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陛下的恩情還不完!
從王廷和鄢懋卿乘坐轎子趕到織造局,並看到當下情況的那一刻起,他們便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
此時的織造局,早已被全副武裝的士卒,圍得水泄不通,時不時便有人被士卒從織造局裡押送出來。
當鄢懋卿看到這副景象時,不由得面色煞白,渾身顫抖,呢喃自語道:“完了,這下全都完了!”
要知道,織造局可是歸宮裡管,趙貞吉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親自帶兵包圍織造局,必然是有所依仗。
想到這裡,鄢懋卿就不由得感到一陣絕望,此刻,他最害怕的便是織造局總管太監龐謙,爲了減輕罪責,而胡亂攀咬。
一旦事情敗露,那麼等待他鄢懋卿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鄢懋卿越想越害怕,正當其深吸一口氣,想要佯裝鎮定,跟隨王廷的步伐,向織造局內走去時,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不過還好一旁的侍從眼疾手快,及時上前,扶住了鄢懋卿。
相較於鄢懋卿,王廷這邊也好不了太多,此刻的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當二人來到織造局門口時,很快便被守門的士卒攔住。
守門的士卒見王廷和鄢懋卿身着緋色官服,品秩不低,因此,不敢有絲毫怠慢,在確認完二人的身份後,便進去通報了。
在等待士卒進去通報的這個間隙,只見鄢懋卿轉過身來,看向一旁的王廷,出言詢問道:“王大人,你說,龐公公那邊會不會……”
鄢懋卿的話還沒說完,只見王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唉,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這之後不久,只見先前進去通報的士卒快步來到二人面前,俯下身體,恭敬道:“二位大人,巡撫大人說,你們可以進去了,他在大廳等你們!”
王廷和鄢懋卿聞言,在互相對視一眼後,旋即邁步進入了織造局。
……
在經過那些織工們工作的地方,並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後,王廷和鄢懋卿來到了織造局內,用以待客的大廳。
剛來到大廳,王廷和鄢懋卿便敏銳地察覺到,有三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這三道視線,分別來自於坐於主位的趙貞吉,以及兩側的戚繼光、俞大猷。
隨後,只見二人收斂心神,上前一步,向趙貞吉躬身行禮道:“見過巡撫大人!”
趙貞吉聞言,將目光分別從王廷以及鄢懋卿的身上掃視而過,挑了挑眉,出言詢問道:“二位大人來織造局,有何貴幹啊?”
王廷聞言,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後,方纔鼓起勇氣上前,出言詢問道:“巡……巡撫大人,下官在得知您親自帶兵,包圍織造局後,便匆忙趕到了這裡!”
王廷在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又繼續補充道:“要知道織造局可是歸宮裡管,您這樣做會不會有些許不妥,萬一到時候……”
趙貞吉聽聞王廷此話,臉上浮現出莫名的笑意,轉而開口道:“所以王大人是來向本官興師問罪來了?”
待趙貞吉的話音落下,王廷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慌亂之色,只見其擺了擺手,連聲解釋道:“巡……巡撫大人,您誤會了,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只是覺得……”
趙貞吉將王廷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毫不留情地出言打斷道:“王大人不必再說了,本官自有分寸!”
“龐謙身爲織造局總管太監,其本人不僅大肆貪賄,而且還信用奸佞,搞得整個織造局烏煙瘴氣,本官會如實將他的罪狀上奏朝廷的!”
眼見趙貞吉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王廷心知事不可爲,要是繼續這個話題,也只會平增自己的嫌疑。
隨後,只見其回過神來,訕笑兩聲,用以緩解現場尷尬的氣氛:“既然巡撫大人已經決定了,那下官也不好橫加干涉!”
“巡撫大人事務繁忙,下官也不好過多打擾,就先告辭了!”
在王廷之後,一旁的鄢懋卿也緊跟着向趙貞吉表明去意。
趙貞吉聽聞此話,點了點頭,出言應聲道:“嗯,二位大人慢走!”
待話音落下,王廷和鄢懋卿在分別向趙貞吉,以及一旁的戚繼光俞大猷拱了拱手後,便徑直離開了大廳。
在這之後,只見一旁的戚繼光面露疑惑之色,看向趙貞吉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巡撫大人,您說王大人和鄢大人,在這個時候跑來織造局幹什麼,關鍵他們沒說兩句話就走了!”
