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父親,不好了,出大事了!
夜晚,嚴府書房。
房間內,橘黃色的燈光清晰地映照出嚴嵩那略顯佝僂的身影,此刻,他正毫無形象地躺倒在胡牀上,看着面前的那本《春秋》。
自從朝廷出兵平定播州楊氏以後,便有許多土司感受到了危機,紛紛派遣使者去往京城。
他們不僅額外上調了來年需要繳納給朝廷的貢賦,而且還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想方設法地向朝廷表忠心。
朝中有許多官員,都收了那些土司的好處,爲他們說好話,四處遊說,就連嚴府門口,都聚集了許多說客。
正當嚴嵩打算翻頁之際,只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書房的門被推開,嚴世蕃驚慌失措地走進了書房。
“父親,不好了,出大事了!”
嚴嵩見嚴世蕃如此急躁,不由得皺了皺眉,看向嚴世蕃所在的方向,緊跟着詢問道。
“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說吧,到底出什麼事了?”
嚴世蕃聽聞嚴嵩此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後,方纔將自己所瞭解到的情況,盡皆敘述給了嚴嵩。
“父親,事情是這樣的……”
嚴嵩在聽完嚴世蕃的敘述後,不由得眉頭緊皺,旋即,只見其猛地從胡牀上坐起,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隨後,只見嚴嵩將目光轉向嚴世蕃,向其確認道。
“你是說,有人上疏給督察院那邊,彈劾杭州知府馬寧遠,在當初推行改稻爲桑的時候,擅自調動衛所士卒、縱兵踩踏秧苗,鬧出人命等罪名?”
“是的,父親,除此之外,他們還以包庇的罪名,彈劾了浙江布政使鄭泌昌、按察使何茂才、還有孩兒的學生高翰文,以及刑部侍郎張潤德!”
嚴世蕃見此情形,臉上滿是焦急之色,點了點頭,不假思索地應聲道。
在這之後,只見嚴世蕃一臉希冀地看向嚴嵩,盼望着他能夠儘快想出應對之策。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嚴嵩在沉思許久後,方纔擡起頭來,看向嚴世蕃,轉而開口道:“嗯,看來徐階他們還是動手了,而且背地裡,肯定有咱們的人,將這個消息,泄露給了徐階他們!”
一旁的嚴世蕃聽聞此話,在思襯許久後,方纔小心翼翼地向嚴嵩確認道:“父親,您懷疑是鄢懋卿他們泄露的消息?”
嚴嵩將嚴世蕃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你不妨好好想想,當初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有誰?”
嚴嵩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打在了嚴世蕃的心上,埋藏於深處的記憶,也在這個時候不斷在腦海中涌現。
緊接着嚴世蕃便陷入了回憶之中,只見其低下頭,呢喃自語道:“當初知曉這件事情的人有張潤德、羅龍文,還有……鄢懋卿!”
當嚴世蕃說到鄢懋卿的名字時,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之色,只見其回過神來,攥緊拳頭,咬牙切齒道:“這個該死的鄢懋卿,我絕對饒不了他!”
嚴嵩聞言,將目光從嚴世蕃的身上收回,轉而繼續道:“雖然暫時還不能夠確定,到底是誰泄露了消息,不過眼下,鄢懋卿身上的嫌疑最大,你先前不是說,他鄢懋卿已經跟清流那邊搭上線了嗎?”
待嚴嵩的話音落下,一旁的嚴世蕃已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見其猛地一拍桌子,沉聲道:“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父親,孩兒這就去找人對付這個鄢懋卿,孩兒要殺了他!”
嚴世蕃說完,還未走出去幾步,便被嚴嵩冷聲叫住:“給我站住,伱這個蠢貨,你想幹什麼?”
嚴世蕃聞言,猛地頓住腳步,隨後,只見其轉過身來,看向嚴嵩所在方向,委屈道:“爹,咱們要是再繼續退讓的話,徐階他們只會越來越得寸進尺!”
嚴嵩並未在意嚴世蕃說的這番話,只是垂下眼眸,漫不經心地看向地面,緩緩道。
“你現在這樣做,無異於打草驚蛇,況且,這萬一是徐階設下的陷阱,你又該如何應對?”
“孩……孩兒大不了跟他魚死網破!”
