,一定會驚歎。
恐怕這天下除了寧師姐外,再沒有人能有這身着銀色鳳袍的女子驚豔了。
驚豔和美是兩個詞。
前者指氣質和給人的感覺,後者指的是容貌。
這位就是東華天下如今的主人、東華仙朝的女帝趙袖陛下。
亦是武帝城那位被無盡光明包裹着的老武夫口中的鳳凰兒。
在趙袖的等背後,生長着鳳凰般的雙翼,卷着無盡的烈焰。
那些烈焰剛剛焚燒過整個天空。
如今天空裡的雲海還在劇烈的燃燒。
不愧是東華仙朝屈指可數的通天大物,剛一出現便壓得衆人喘不過氣來,如若神明降世。
如果是一般的半步通天,看到女帝趙袖以這般姿態降臨,定然會生出無限的膽怯來。
別說是與其一戰,恐怕嚇得轉身就逃。
可蕭藏鋒沒有轉身就逃,甚至他連一點兒敬畏之心都沒有。
他在放肆地大笑,笑得很是開心很是痛快。
因爲他終於見到了朝思暮想、不共戴天的仇人。
從卓妹子死的那一刻,他無時無刻不想手刃仇人,爲卓妹子報仇。
可惜奈何洞庭湖底數千年,他都無法跨越那道巨大的鴻溝達到通天。
更不能殺得東華仙朝血流成河,以安撫卓妹子地下亡魂。
“蕭老魔,你竟然還敢來胭脂京,你以爲朕殺不了你嗎?”
女帝趙袖負手而立,高傲的如同一隻翱翔於九天的鳳凰。
她本就是翱翔於九天的鳳凰。
那雙巨大的羽翼卷着無盡的烈焰在春茶樓內輕輕擺動,整個春茶樓便燃燒了起來。
唐老丞相搖頭嘆息,他並不認爲蕭藏鋒能戰勝女帝陛下。
甚至傷到女帝都不可能。
作爲昔日東華仙朝口碑極好、功勳卓著的老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女帝趙袖的恐怖了。
“我是來殺你的。”
蕭藏鋒此時的神色很是認真。
這是他這一生最認真的時刻。
因爲他正在做這一生最認真、最想做的事情。
“哈哈哈哈。”
趙袖大笑了起來,彷彿聽見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當年朕開恩饒你一命,讓你在洞庭湖下思過數千年,卻沒有想到並未將你感化,你這魔道妖人還如此執迷不悟。”
蕭藏鋒怒:“這叫恩,那麼你殺死卓文君又叫什麼?”
趙袖:“身爲寂照庵弟子,卻與魔宗妖人相戀,真是我人族名門正派最大的恥辱,人人得而誅之,我替寂照庵清理門戶,此後寂照庵也認錯封山,有何不妥?”
蕭藏鋒:“你趙袖就能代表整個人族名門正派?”
趙袖:“朕的東華仙朝乃是人族十大仙朝之一,如何不能代表人族名門正派?”
蕭藏鋒眯了眯眼睛:“你以爲我不知道,當年爲什麼會有胭脂京伏魔案,你以爲我不知道當年那個孩子的事情,難道你就不怕我將那個孩子的事情公諸於世?”
趙袖:“你一個魔宗妖人的話,誰會信?”
魔宗在人族眼裡如同魔族,確實無人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