趙貞吉聽聞此話,在思襯片刻後,輕撫鬍鬚,笑着給出了迴應:“依本官看,他們來織造局,無非是想要打探一下目前的情況罷了!”
趙貞吉在說到這裡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暗自道:“可惜伱們是朝廷派下來查案的官員,本官暫時還動不了你們,不然的話你們就跟那個織造局總管太監龐謙,一起作伴吧!”
王廷和鄢懋卿在返回驛站後,很快便從下屬的口中,得知了另一個不幸的消息。
那便是,眼下浙江的官府,已經派出大批官差以及士兵,對那些以低價收購百姓手中生絲的商賈,展開嚴厲的打擊,有無數商賈,在這個過程中,鋃鐺入獄。
二人在得知這一消息後,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絕望,這意味着,先前的一切籌劃,都已經付之東流。
畢竟,沒了織造局這個“地頭蛇”幫助,王廷和鄢懋卿手中能夠調動的力量,也將大打折扣。
眼下,他們手頭能用的人,只有帶來的那些侍衛,以及胥吏。
而那些商賈,一旦沒了織造局作爲靠山,在官府的持續打擊下,很快便會淪爲一盤散沙,進而被逐個擊破。
而更令王廷和鄢懋卿感到絕望的是,眼下,不僅馬寧遠的這樁案子,沒能從中牽連到更多的人,他們甚至於還要爲這次的失敗負責。
畢竟,這次,朝中有許多人都參與了進來,要是不能夠順利完成任務,滿足他們的胃口,那麼王廷和鄢懋卿身爲主要的責任人,必將遭到清算。
到時候,等待他們的,也只有死路一條!
……
漸漸地,天色黯淡下來,總督府書房內。
先前從織造局總管太監龐謙的房間內,搜出來的兩本賬冊,此刻,正安靜地躺在房間內的書案上,趙貞吉的臉上,滿是躊躇之色。
趙貞吉原本的打算是,擒賊先擒王,搶先一步發難,將身爲織造局總管太監的龐謙控制起來。
然後再騰出手來,慢慢對付那些妄圖以低價收購百姓手中生絲的商賈。
一旦那些商賈沒了織造局作爲靠山,自然不堪一擊。
這樣一來,百姓手中的生絲,也能夠順利保住。
但就在搜查織造局的時候,卻意外從龐謙房間的暗格內,發現了這兩本賬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趙貞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趙貞吉的心裡十分清楚,一旦自己將這兩本賬冊遞呈給陛下,必定會在朝中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儘管自己會因此立下功勞,並大出風頭,但同樣也會招致其他人的敵視。
一直以來,趙貞吉所奉行的,便是明哲保身的策略,儘量不出風頭,一切以保證自身存活爲前提。
平日裡儘可能與人交好,倘若不幸與人結仇的話,則必須先下手爲強,在對方還未來得及動手之前,搶先一步弄死他!
如此一來,方纔能夠在詭譎多變的官場中倖存下來。
在糾結許久後,只見趙貞吉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無聲自語道。
“今時不同往日,本官現在已經是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了,是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不必再像以前那樣謹小慎微了!”
“本官的一切都是陛下給予的,沒有陛下,就沒有本官的今天!”
“況且,既爲封疆,則需要無條件地忠於陛下才是!”
在這之後,只見趙貞吉將內心紛亂的想法悉數壓下,鋪開紙筆,寫起了回信。
“啓稟陛下,近段時間以來,在浙江一地,有許多商賈打着織造局的旗號,妄圖以低價從百姓的手中收購生絲,這些商賈爲了收購生絲,無所不用其極,以致民怨沸騰。”
“爲了不讓事態進一步惡化,微臣在無奈之下,方纔選擇將織造局總管太監龐謙,以及與此案有所關聯的相關人等,悉數緝拿歸案!”
“只需要再給微臣一段時間,定能夠將那些商賈一網打盡!”
“另外,微臣還在龐謙的房間的暗格內,發現了兩本賬冊,其中一本爲明賬,一本爲暗賬,這兩本賬冊中所記錄的東西相差甚遠,僅七月這一個月,就相差了一萬兩千多匹絲綢!”
“眼下,織造局的庫房內,共存有四十二萬匹絲綢,此事事關重大,微臣不敢擅做決定,現微臣已將織造局的兩本賬冊,連同這封書信一同,交予陛下!”