嚴世蕃明顯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因此,當嚴嵩問他該如何應對之際,他的大腦瞬間宕機,情急之下,便說出了上面的那一番話。
“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嚴嵩面若寒霜,用冰冷的目光掃視過嚴世蕃,如此詢問道。
嚴世蕃在察覺到嚴嵩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以後,心中頓覺慌張,同時,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先前的那番話,究竟有多麼地愚蠢可笑。
隨後,只見嚴世蕃面露羞愧之色‘撲通’一聲跪伏於地,沉聲道:“父親,孩兒情急之下,說錯了話,還請父親責罰!”
嚴嵩並未對此有任何表示,在上下打量了嚴嵩一番後,如此評價道:“真是個不成器的東西,一遇到事情,便驚慌失措,自亂陣腳,我嚴嵩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兒子?”
在狠狠地訓斥了嚴世蕃一番後,嚴嵩心中的火氣也消散不少,隨後,他的態度也逐漸緩和下來,只見其擺了擺手,如此吩咐道。
“行了,起來吧!”
“是,父親!”
嚴世蕃在應聲後,方纔從地上緩緩起身,在這之後,只聽嚴嵩那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在他的耳旁響起。
“有道是,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眼下,還遠遠不到魚死網破的時候,你慌什麼?”
嚴世蕃聽聞嚴嵩此話,臉上滿是激動之色,連忙上前,出言詢問道:“父親,難不成,您想到辦法了?”
嚴嵩聞言,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緊跟着開口道:“不,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已經大致猜到了徐階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嚴嵩在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得攥緊拳頭,臉上滿是篤定的神色。
嚴世蕃見嚴嵩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當即鼓起勇氣,向其詢問道:“父親,您的意思是……”
嚴嵩將嚴世蕃臉上的疑惑之色盡收眼底,在思襯片刻後,出言解釋道:“倘若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徐階之所以將這樁案子翻出來,無非是想要藉着這樁案子來攪動風雨!”
嚴嵩在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得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
“這樣一來,他徐階就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地,從浙江那些種植桑苗的百姓手中,以極低的價格收購生絲!”
一旁的嚴世蕃在聽完嚴嵩的解釋後,整個人似有明悟,一股醍醐灌頂感覺充斥着他的身心,隨後,只見其頗爲激動地看向嚴嵩,緊跟着補充道。
“父親,孩兒明白你的意思了,按照時間來計算,眼下,胡宗憲在接到吏部那邊下發的調令後,應該已經離開浙江!”
“而此刻,前去浙江接替胡宗憲職位的趙貞吉卻還在路上,目前浙江大大小小的事務,都落在了鄭泌昌這位浙江布政使的身上!”
“倘若在這個時候,鄭泌昌、何茂才他們,被牽扯進馬寧遠的這樁案子的話,那麼便無暇顧及徐階他們的行動了,徐階他們也能夠順利地從百姓手中,低價收購生絲!”
嚴世蕃在說到這裡的時候,整個人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同時,他也爲自己早先的衝動而感到後怕。
“既能夠藉着這樁案子,對咱們發難,又能夠趁此機會,低價收購百姓手中的生絲,好一個一箭雙鵰啊!”
在感慨完畢後,嚴世蕃的臉上被慌亂之色所覆蓋,因爲他怎麼也想不到辦法破局。
畢竟,當初馬寧遠用如此粗暴的方式,推行改稻爲桑,其中也有他和嚴嵩的授意,在鬧出了人命以後,案件也是由刑部那邊,幫忙掩蓋的。
倘若真的追究起來,那麼到時候,他們都逃脫不了干係。
隨後,只見嚴世蕃強行壓下內心的慌亂,將目光轉向嚴嵩,轉而詢問道:“那,父親,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嚴嵩聽聞此話,瞥了嚴世蕃一眼,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我記得這樁案子是在一個叫王家村的地方,發生的吧?”
嚴嵩的話音剛落,一旁的嚴世蕃在思襯片刻後,便給出了迴應:“是的,父親,這樁案子正是在王家村發生的,其由淳安縣下轄!”
嚴嵩聞言,點了點頭,旋即出言吩咐道:“你馬上派人去查一查,看看這個王家村近些年來,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案子,有的話,全部找出來!”
嚴世蕃聽聞嚴嵩此話,整個人瞬間明悟,他知道,嚴嵩是打算拿王家村村民,犯下的案子來文章,往他們的身上潑髒水,進而將他們塑造成刁民。
這樣一來,事情就演變成了刁民聚衆鬧事,反抗朝廷政策,官府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方纔出兵鎮壓!
隨後,只見嚴世蕃回過神來,頗爲激動地應聲道。
“是,父親,孩兒知道該怎麼辦了!”
……
正當嚴世蕃打算就此離去之際,只聽書房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在得到嚴嵩的允許後,只見書房的門被推開,管家邁着急切的步伐走了進來。
“嚴閣老、小閣老、刑部侍郎張潤德張大人在外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商!”
待管家的話音落下,嚴嵩和嚴世蕃的臉上,都不由得浮現出了些許意外之色,隨後,只見嚴世蕃皺了皺眉,自顧自地說道。
“張潤德,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
一旁的嚴嵩聞言,擺了擺手,向管家如此吩咐道:“這麼晚過來,肯定是有什麼要緊事,讓他進來吧!”
管家聞言,當即向嚴嵩拱了拱手,畢恭畢敬道:“是,嚴閣老!”
在這之後,管家沒有絲毫猶豫,轉身離開了書房,不多時,張潤德在管家的引領之下,邁步進入了書房。
張潤德在進入嚴府書房以後,便異常惶恐地分別向嚴嵩以及嚴世蕃行禮:“見過嚴閣老、見過小閣老!”
嚴嵩見張潤德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也沒有跟他繞彎子的打算,而是直入主題。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稟……稟嚴閣老,下官在整理案件卷宗的時候,無意間發現少了一部分!”
“不僅如此,眼下,朝中還傳出了……”
張潤德聽聞嚴嵩此話,不敢有絲毫隱瞞,當即便將眼下的情況,盡數告知。
張潤德原本以爲,嚴嵩在得知這一消息後,會勃然大怒,誰知,嚴嵩臉上的表情異常平靜,他只是頗爲淡然地瞥了不遠處的嚴世蕃一眼,出言吩咐道。
“嚴世蕃,你來跟他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父親!”
嚴世蕃在應聲後,旋即來到張潤德的面前,向他講述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事情是這樣的……”
待從嚴世蕃口中,瞭解到了事情的大致狀況後,張潤德的臉上滿是惶恐不安的神色,隨後,只見其‘撲通’一聲跪伏於地,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哆哆嗦嗦道。
“嚴……嚴閣老,您老可不能見死不救啊,這麼多年,下官爲您鞍前馬後……”
只不過,張潤德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嚴嵩冷冷打斷了:“起來吧,這樣畏畏縮縮的成何體統,正好,我還有事情想要問你!”
張潤德聞言,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名爲希望的火焰,只見其從地上起身,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畢恭畢敬道。
“嚴閣老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吧,下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嚴嵩聽聞此話,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張潤德後,轉而詢問道。
“你還記得,馬寧遠那樁案子的詳細經過嗎?”
張潤德聞言,頓時面露難色,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了,他又如何能夠記得整件事情的原貌?
但由於這件事與自己的小命息息相關,容不得任何怠慢,因此,張潤德只得開始蒐羅腦海中那零碎的記憶。
良久,只見其回過神來,斷斷續續地敘述起了卷宗上的內容。
“當初卷宗上寫的是,在……在春種的時候,王家村的村民不顧官府的禁令,擅自種下了秧苗,並與官府派去的人發生了衝突!”
“杭州知府馬寧遠在得知這一消息後,爲了避免事態惡化,便調動了衛所士卒,去往了王家村。”
“在馬寧遠率領官兵趕到現場以後,雙方發生口角,於是王家村的村民便揮舞着鐮刀、鋤頭等武器,與官府發生衝突,在這個過程中,有多人受傷。”
“再後來,村民們爲了保護已經種下的秧苗,便擅自擋在了官兵的必經之路上,在這個過程中,一名六十歲的老翁,不幸被馬撞倒,並因此喪生!”
一旁的嚴嵩在聽完張潤德的這番敘述後,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
隨後,只見其頗爲認真地看向張潤德,向其確認道。
“你能夠保證,你所說的這些,跟案件卷宗上的一致嗎?”
張潤德眼見嚴嵩的目光從自己的身上掃視而過,心中頓覺慌張,只見其鼓起勇氣,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嚴……嚴閣老,下官還能夠記起來的,只有這些了,應……應該跟案件卷宗上記錄的,差不多吧?”
嚴嵩聽聞此話,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而一旁的嚴世蕃,則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好,這樣一來,便是那羣刁民公然對抗朝廷政策,真是死有餘辜,縱使他徐階想要拿這件事情來做文章,多半也會無功而返!”
張潤德聽聞嚴世蕃此話,整個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旋即小心翼翼地出言詢問道:“小閣老,您的意思是,下官沒事了?”