待最後一個字落下,趙貞吉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隨後,只見其將信中的內容又從頭到尾仔細覈對了一番,待確認無誤後,方纔將手上的毛筆放回原位。
待紙上的墨跡乾透以後,只見趙貞吉將其鄭重地裝入信封,並喚來親信,指着書案上的兩本織造局賬冊,一臉凝重地叮囑道。
“把這封信,連帶着桌上這兩本賬冊,一同交到陛下的手中,中間不得過任何人的手,都聽明白了嗎?”
來人聽聞趙貞吉此話,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俯下身體,出言保證道:“是,大人,小的一定將這兩樣東西,安全送到陛下的手中!”
來人在從書房離去後,便騎上早已備好的快馬,向着官道行進。
……
紫禁城,幹清宮。
自從皇貴妃沈氏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以後,嘉靖便時常往甘露宮那邊跑,甚至有時候還會直接住在那邊。
但有些事情,並不適宜在皇貴妃沈氏的面前提及,而呂芳又不想擾了嘉靖的興致,因此,他總是等到嘉靖回到幹清宮以後,方纔向其彙報。
只見呂芳上前一步,來到嘉靖身旁,壓低聲音道:“啓稟陛下,播州那邊有消息了,這裡是湖廣巡撫馮嶽,給您送來的親筆信!”
呂芳說完,便從袖中將信封取出,恭敬遞交到嘉靖的面前。
嘉靖聽聞呂芳此話,整個人頓時來了興致,旋即,只見其將手上的奏疏放下,看向呂芳所在的方向,出言吩咐道:“哦,馮嶽的信,拿給朕看看吧!”
待嘉靖從呂芳的手中接過信封后,便將其拆開,開始瀏覽起了上面的內容,只見上面寫着。
“啓稟陛下,播州剩餘的七家異姓小土司,已經順利剷除,從他們家中抄沒出來的財產,由於數目過於巨大,目前還在緊鑼密鼓地清點之中……”
嘉靖在將信中的內容悉數瀏覽完畢後,將其放至一旁,出言感慨道:“嗯,這個馮嶽,幹得不錯!”
從將信遞出開始,呂芳就在暗自觀察着嘉靖臉上的表情,見嘉靖龍顏大悅,呂芳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隨後,呂芳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後,方纔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奴婢敢問陛下,可否是播州當地,那七家異姓小土司,有結果了?”
嘉靖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將那封書信,遞交到呂芳的手中,轉而開口道:“呂芳,你自己看看吧!”
待嘉靖的話音落下,只見呂芳畢恭畢敬地從嘉靖的手中接過書信,仔細瀏覽了起來。
良久,只見呂芳將那封書信放下,一臉喜悅,旋即出言恭維道:“陛下此舉,是爲播州一地的百姓,同時也是爲我大明,剷除了一顆毒瘤啊!”
“當地的百姓,將無不感念陛下的恩情,以至於……”
呂芳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嘉靖擺了擺手,出言打斷道:“行了,就先到這裡吧!”
隨後,只見嘉靖話鋒一轉,又繼續道:“對了,呂芳,朕問你,眼下報紙的印刷如何了?”
呂芳見嘉靖突然提及此事,不敢有絲毫隱瞞,當即將目前的進度和盤托出。
“啓稟陛下,目前新聞署那邊,正在加班加點地盡全力印刷,這第三期的大明日報,想必很快就能夠正式發行了!”
嘉靖在從呂芳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點了點頭,又緊跟着吩咐道:“內容越簡單越好,面向百姓的那部分報紙,上面的插畫一定要儘可能地簡明、有趣!”
“也讓他們通過報紙知道,朝廷決定,免除天下百姓一年賦稅的這個消息!”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當即低下頭,恭敬應聲道:“遵命,陛下,奴婢必定不負陛下重託!”
嘉靖聞言,在沉吟片刻後,自顧自地說道:“既然眼下,播州剩下的那七家異姓小土司,已經被盡數剷除,朕也是時候讓他們出發了!”
呂芳聞言,當即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向嘉靖確認道:“難不成,陛下指的是,您先前列入名單的那些宗室、勳貴子弟嗎?”
嘉靖聞言,頗爲平淡地瞥了呂芳一眼,出言吩咐道:“嗯,沒錯,明天叫英國公來見朕吧!”
“是,陛下!”
……
一夜的時間眨眼便過,第二天,英國公府。
此刻,房間內,張溶正愜意地啜飲着杯中的茶水,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只要一回想起近段時間以來所發生的一切,張溶的臉上,就滿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在張溶看來,自己儼然已經成爲了皇帝與宗室之間,相互溝通的橋樑!