嚴世蕃剛想說話,便被不遠處的嚴嵩用眼神制止了,隨後,只見嚴嵩將目光轉向張潤德,斬釘截鐵道。
“不,明眼人一眼便能夠看出來,案件卷宗上記錄的東西,並不是實情,其中有許多隱瞞、誇大的地方,除此之外,在邏輯上,也有許多的漏洞!”
嚴嵩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轉而吩咐道:“接下來幾天,你萬萬不可掉以輕心,應該多留意一下朝中的動向纔是!”
張潤德在聽完嚴嵩的囑咐後,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失望之色,隨後,只見其俯下身體,恭敬應聲道:“是,嚴閣老,下官明白!”
嚴嵩將張潤德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在沉吟片刻後,出言安慰道。
“放心吧,不會出什麼大事的,就算出了事,我也會在陛下面前,替你們說情的!”
“多謝嚴閣老!”
在從嚴嵩的口中,得到這一承諾後,張潤德不由得安心了些許,低下頭,向嚴嵩躬身行禮道。
“嚴閣老當了二十多年的內閣首輔了,總不至於連這種事情都搞不定吧?”
正當張潤德如此安慰自己之際,只聽嚴嵩的聲音在他的耳旁響起:“行了,時候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我也有些乏了!”
“是,嚴閣老,您老好生休息,下官這就告退!”
見嚴嵩已經下了逐客令,張潤德也沒有在此逗留的心思,其在分別向嚴嵩和嚴世蕃行禮後,便在管家的引領之下,離開了書房。
待張潤德離開以後,嚴嵩又看向不遠處的嚴世蕃,轉而吩咐道:“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剛纔交代給你的事情,一定要儘快落實,明白嗎?”
“是,父親,您早點休息!”
嚴世蕃聽聞此話,當即神色一凜,向嚴嵩拱了拱手後,便邁步離開。
很快,書房內,就只剩下了嚴嵩一個人,只見其收回目光,嘆了一口氣,呢喃自語道:“唉,希望這件事情儘量不要牽扯到胡宗憲的身上來吧!”
……
接下來的幾天,朝野上下一片平靜,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徐階很快便反應過來,是督察院那邊出了問題,有人將彈劾馬寧遠的奏疏,壓了下去。
在得知這一消息後,徐階並沒有氣餒,而是命人加大了力度,一時間,彈劾馬寧遠的奏疏,如雪花般紛至沓來,幾乎快要堆滿了整個督察院。
除此之外,徐階還派人在京城,以及國子監內散播流言,並大肆煽動那些國子監的學生。
督察院內,海瑞在從下屬的口中得知,彈劾馬寧遠的奏疏越來越多的這一消息後,臉上浮現出瞭然之色。
海瑞之所以將與馬寧遠有關的彈劾奏疏壓下,便是因爲,他想要看看,究竟是出於偶然,還是有人想要藉着這樁案子,來攪動風雲。
而現在看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朝中有人,想要藉着這樁案子來攪動風雲!
儘管目前海瑞還不清楚,幕後之人究竟是抱着何種目的,但有一點可以確認,整件事情,絕不僅僅只是爲了單純地替老百姓討回公道!
另一邊,內閣。
時間在來到八月下旬以後,原本那無比酷熱的天氣也有所收斂,衆人仍舊和往常一樣,處理着由胥吏送來的奏疏。
只見徐階將手上那封處理完畢的奏疏,放至一旁,看向一旁的嚴嵩,率先挑起了話題。
“話說嚴閣老,您有沒有聽說,近些日子,在京城以及國子監內,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
嚴嵩聽聞徐階此話,將手上的毛筆放回原位,臉上滿是好奇的神色,只見其看向徐階所在的方向,緩緩道。
“哦,願聞其詳?”
徐階將嚴嵩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笑了笑,然後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據說是督察院那邊,將替老百姓討回公道的彈劾奏疏,給壓了下來,眼下,可是羣情激奮吶!”
嚴嵩聽聞此話,在沉吟片刻後,將目光從徐階的身上收回,笑着開口道。
“哦,替老百姓討回公道,我看不見得吧?”
“有些人啊,總是喜歡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其實自始至終,在他的心裡,從來沒有過老百姓,有的只有自己的一己私利罷了!”
待嚴嵩的話音落下,只見徐階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應聲道:“嚴閣老此言差矣,有道是君子論跡不論心,無論如何,人家至少是真心實意地付出了行動,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強,你說對吧?”
“是啊,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強!”