不僅如此,他的兒子張元功還即將被皇帝選派至播州一地任職,雖說是從最基層開始做起,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些由皇帝親自選派的宗室、勳貴,無非是去基層鍍個金。
只要有了主政地方的經驗,外加上他們宗室、勳貴的身份,日後必定會受到皇帝的重用!
正當張溶品完茶,準備照例去書房看一看兒子張元功的用功情況時。
只見管家匆忙走進房間,俯下身體,恭敬稟報道:“老爺,呂公公來了,說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張溶在從管家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不由得精神一振,猛地從座椅上起身,出言吩咐道。
“快把呂公公請進來!”
“是,老爺!”
管家見張溶如此急切,不敢有絲毫怠慢,在向張溶躬身行禮後,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在張溶看來,呂芳此行應該是爲了先前那些,被陛下列入名單的宗室、勳貴子弟而來。
畢竟,嘉靖曾經親口對張溶承諾過,等到皇貴妃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就讓他們正式出發,去往地方任職。
不多時,在管家的引領之下,只見呂芳邁步進入了房間。
呂芳剛一進入房間,便俯下身體,看向張溶所在的方向,躬身行禮道:“見過英國公!”
“呂公公不必如此客氣,來,坐!”
張溶說完,便從座椅上起身,將呂芳攙扶至一旁的空位上。
呂芳見此情形,也不作推辭,徑直在座位上坐下。
在這之後不久,很快便有奴僕上前,替呂芳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茶。
“呂公公,嚐嚐,這是新到的茶!”
待話音落下,只見張溶向呂芳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呂芳聽聞張溶此話,在向其略微頷首後,方纔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嗯,真是好茶!”
呂芳在將手上的茶杯放下後,眼神一亮,不住誇讚道。
“既然呂公公喜歡這茶,不妨下來後,我派人給您送一點過去?”
“嗯,那就勞煩英國公了!”
對於張溶的好意,呂芳並未推辭,而是笑着接受了,畢竟,能夠與英國公攀上關係,可是十分難得的。
在這之後,雙方又寒暄了幾句,最終,張溶率先步入正題,只見其看向呂芳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
“呂公公,陛下這次派你過來,究竟是所爲何事?”
“實不相瞞,英國公,咱家此番便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請您去一趟幹清宮!”
“陛下似乎是打算讓先前那些被列入名單的宗室、勳貴子弟,在近期出發,去往播州一地任職!”
張溶聽聞呂芳此話,臉上閃過一絲難以自制的興奮之色,只見其輕撫鬍鬚,自顧自地說道:“好,好啊,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呂方將張溶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輕笑一聲,緊跟着提議道:“英國公,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對於呂芳的提議,張溶自然沒有拒絕的意思,只見其從座椅上起身,沉聲應道:“嗯,走吧!”
在臨出發前,呂芳彷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頓住腳步,轉過身來,壓低聲音道:“英國公,想必您應該知道,朝廷打算接下來在播州一地,施行改土歸流的這個消息吧?”
張溶聽聞呂芳此話,不由得感到一頭霧水,頗爲疑惑地開口道:“嗯,這是自然,不過按理來說,這個消息不是滿朝皆知嗎?”
呂芳似乎是猜出了張溶心中所想,笑着解釋道:“英國公不必擔心,咱家的意思是,朝廷接下來在播州一地施行改土歸流,會容易很多!”
“眼下播州當地剩餘的那七家異姓小土司,已經被陛下徹底剷除,再也構不成任何威脅,到時候,世子殿下過去,只需要按章程辦事即可!”
張溶聽聞呂芳此話,瞳孔驟然收縮,令張溶沒有想到的是,皇帝居然會如此果決,說動手就動手!
隨後,只見其反應過來,臉上滿是感激之色,向呂芳拱了拱手,恭敬道:“多謝呂公公提點!”
“嗯,英國公,咱們這就出發去面見陛下吧!”
“嗯。”
……
紫禁城,幹清宮。
在呂芳的帶領之下,張溶邁步踏上了幹清宮的階梯,此刻的他,心情無比雀躍。
“看來我英國公府,不必再繼續沒落下去了!”
在進入幹清宮以後,只見張溶將目光轉向,此刻正坐於龍椅之上的嘉靖,沉聲道:“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嘉靖聞言,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只見其將目光從張溶的身上掃視而過,出言吩咐道:“嗯,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